陌生丈夫 第2頁

杜浩白震驚地看著父親,一股怒火也跟著點燃,他控制住怒氣,不讓自己失控,沉住氣說︰「好,我跟湘靈結婚就是了!只是,你們的固執將親手斷送了兩個人的幸福。」

杜浩白的話,自然也震驚了杜君懷,他望著兒子沉痛的表情,沉默了半晌。他在斟酌兒子的話,他也不想操縱兒子的婚姻,他相信幸福是要靠自己追尋的,至于究竟幸不幸福,也必須自己承擔。

一個想法在他心頭驀地萌生,他喝了一口咖啡,滿意且自信的說︰

「浩白,我看這樣好了,你跟湘靈先簽好一份結婚證書,讓你宋叔叔安心,然後再簽一份離婚協議書,日期押在五年後。如果五年後你仍不想和湘靈結婚,那就讓離婚協議書生效。」

杜浩白听完父親出人意料的提議,差點沒將剛送入嘴里的咖啡噴出來。

「爸,這太荒謬了!如果湘靈不願意簽離婚協議書呢?」小時候,宋湘靈總喜歡跟在他後面跑,比橡皮糖還黏人。

「你放心好了,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湘靈她會簽的。下個星期天,我幫你們舉辦一場簡單的婚禮。」

杜君懷不容兒子再反對,這已是最大的讓步了,他站起身離開餐桌!讓這個話題就此終結。

話題是告一個段落了,但是事情還沒結束呢!這個句點杜浩白要自己畫,以他自己最想要的方式;自己的幸福,他要自己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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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湘靈身著學校制服,騎著一輛腳踏車,迎著徐徐晚風;西沉的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跟隨著車鏈絞動的聲音前進。雖已入秋,但除了早晚外,仍感受不到寒意。

早在五十公尺外,她就看到一輛黑色高級房車停在磚造矮房門前,這幅景象雖不協調,但對她來講是再熟悉不過了。

她在高級房車前停下腳踏車,跟車里的司機打了聲招呼,便將腳踏車牽進庭院里停放好。

推開客廳的紗門,她一眼便瞧見杜君懷獨自坐在藤椅上,她放下書包,隨後說道︰「杜伯伯,您來了!到醫院看過爸爸了嗎?」

「看過了。」杜君懷挪了一子,將盤起的腳放下。「湘靈,過來坐下,杜伯伯有話跟你說。」

宋湘靈移動腳步走到杜君懷身邊坐下,一雙清澈的大眼楮鎖在杜君懷的臉上。在已漸漸昏暗的屋內,透著一盞明亮。

「湘靈,你也知道你爸爸的情況,他隨時可能會走。為了了卻他一樁心願,我決定在下個星期天,讓你和浩白結婚。」杜君懷停了一下,看著宋湘靈。

宋湘靈卻羞澀地低下了頭,讓長長的、有些微卷的睫毛,覆住那一雙與心靈相通的慧黠明眸。

杜君懷本想從她會說話的大眼楮得知她的想法,如果她的想法也和浩白一樣,那他接下來要說的事,就不至于會傷害到她,畢竟,現在年輕人的想法與觀念都不復以往了。

但見宋湘靈不語,杜君懷只好繼續說道︰「你和浩白都還這麼年輕,也沒真正交往過,光憑你們小時候的一場訂婚儀式,就要你們廝守終生,這對你們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打算讓你們同時簽下結婚證書和離婚協議書,離婚協議書的日期押在五年後,只要你們兩人有一方不想與對方繼續維持原有的婚約,那離婚協議書就會生效。你同意杜伯伯這樣的方式嗎?」

懊同意嗎?宋湘靈迷糊了。她抬起頭,瞅住慈祥的杜伯伯,一雙美眸漾出了萬千疑惑。

她才十八歲,每天為大學聯考沖刺著,除了課本上的知識,她完全不懂這些法律程序。

包何況,她不是已經和浩白哥哥訂婚了嗎?她不是應該和他結婚嗎?

在她心中,她早已認定自己是浩白哥哥的新娘。這樣的想法,隨著時間日積月累,成了不可動搖的意念與期待。

如今杜伯伯的話代表了什麼呢?她是否將不需要再期待?她是否必須改正自己的想法?

「湘靈,你是不是不了解杜伯伯的話?」杜君懷看出了她的疑惑,也看出了她的些許不安,于是安撫道︰「湘靈,杜伯伯絕不會害你,你照杜伯伯說的做就對了。」

宋湘靈只能懷著疑惑,無言的點點頭。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她這樣的年紀里,她除了任由人擺布,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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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早晨。

宋湘靈穿著母親曾秀卿結婚時的一件粉紅色洋裝,完全不合身及過時的式樣,輕而易舉的掩蓋住她漸趨成熟的曼妙身形。

她坐在梳妝台前,任由曾秀卿替她涂抹脂粉。她根本無心端詳鏡子中的自己,思緒完全跟著牆上的時鐘走,當良辰吉時一分一秒逼近時,她的心便漸漸的往下沉。

杜伯伯的話她並不完全懂,卻已在她心里形成了一個大問號、大疙瘩。

曾秀卿將打扮好的宋湘靈帶到客廳,交給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杜浩白。杜君懷則扶著宋天霖各坐兩旁,一場結婚儀式就此展開……

杜浩白拉起宋湘靈戴著白手套的手,套上他們杜家的傳家鑽戒,又替她掛上配套的鑽石項鏈。

宋湘靈抬起頭,偷瞧了杜浩白一眼,見他也正微眯著眼,以一種極為厭惡的眼光斜睨著她,宋湘靈立即低下頭,一顆心頓時揪成一團。

杜浩白原本還期待著女大十八變的名言能印證在宋湘靈身上,沒想到她卻是個失敗的例子,還糟蹋了他最喜歡的名字——湘靈。

簡單的儀式結束後,宋天霖執起女兒宋湘靈的手,將她交到杜浩白的手中。他蒼白的病容就快承受不住時間的煎熬,他虛弱的說︰「浩白,我將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你了,我祝福你們永浴愛河、白頭偕老。」

「湘靈,從今以後,你就是杜家的媳婦了,浩白的母親在美國趕不回來,她要我代為祝福。」杜君懷道。

這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婚禮,除了親人,沒有賓客、沒有婚紗、沒有歡樂,自然也就少了婚禮上應該有的歡喜氣氛,空氣中流轉的,是一縷悠悠的惆悵與哀傷。

明明已經深秋了,室外卻還雷聲大作、陰雨綿綿。屋檐滴下的雨滴,如譜著旋律般!滴滴答答作響,這是宋湘靈平時最愛听的自然樂曲,現在,卻如鬼哭、如神號,難道,連天地都不願替他們作證?

隨著宋天霖進房休息,一場婚禮終告尾聲,宋湘靈也迅速奔回房間。

她背靠著房門,淚水泛濫而下,為父親、為自己,更為杜浩白眼中的厭惡。她終于了解杜伯伯的話了,浩白哥哥根本不喜歡她,甚至是厭惡她。

她用手背拭去了淚水,模糊的雙眼拉向了焦距,她看見前面梳妝台中的自己,被自己活生生的嚇了一跳。

她歇斯底里般地扯下頭上的大紅花,用力擦去血盆大口,抹去兩片大肥紅,揉掉兩圈粗黑眼線,再月兌去一身滑稽的紅粉衣裳,奮力地往地上一丟,仿佛想借此丟去杜浩白眼中的厭惡。

她輕輕的拿下手指上的鑽戒及頸上的項鏈,緊緊握在手中,冰涼的感覺頓時從手心直透心房。

她不該讓母親在她身上任意而為,她從小就不曾好好幫她打扮過!包不曾將心思花在她身上。

當她跟母親說,她想留長發,母親便回她︰「麻煩死了!」

當她跟母親說,她想穿裙子,母親也會對她說︰「買長褲,以後弟弟才可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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