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答應宇音不會說出她已得知詛咒的事,但不代表夏央不會想。尤其每次看到花靖惠,那抹哀傷就浮上心頭,弄得她很奇怪。
花靖惠從手邊的文件抬起頭。如他所料,他一抬頭,夏央就立刻低頭,要不就轉頭裝作沒在看他。這已經是第七次了。
下午自他訪客完回來後,她就變得怪怪的。思索了一會兒,他開口叫她︰「夏央。」
「嗄?」或許沒料到他會叫她,讓她嚇了一跳。
「妳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不要和我談談?」花靖惠緊盯著她,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
「呃……」夏央努力保持表情空白。「沒有啊!沒有。」
「沒關系,妳如果有任何想法,隨時歡迎妳跟我說。」花靖惠不放棄地說。
「哦!好,我會的。謝謝。」
她很誠懇地道謝,然後繼續埋首在文件里。
花靖惠泄氣地抿著嘴。這樣根本沒用,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再打開心扉?他不喜歡她對他有所隱瞞,他一直以為她是世上對他最坦白的人,他不想失去她的信賴。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花靖惠鼓起勇氣再嘗試。
「夏央。」
「嗄?」
「妳上次不是提過阿藍的主人開的那家店?」
「咦?」有瞬間夏央搞不懂他為何突然提到忠哥的店。
「不如我們今晚去那兒走走,一直悶在這里工作,讓人喘不過氣來,效率也不好。妳說對不對?」
「呃……也對。好吧,我帶你去。」
兩人準時下班,夏央帶他到忠哥的餐飲店。那間餐飲店就在公司的隔壁巷子里,兩人到達店里正好是用餐時間,所以忠哥忙得沒時間招呼他們。夏央熟絡地要忠哥別忙,說他們會自己招呼自己。
這看起來是家便當店,在店門前有著一般便當店的工作櫃台,櫃台上放滿許多菜肴。三個工作人員忙著盛飯、布菜、打包、結帳,另外有個工讀生跑腿、端盤子,不同的是,店里提供客人用餐的空間,裝潢得古色古香,干淨的紅磚地板,白色的牆面上掛著幾幅筆墨,細致、紅褐色的木制餐桌配上長條板椅,看起來舒服極了。
向忠哥說出他們想點的東西後,夏央主動幫他相自己準備餐具。
花靖惠看著她輕松自在的模樣,尤其是和店內的工作人員打招呼的親切神情,讓他知道提議來這兒是正確的。他喜歡看她笑、看地徊別人說話的樣子,那充滿活力、精力充沛的模樣,緊緊地捉住他的目光。
他想讓她開心,他想取悅她。
一思及自己在想什麼時,花靖惠幾乎驚惶得不知所措。幸好夏央此時跑去張羅飲料,否則看他一臉詫異的表情,她一定會追問他發生什麼事。
他皺著眉,再次確認自己的心,他不得不承認他被夏央吸引,她的奉性、她的正直、她的剛烈與善良,都深深吸引著他。尤其她對他的態度,更是令他震撼萬分。
可是,不管她再如何吸引他,他都不能對她有非分之想。再三告誡自己後,他才稍稍能控制方才那抹驚惶的情緒,但一股怎麼也壓不住的悲傷和憤慨,不斷地涌出來。
他多想放開心胸去愛一個人,卻不能。從前,他謹慎小心地關著心房,雖然也曾試著和女人交往,卻不曾完全放下感情。但夏央不同,她毫無預警地出現,撞入他的生命,也撞進他的心。
在他察覺到之前,她已進駐他的心,奪走他的愛了……
「來了!好吃的醬爆肉絲飯來嘍~~」夏央興奮地端著兩盤飯菜出現。好久沒來的她和大伙兒說說笑笑後,當起臨時員工,端起盤子來了。「來,嘗嘗看,忠哥的手藝贊啦!」
憑著多年訓練,他在瞬間把所有情緒拋在腦後,不讓她看出剛才他心中經歷的驚濤駭浪。
「看妳如此自在,這店老板是妳的朋友嗎?」
「算是吧!我剛進公司沒多久,就認識忠哥了,他的飯很好吃,為人也很阿莎力。」夏央打開筷子道。
「妳來公司以後才認識的?那不是才四個月嗎?」花靖惠驚訝道。「我以為你們認識很多年了。」
「沒有啦!」夏央笑著說。「哪有那麼久,我不過一個禮拜才來幾次而已。天天吃便當也是會膩的耶!」
但他們熱絡的模樣看起來實在不像才認識四個月,而且還只是常來這兒吃飯的熟客而已,反而比較像多年好友。
必于夏央容易和人混熟的傳言,他今天算是親眼見識到了。這算是她的特異功能之一嗎?
花靖惠笑著搖頭。他其實不該訝異的,很多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到她身上全是稀松平常。
用完餐後,兩人又閑聊了一會兒,這時忠哥好像忙完了廚房的活,出來和他們打招呼。一知道花靖惠就是救了阿藍的寶寶的恩人後,忠哥立刻道謝又道謝,最後還堅持不收他的飯錢。
「對了,你們去看過阿藍了嗎?」忠哥問。「我帶你們去。」
他們對看一眼,欣然跟在忠哥後頭。
穿過雜亂的廚房,走出後門,便是忠哥的住處。那是棟五層樓房,才走進大門,阿藍便興奮地迎上來。
夏央高興地和阿藍玩起來。看到那時被他救起的小狽兒,花靖惠也不禁露出笑容。忠哥笑著表示阿藍的其他孩子都被領養走了,只剩這只。可能是當初流落在外一夜,所以身體不如其他小狽兒健壯。他每天忙著做生意,其實無法好好照顧小狽,正努力幫牠尋找新主人。
他詢問夏央是否有意領養,夏央皺著眉表示,媽媽會過敏,所以家里不能養寵物。一時間,一股濃濃的遺憾飄在空中。
「咦,少年仔,啊你呢?」忠哥問花靖惠。
他嚇了一跳。因為從來不曾養過寵物的他,沒想到自己會被列入考慮。
「呃……我、我可能不適合。」
「哦?恁兜馬有人過敏哦?」
「過敏?沒有啦!只是……」
看他支吾其詞的模樣,夏央多少猜得出他是顧忌自己的「特殊磁場」。也許這是個好機會,讓他養狗或許就能治好他對自己的恐懼與不安,于是她開始鼓吹他收養小狽。
「對啦,既然你當初救了牠就代表你們有緣,不如你就收養牠,和你作伴啊!」夏央說。「而且,如果你不收養牠,萬一忠哥一忙起來疏于照顧,搞不好小狽會死掉耶!」
忠哥嚇了一跳,他雖然忙但還不至于那麼粗心吧?才想抗議,但一瞥見夏央對他眨眼,他隨即意會,立刻跟著敲邊鼓。
「速啊、速啊!偶真的很忙,有時候還會忘了喂牠們。阿藍是大狗沒要緊,但是小狽就……」
听到忠哥和夏央這麼講,花靖惠忽然心軟起來。就這樣,他收養了生平的第一只狗。
抱著小拘和忠哥道別後,他們馬上沖到最近的寵物店,買齊飼養狗狗必備的一切東西,舉凡適合狗寶寶吃的罐頭和碗、睡覺的籃子和軟墊。只要是小狽需要的,花靖惠毫不吝嗇。
要不是夏央在旁阻止,大概整間寵物店里只要關于狗的用品,他都會搬回家。
大采購後,他們興高采烈地上車。坐在駕駛座旁的夏央不斷感受到花靖惠熱烈的注視,只不過讓他眼神如此有神的對象不是她,而是她腿上的小狽狗。
他的興奮溢于言表,原本感染他的興奮也跟著高興的她,在他頻頻關切腿上的狗寶寶卻忽視她時,突然漸漸心生怨憤。
「牠真的好可愛,而且好小。妳想我們買的籃子會不會太大了?牠會不會掉出來?」
夏央翻翻白眼。「花小廢!牠雖然現在還小,但狗狗的成長速度是很快的,如果你怕牠掉出來,可以用毛巾圍著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