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我以為律師是吸血鬼、是惡棍。」翁慈珊不怕死的說︰「很多人對律師沒有好感。」
「律師也分好壞。」奚仲宇沒有多辯解。「每個行業里都有好人、壞人。」
「那你是好律師嗎?」
「我認為自己不壞。」
「哈,真像是大律師會說的。」她看著他。「你打的官司一定是勝訴居多吧?」
「百分之八十。」
「哇!那你收的費用一定很高。」電影里的王牌律師都是開名車、住豪宅,隨便一個官司就可以收取百萬或是千萬的酬金,而且還不一定請得到。
「律師收費的標準其實是由「律師公會」訂定的。」奚仲宇當是在跟她上課似的解釋︰「以訴訟案件而言,目前一般性的案件,通常為每一審級每一當事人五萬元。」
「這麼少?」
「對,但事實上又不是如此。」
「那是怎樣?」翁慈珊好奇的追問。
「在台北市常有五萬以上,上限則是沒有底限,要視律師的知名度、事務所規模、路途遠近、案件的困難度及訴訟標的金額而定。」奚仲宇侃侃而談。「這樣你大概可以了解了吧?」
「了解,意思是你收費很高。」她嘲弄道。
「沒錯!」
「那你幫不幫窮人打免費的官司?」她像是存心要奚落他的問。
「有法院提供義務性、不收費的律師,如果是窮人……」奚仲宇淡淡的說。
「反正請不起你。」她接話。「翁慈珊,這麼說會令你比較快樂嗎?」
「我在說事實啊!」她大聲嗆他。
「如果我的情操如此高尚,人格如此清廉,那今天我可能沒有辦法對你和小安伸出援手。」他不慍不火的表示。「你可能是要窩在二十坪大的小鮑寓里,然後二十四小時獨力照顧小安。」
翁慈珊的嘴又被他堵上了。
「我只是拿我該拿的錢而己。」
「吸血鬼!」她低低一句。
「我听到了。」他好風度的回她。
「講幾個有關律師的笑話來听听啊!」他看起來就不像是會說笑話的人,而且還是有關律師的,她有點不安好心。
但即使是奚仲宇,他也听過多個有關律師的笑話,要他說並不難。
「最常听的笑話是……」他看著她。「醫生幫律師開刀,結果一打開律師的胸腔,發現里頭少了心和肝這兩種器官。」
「傳神!」翁慈珊鼓掌,病好了大半,人也有精神多了。「沒心沒肝!」
「還有當你和一個凶手、一個強暴犯及一個律師困在同一間房子里,而你的槍里只剩下兩顆子彈,你會怎麼做?」他不以為忤的問。
「嗯……」她還在想。
「射擊這個律師兩次。」奚仲宇平靜的說。
翁慈珊先是怔了下,然後她捧月復大笑起來,真的是太有趣了,她笑到連眼淚都要流出來。
「翁慈珊,沒這麼好笑吧?」
「有!」
「還有……」見她笑得如此開心,似乎是和他因誤會交手以來的第一次,他的心又是一陣波瀾。「有一天天堂和地獄的使者起了爭執,相持不下的結果,天堂的使者說話了︰「我們法庭上見。」地獄的使者聞言哈哈大笑,他說︰「我們贏定了,因為能打贏官司的律師都在我們家。」
「好笑。」但翁慈珊的笑容不再那麼燦爛,因為就奚仲宇這個律師來說,她覺得他沒有這麼壞。
「醫生、國會議員、律師一起來到天堂的門口,當天使問著——」奚仲宇繼續要說。
「不要。」她突然打斷了他。「我不想听了。」
「很好笑。」
「不!我已經笑了很多。」她忽然有感而發的看著他。「不是當律師的都那麼壞。」
「翁慈珊,這話由你口中說出來……」
「你不壞!」不是巴結、不是討好,她眼楮水汪汪的望著他。「如果你是那種冷血,只在乎自己利益的律師,我和小安又怎麼會被你收留,要留下我和小安定需要氣度和一顆善良的心。」
奚仲宇習慣她和他對立,如今她替他說起話來,他渾身挺不自在的。
「你該去休息了。」他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不習慣人家稱贊你?」
「不習慣你的稱贊。」他老實說。
「奚仲宇,我對你真的這麼糟?看來我該好好反省一下。」
「你的確應該!」他冷哼一句。
她又靜靜的看了他一會才起身。他曾告誡過她不準愛上他,她曾經以為那根本不可能,但如果再這麼和他住下去……
天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第六章
只要有空,不管是白天或是晚上,奚仲宇都會先折回家接翁慈珊,然後載她去鄭太太家看小安。當他們發現小安在鄭太太家有四、五個人可以陪伴,而且是白白胖胖、開開心心的,他們倆都放下那一顆懸著的心,小安比在自己家里更好。
自己家里?
當奚仲宇意識到這個字眼時,他的心跳有一下不是紊亂而且遲疑的。
他已把小安當成是家人?他的豪宅己夠格稱一個家?他的心已經被小安征服?
還是他內心已因為翁慈珊而淪陷?
在小安不在家的期間,翁慈珊真的是好好的休息,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遭逢人生變故,痛失姐姐,接下小安這重責大任以來,她第一次可以好好吃、好好睡。
幾次想要好好感謝奚仲宇,只是話一到嘴邊,她就說不下去,怕他罵她矯情、想要博取同情心。或許他只是嘴壞,沒有那個意思,但但她就是在意,只能把感謝放心中。
听奚仲宇說他剛接下一個大案子,是有關于一個演藝圈大牌涉入性侵疑雲的案件,所以他常常回來得晚。但只要她還醒著,他一定會和她閑聊一下。
這樣的男人……翁慈珊發現自己動心了。
她知道奚仲宇絕對是個好男人,可是……帶著小安的她高攀得上他嗎?何況,她希望他倆一輩子都是他的包袱嗎?
門鈴聲驟然響起,令她有些納悶,因為奚仲宇一向是自己開門,他有帶鑰匙,不會勞煩她走一趟,畢竟他家不小。
當她打開門,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時,她是帶著戒備的。
奚世平不知道弟弟家里什麼利候多了個女孩。她看起來既不像是鐘點佣人,也不像是弟弟的女人,她太年輕、太單純,以他對弟弟的了解,這個女生不合仲宇的胃口。不過,她有種獨特的氣質和好像怎樣都不妥協的堅定眼神,令人會想要再多看她一眼。
「你是誰?」
「你又是誰?」雖然對方西裝筆挺,看起來像專業人士,但這年頭披著羊皮的狼太多,而且詐騙事件層出不窮,她不能不防著。
「奚世平。」他報上姓名。
「你姓奚?那……」她的態度溫和了些。
「我是仲宇的哥哥。請問你呢?」
「我……」翁慈珊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麼介紹自己。「我是這里的房客。」
「房客?我不知道我弟弟還搞「出租」。
「情況有點……復雜。」三言兩語解釋不了。
「是復雜。」奚世平的眼神莫測高深。「我可以進去坐一下嗎?」
「奚仲宇……不在。」
「但我是他哥哥!」
「你是他哥哥,可他現在不在家。」翁慈珊堅持著。「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招呼你,所以請你在奚仲宇在家時再來好嗎?」
至少這個女孩很坦白。奚世平偏著頭,帶笑地看著她。「先告訴我你的名字。」他有些命令的口氣說。
「翁慈珊。」這個她沒什麼不能講的。
「你姓翁?」奚世平的心莫名的不太舒服起來。
「姓翁怎麼?」
「沒有怎樣。」他擠出一個笑容。「只是我好像和姓翁的女生特別有緣,以前我認識一個姓翁的女孩,姓翁的畢竟不像姓林、姓陳、姓王、姓李的那麼普遍,所以我覺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