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不會太久。」
「墨尚邰,不能明天嗎?」
「不能!」
牧嵐的反應是按掉手機。
墨尚邰不知道這是代表她要出來還是不出來,但是他沒有離開,反正車都開到這里,等一會又不會怎樣。他唯一等過的女人是她,上一次她遲到了半小時才打給他叫他去解圍,他也等了。
今晚的應酬和平日沒有什麼不一樣,有酒、有冷艷的女人、有談笑風生的打屁,是他所熟悉的模式。
但是今晚,酒變得苦澀、女人變得庸俗,那些交談也令他倒胃口,因為——
他想到牧嵐。
她的影像一直在他的腦中打轉,他們相親時她不屑的模樣;她被假車禍詐財時,可憐兮兮的模樣;她來向他道謝,那輕快、陽光、甜美的樣子,他一直在想她,她在他腦中久久不肯消失。
這代表什麼意思?
本來以為老爸的決定很無聊,但是現在想想,娶牧嵐沒有不好的地方。看起來像狐狸精又如何?女人就是要能抓住男人的心,反正她又不出去拋頭露面,況且經過幾次的相處,他發現她真的只有外表像狐狸精,在父兄面前可能溫順如綿羊,不過在他面前,倒常像頭母獅子。
看到牧嵐穿著T恤、短褲、夾腳拖鞋,一拐一拐的走出家門時,墨尚邰馬上開了車門下車,幾個大步就來到她身邊,然後扶著她的肩。
「你怎麼了?」
「摔了一跤。」她嘟嘴抱怨。
「剛剛?」
「嗯。」
「在家你也會摔跤?」
「墨尚邰,我睡得述迷糊糊的,然後你又要我出來。」她瞪了他一眼。「是你害的!」
墨尚邰沒有多說,只是眼神一緊,扶著她來到他的車前,忽然一把將她抱上他的車蓋上,然後看向她的膝蓋。
「哪一邊?」他問。
「什麼哪一邊?」這男人說話老沒頭沒尾的。
「哪一邊會痛?」他看她一眼。
「右邊。」
「確定?」他一副她智能不足的樣子,然後開始輕輕的按摩她右腳的膝蓋,幸好沒有破皮。
他的按摩是那麼的溫柔、充滿疼惜。
牧嵐看著他,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有這樣的舉動。其實她常跌倒、受傷,從小就是如此,但老爸、哥哥們只會叫她站起來、要她勇敢、不準哭,而墨尚邰……墨尚邰不是在應付,他是認真的在幫她按摩,看著她由一開始的皺眉到後來的舒服模樣,他才確信她沒事了,而且他發現她有一雙很性感撩人的長腿。
「不痛了吧?」他看著她的眼楮問。
「不痛了。」她俏皮的伸伸舌頭。
「下次可不可以小心點?」
「其實我常跌倒……」
「請你小心,可以嗎?」他打斷她,非常堅持的眼神。「牧嵐,慢慢走、專心走、看著地面、看著前方,走路……是一項最基本的人類本能。」
她瞪他。「你當我腦殘嗎?」
「那就別再摔跤。」
「你當我喜歡摔跤啊?」她推了他一把,然後緩緩的由車蓋上滑下,她不敢用跳的,免得又被他逮到機會數落一頓。
墨尚邰看著她,心上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一種他無法形容、陌生又刺激的感覺。對女人,他一向秉持用過即丟的態度,合則聚、不合則散,大家你情我願,一向如此,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關系好爛、好不負責。
他想定下來了嗎?
他願意定下來了嗎?
「墨尚邰,你到底有什麼大事?」牧嵐把自己的一頭鬈發撩到耳後。
「大到不能明天說。」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覺得此刻自己是心甘情願的說出這句話的。
「我們結婚吧!」
「什麼?!」牧嵐張口結舌。
「嫁給我!」
牧嵐怔住了,甚至忘記了自己剛剛摔一跤的事。她有沒有听錯?
大半夜的,墨尚邰提到結婚,是她沒有睡醒嗎?
「墨尚邰,讓我搞清楚一下……」她一臉很嚴肅的表情。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不能胡搞。「你是在向我求婚?是這意思?」
「是這意思。」
「你要我嫁給你?」
「我要你嫁給我。」
「你身上有酒味,但是……」她看看他的眼楮,明明清亮無比,沒有任何神智渙散的樣子。「你沒有醉?!」
「我是千杯不醉的。」
「你非常、非常清醒?」
「我非常、非常清醒。」
「而你向我求婚?」
「是!」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廢話少說好嗎?」他一個「夠了」的表情。「牧嵐,我要你嫁給我,我要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的解決這件事。」
听他把和她結婚講成像是一筆生意、一道難題,而他準備徹底解決,這令她有點反彈。
「墨尚邰,我感受不到你一點點誠意喔!」
「反正我要娶你!」他決定了。
「我要去澳洲游學。」
「免了!」
「你說了算嗎?」她不以為然。
「我說了算!」他霸道的一句。「牧嵐,我們要結婚,我可以帶你去澳洲蜜月旅行。」
「你說結就結嗎?」
「我們兩家的父母都同意。」
「我哥哥們呢?」
「不是問題!」
「那我呢?」她雙手插腰,肩膀一挺。
「你是問題嗎?」他瞄了她一下。
「我點頭了嗎?」
「你會點頭的!」
「墨尚邰,地球不是繞著你轉,你不用那麼自以為是!」她火力強大的批評。
「牧嵐,我爸同意讓我們搬出來住,他公司的股份會全部轉到你的名下,他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生下墨家的小孩,讓他有孫子抱,你不必多盡心、多完美,只要生下小孩。」墨尚邰的用意是要她完全的放心、沒有壓力。
「你們當我是生小孩的機器?」牧嵐又憤怒又無法置信。
「女人本來就要生小孩。」這是人類繁衍下一代的方式。
「那也要女人自己願意!」
「你不肯?」
「我還沒有點頭。」她想用腳去踹他,哪怕她不久前才摔一跤,現在根本不適合有這個動作。墨尚邰,你們父子的心態可議。」
「牧嵐,我也不要什麼賢妻良母,家事你要做就做,不做我們請個佣人,我不會管你做什麼,只要你安分。」墨尚邰自認自己的標準非常的低。
「安分?!」她一副備受污蔑的表情。
「我只是把話說明白,我信得過你!」
「你信得過?!」她一哼。
「有了我,你不可能想找別的男人!」他自信滿滿的說︰「牧嵐,我不擔心這個。」
牧嵐想砍人,真的!
「你喜歡寫小說,那就在家寫小說,你想干嘛就干嘛,只要記得生個孫子給我爸抱就好。」墨尚邰知道她在生氣,此刻她的眼神想要殺人。「你沒有任何損失,幾乎可以照你自己的方式過生活。」
「只要生小孩。」她惡狠狠的重復他的訴求。
「你不喜歡小孩?」他皺了眉頭。
「我不喜歡的是你的心態!」不想再和他多說,今夜她別想睡了,她一定會氣到失眠。一個轉身,她要從這個男人的面前消失。
但在她經過他的面前時,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逼著她得停下來面對他。
「不準說不!」他眼神堅定的逼視著她。
「墨尚邰,我的世界不是以你為中心在轉的,我要去澳洲。」
「去他的澳洲!」他狠狠咒罵。
牧嵐並不怕他,只是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她,很清楚面對盛怒中的男人,態度不要太強硬,硬踫硬是討不了好處,男人是死愛面子的動物,她一直都知道,所以——
「我再給你答復。」她低聲敷衍。
「這不是要上斷頭台。」他放軟了語氣,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也輕了些。「牧嵐,只是兩個人一起生活、一起……面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