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妻招財 第22頁

「世子爺,請留步。」

對方是皇後,皇甫天絕縱使不想理會,可她開口了,他還是得行君臣之禮。

「臣參見皇後娘娘。」

「你要怎麼才肯放過東方家,放過本宮的父親。」她開門見山,不拖泥帶水,還帶著一絲身為皇後的高傲。

「皇後娘娘此言微臣不懂。」皇甫天絕表面恭敬,內心冷笑,就她對他姊姊所做的事,不打落水狗已是給皇上面子,還妄想他高抬貴手?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東方家此時的情形本宮已然明了,你難道不能看在妍月對你痴心一片的分上,給東方家留一條活路?」

她話中暗示願把公主許配于他,兩家合一家何必撕破臉。

在她眼中,女兒是千好萬好,捧在手掌上的珍珠,誰娶了她都是燒了三輩子的高香,這麼好的女兒給人自是萬般不舍,得之當珍惜。

可惜,她卻不知自己的心頭寶是別人的眼中釘。

「公主的痴心臣消受不起,臣可沒能耐服侍金枝玉葉,皇後娘娘與皇貴妃娘娘向來不和,請別讓公主禍害微臣一家。」

皇甫天絕冷笑地挑明,不留半點顏面,讓皇後氣得臉色鐵青。

「你說誰是禍害,本宮的妍月是天之驕女,誰敢說她一句不是!」皇甫小兒太可恨,若非妍月對他情有獨鐘,她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此時的皇後還不知妍月公主將要和親,計較著皇甫天絕的不敬,以及如何設計他,讓他不得不尚公主——這也是為了救東方家,若成了姻親還會窮追猛打嗎?

「皇後娘娘還是先擔心東方宰相吧!听說宰相府就要不保了,欠下鉅額的債務,皇後娘娘會替宰相大人還一點吧?」

十賭九輸,賺錢的是賭場,可這回偏偏踢到鐵板。七百六十二萬兩銀子,把宰相賣了都沒這個數。

「你……」小人得志。

「別忘了皇後娘娘的皇後之位是宰相大人一手推上去的,若是東方家倒台了,別說皇後娘娘你了,就連三皇子也跟著受到牽連。」皇甫天絕笑得愉悅,威脅人的感覺還挺愉快,下回帶著小九兒上街多踩踩場子。

「……說出你的條件。」她咬著牙,一臉怒意。

皇甫天絕劍眉一揚,「將皇後之位還給我姊姊,我可以一筆勾銷。」

「作夢。」她怒極,她費了多少心思才爬上這個夢寐以求的位置,怎麼可以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拱手讓人?

她寧可死也不會讓皇甫清雅那賤人如願以償,這是她的後位。

「那麼皇後娘娘就好好享受這最後幾天的尊榮,等宰相大人倒下後,荒草蔓蔓的冷宮便是你下半輩子的歸宿,從此再也見不到最疼愛的一雙兒女。」少了東方家的扶持,三皇子也成不了氣候。

「皇甫天絕,本宮看你猖狂到何時!」她大怒,吼聲如雷,似要咬下他一塊肉方才罷休。

「那你就睜大眼楮好好瞧,別錯眼了。」他手拿明黃聖旨,揚長而去,留下恣意笑聲。

皇後一雙死盯著他的鳳眸燒灼著滾滾烈焰,滿臉歡喜的皇甫天絕卻毫無感覺,心里想著他準備的聘禮小九兒中不中意?他要不要添點什麼讓她更歡喜,一笑勝過百花。

第十二章  世子爺大喜(2)

因為皇後的不肯退讓,東方家的敗落比想像的快,除了宰相府是御賜府邸不能變賣外,其他莊子、商鋪、田地、前朝書畫、碧玉碗、琥珀杯、春雷琴、金樹銀盆……只要是值錢的,幾乎賣得差不多了,卻還欠一百零七十萬三千九百八十三兩銀子。

血狼軍每日派人上門討債,不論討到多少都歸軍隊所有,可以用來向兵部購買武器,多得算他們的酬勞,人人都有,誰也不少拿。

其他營區看得眼都紅了,非常想加入血狼軍,紛紛詢問有沒有要擴編,他們不怕吃苦不怕累,身強體壯。

就在單九淨出閣這一日,眾叛親離的東方承終于倒下了,他得知皇上當朝定下四皇子為本朝太子時,一口血忍不住噴在大牢的稻草上,他便氣若游絲了。

大皇子封齊王、二皇子封陳王、三皇子為晉王、五皇子為安王,待太子冊封後各自前往封地,無詔不得返京。

其實皇上本未想到將各個兒子封王,將其趕往封地,他那性子原就不夠果斷,太重感情,認為皇子們還能教導,不算太壞,再管管就好了。

可是東方承還想搏一搏,做垂死掙扎,他居然聯合皇後在皇上的湯水中下藥,想讓他從此癱瘓在床,無法言語,做他們的傀儡皇帝。

正如皇甫天絕所言,皇上運氣好,下藥的那天他正好偕同單九淨前來謝恩,皇上就口欲飲百合蓮子銀耳湯,藥理比醫術強的單九淨聞出不對,連忙出言阻止。

找了太醫一驗,當真有問題。

嚇出一身冷汗的皇上也不是誰下的毒,直接下令立儲,在半個月內把除了太子外的皇子全送出京城,各自的生母若想跟著兒子離京,他一律應允。

皇上是真怕死呀!也怕死不瞑目,接著一查,發現跟東方家有關,便勒令皇後幽閉鳳儀宮,抄寫佛經為死去的太後祈福。

鳳儀宮原本是皇後寢宮,如今成了冷宮,至此十余年未再開啟宮門,直到皇後自縊。

「小姐,前面有隊和親隊伍,我們要不要讓?」

「和親隊伍?」

听到單九淨的疑問,跟在花轎旁的良宵小聲的說︰「是妍月公主,皇上下令她和親南夷,今日啟程。」

「啊!是她呀!」少了這刁蠻公主,京城會安寧許多。

「世子爺讓奴婢告訴小姐一聲,公主的兩名媵妾一個叫東方艷色,另一名是你本家姊妹單一蟬。」

單家也差不多沒了,幾房人已經分了家,單家長房只會花錢,不會賺錢,所以賣了女兒好求溫飽。

單一蟬是定過親的,不日便要過門,但另一個媵妾不願遠嫁外邦,因此那一戶人家便要花銀子買人代替女兒出嫁,缺錢的單昭輝便不顧女兒的幸福,把嫡長女賣了。

不過賣女的銀子也留不住,被兩個兒子偷走了,單昭輝花天酒地一番,因付不出酒錢而被毒打一頓,一身傷回到五良伯府。

「咦!這倒有趣了,居然是她們,我族姊和東方小姐都是心氣高的,肯當陪嫁嗎?」

她們都曾經高高在上,以睥睨眼神瞧不起她,認為她們日後嫁的夫婿會比她更好。

盛世美顏的皇甫天絕並非每個女子心目中的良人,他的個性喜怒掘心常、反反覆覆、難以捉模,又因那張臉過于俊美,沒人相信他是一心人,肯定是花心多情種,為免日後妻妾相爭、以淚洗面、肝腸寸斷,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用情,省得心碎收場。

「不肯也得肯,她們沒得選擇。」良宵是皇甫天絕給單九淨的,很明白世子爺的手段,世子爺想做的事誰攔得住,連皇上都得含淚點頭。

「是嗎?」

單九淨這支隊伍才剛讓一讓和親的隊伍,變故忽地發生——身著嫁衣、頭戴鳳冠的妍月公主突然從對面的花轎跑出來,沖向單九淨的花轎,一副要將她從轎中拉出來,兩人交換花轎的樣子。

可惜尚未靠近,送嫁的轎夫已然拔出掩在紅色喜衣下的長劍,劍尖朝前一指,和親公主頓然止步。

妍月公主聲嘶力竭地喊道︰「單九淨,你下來,知謹哥哥是我的,我才是他的新娘子,你不配,快給本公主滾下花轎,我要嫁給知謹哥哥……」她的知謹哥哥,誰也不能奪走,她的、她的!

人不聰明就容易被當槍使,這位公主真是學不乖。單九淨搖搖頭,輕聲說︰「血狼軍的哥哥們,麻煩把公主送回她的花轎。」

「好的,小九,你別擔心,哥哥們會保護你,不會讓人搶了你的花轎……噢嗚,季子,你干麼打我腦袋。」大喜日子不準動手,頭子說的。

我是在保你命呀!兄弟。

季子無奈道︰「叫九小姐。」

「明明是小九……」

「九小姐。」季子一使眼色。

雷霆終于看見皇甫天絕,「小……咳!咳!是九小姐,世子爺,血狼軍必會護好小姐。」好險、好險,他及時改口。

皇甫天絕一身大紅喜袍的騎在毛色烏黑的大馬上,看也不看極力掙扎,不願被人拉走的妍月公主,她一臉的淚痕顯得楚楚可憐,想張口喊人卻被捂住嘴巴,最後被一掌劈暈。

妍月公主的鳳轎後是兩頂小一點的轎子,第一頂里面的東方艷色被五花大綁,嘴里塞了一塊破布,原本她並未被縛綁,可是她不甘身為媵妾遠嫁他鄉,故而唆使妍月公主去鬧場,最好新娘子互換,她才有機會逃走;第二頂里的單一蟬根本是昏迷的,她被自己的親爹下了迷藥,輕易決定她的未來。

「小九兒,快到了,你再忍忍。」皇甫天絕也不到前頭了,騎馬跟在轎子邊,臉帶笑意地和轎中人閑聊。

他的歡喜不是做假,顯而易見,發自內心,迎娶的新娘子是他心中所愛,讓他有點迫不及待,有十八名抬轎的還嫌他們走得慢,眼中寒光陣陣,似在說︰血狼軍改吃素嗎?怎麼一個個腿軟,像黃花大閨女。

士可殺、不可辱,十八個健壯漢子被激得小跑步,整齊劃一的步伐叫人看傻了眼。

「到府了,新娘子下花轎……」喜娘剛一喊,一道修長身影從眼前掠過,她訝然地張大嘴巴,半晌才擠出話,「世……世子爺,于禮不合……」

他怎麼可以抱著新娘子往里走,還沒跨火盆呢!

急著娶老婆的皇甫天絕听不見旁的聲音,眼中只看得見一人,有他代步,兩人很快到了正堂,衛國公府一家上下都非常能理解皇甫天絕的急躁,倒也不計較他直接抱著人進屋,听說新娘子比自家妖孽更聰明,要是不趕緊娶進門,很有可能被拐走。

不過理解歸理解,該走的步驟還是得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禮成,送……」

送入洞房尚未念完,一對新人已倏地離開。

呃!很正常,世子爺常做這種事,衛國公府的主子和下人都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哪天世子爺正正經經的行禮,只怕一府的人都要嚇到跳湖。

而屋里,皇甫天絕跟單九淨十分忙碌。

單九淨不禁調侃他,「沒人像你急成這樣,一入房就月兌新娘衣服……」一排的盤扣可不好解。

皇甫天絕雙手齊下,「不急不行,得快點。」

「你別亂模,我自己來,被你一扯又打結了。」他肯定沒解過女子的衣裳,越幫越忙。

「船要開了。」他的小九兒,怎麼美成這樣,叫他心猿意馬,熱火直燒。

「我們沒到誰敢開船。」嫁衣一月兌,底下是石青色壓金銀紋紗羅袍,男裝。

「說得也是。」他順手為她束發,洗了一臉的胭脂水粉,便成了個俊俏少年。

「我們要去哪里?」真不可思議,她居然成親了,還要跟新婚夫婿偷溜……也算是另類度蜜月。

「先去江南吧!」江南好風光。

「嗯!都听你的。」

他輕笑,「這話听得我好惶恐。」

單九淨沒好氣的捶了他一下,「還不走,想等著接聖旨啊。」

「好,听你的,再不走真要當相爺了。」

皇甫天絕會這麼急躁,成了親連洞房都沒有,就要帶著新娘跑,全是皇上鬧的,皇上詭異的說會送他新婚賀禮,他從姊姊那一打听,竟然是真的打算讓他當宰相。

如此,他不跑怎麼行?

「唔!听我的。」往南方出發。夫妻相視一笑,兩手相握,悄悄離開了。

而就在兩人走後不久,捧著聖旨的總管太監喜孜孜地來賀喜,卻遍尋不著此時應該在喜房的新人,只有地上一堆換下來的喜服。

衛國公府的人一見,直呼︰正常、正常,妖孽的作法永遠都跟別人不一樣,他們已經被磨得很習慣。

皇上一听兩人走了,當下號啕大哭,他和清雅出宮游玩的計劃胎死月復中了,他的宰相跑了。

尾聲  達則兼濟天下

「這是你說的『小』雜貨鋪子?」皇甫天絕再一次領會到女人的話不可盡信。望著改造過的原榮王府,他幾乎想不起它原來的樣貌,除了大得能行船的湖泊還在,其余都變了。

斑駁、長滿青苔的圍牆拆了,種了一排又一排的白楊樹,白楊樹下搭了遮蔭的棚子,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能停放兩百輛馬車。

若是雜貨鋪子的客人,停車不收銀子,否則停一個時辰收一兩銀子,一日下來最多十兩銀,以此類推。

其實在京城里,花得起銀子的大戶人家比比皆是,根本不把十兩銀子當一回事,隨手打賞人也許就不只是這個數目,此一舉動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是『曉』雜貨鋪子呀!你看我只用了一半的榮王府,其他做成觀景園和伙計們的住處,以及退下來的血狼軍院落,我得替哥哥照顧他們。」那些人都是她喊了很多年叔叔伯伯、哥哥的人,她無法棄之不理。

「你連血狼軍舊部也做了安排?」她會不會管得太寬了,那是朝廷的事,她越俎代庖了。

單九淨仰起頭,清澈的眼眸看著他,「知謹,朝廷的力量太薄弱了,即使倒了一個東方承,還有很多拿了俸祿不辦事卻搜括百姓油水的官員,西北那個活活被打死的監軍便是一例。」那個監軍是三皇子的黨羽,拿不到好處便針對起留在西北的血狼軍,想起留在西北的血狼軍火種如今剩下不到一半,她心里那個恨是難以形容。

她有的學生也慘遭不幸,他們還那麼年幼,那年她離開時,他們還列隊揮手送行……所以不夠,永遠不夠,她還可以做得更好!

「那你想做什麼?」

看到他眼中的寵溺,水波盈盈的眸子多了眷戀,「我想成立走北闖南的馬隊,幫我帶回各地的貨物。」

「用那些老弱殘兵?」他取笑。

她兩眼閃著光,「就算老弱殘兵也能以一敵十……那當然不可能,但是遇到劫貨的,缺腿的能趕車,少只胳臂的還能揄起大刀砍人,他們能做的事還是很多的。」

當年返鄉的血狼軍並不如想像中過得好,有的被人騙光了銀子;有的爹娘已死,家里兄弟分家各立門戶;有的根本過不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有的更慘,有了銀子便自認是大戶,蓋屋置地大肆揮霍,娶了貌美妻子卻有了隔壁老王的種,卷了家產跟男人跑了。

曾經是赫赫有名的馬上英雄,令敵人聞風喪膽,可是卸下戰甲後卻一個個憨直得很,以為親族故交如戰場同袍一般能交付後背,待人以誠卻換來別人的漠視和恥笑。

她想讓他們還有能夠發揮力量的地方,重拾自己的尊嚴,能夠快樂的生活。

皇甫天絕好笑的以指輕點她鼻頭,「想做什麼就去做,本世子的夫人想飛,做夫君的陪你一起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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