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挑眉,問道︰「你要找月寒?」這可稀奇了,前些日子還不聞不問的,敢情是醫生大人忍不住了,決定把落跑的病人找回來?
「她到哪里去了?」雷夕恆無奈地點頭。
難道他的發音有這麼不標準嗎?還是說雷軍的听力退化了?一句話非得要他重復地問。
「她呀!」雷軍好奇地瞟著雷夕恆沒表情的臉孔,很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愛上谷月寒,因為他的反應實在太過冷淡。
「在哪里?」雷夕恆失去耐性了,他第三度發問︰「出去?還是在家?」
「你這麼緊張干啥呀?她又不會突然平空消失不見,別緊張啦!」雷軍揚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容,瞧雷夕恆那副七情不動的樣子,他決定趁著家里沒啥人在的時候,好好向雷夕恆套話,看看他對那個病懨懨的女人到底有沒有興趣?
「雷軍!」雷夕恆眯起暗紫的眸,「快說,我沒有仲熙那種好耐性。」
「別急啦,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吧?仲熙臨出門前說他替你留了些點心,免得你餓成幽靈。」雷軍幾乎要狂笑出聲,以往他常被兄弟取笑是雷家人當中最沒耐性、也是最急躁的,如今他倒要看看是誰比較急躁?
唉,就為了個女人!真是有夠沒定力。
正當雷軍偷偷竊笑時,雷夕恆理也不理地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回身便往二樓走,打算回房換件衣服,自己出門找人,反正跟雷軍耗得再久,他都不會告訴他谷月寒去了哪里的。
「喂,我說夕恆,你要到哪里去?」雷軍追上雷夕恆,硬是將個頭比自己高的他給拉回客廳里。「我話還沒說完哪!」
「沒關系,不必你說,我自己去找。」反正若是溫仲熙帶著谷月寒出門,那麼要不就是上超市買東西,再不然就是逛逛書店,如果連雷柏生都一起算進去,說不定現在人正窩在花市里。
雖然跟兄弟們不至于熟稔到成天一起喝酒聊天的地步,但是該知道的他仍是一清二楚,雷軍想拿這點事情來要挾他,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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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心急成那副德行,好像老婆跑了似的!」雷軍隨手勾過桌上的水果盤,挑起一片檸檬餅便往嘴里扔。樣子雖是毫不在乎,但事實上他可是睜大了眼在觀察雷夕恆的反應。
「你在說什麼?」雷夕恆深沉的眸掃過一絲動搖的光芒,他回過頭,長發跟著散落胸口,低沉的聲調听不出可疑的跡象,但是瞬間的遲疑卻明顯地暴露出他的心意。
「我說——」雷軍往嘴里塞進第三片餅干,邊咀嚼,邊口齒不清地應道︰「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谷月寒了吧?」
「什……」雷夕恆正想出聲反駁,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微弱。
對于這件事,他並未感到太大的排斥感。
這是因為谷月寒的存在早已令他感到習慣,還是真如雷軍所說的,自己愛上了谷月寒?
「不是嗎?」雷軍拍拍手,拍掉身上和手掌上的餅干屑,又灌下半杯果汁,順了順氣才續道︰「看你也沒什麼討厭她的表現,應該是喜歡她吧?」他自動將雷夕恆的反應下了判斷。
「她只是我的病人。」雷夕恆蹙眉,試著平心靜氣地對這件事給予回復,「你別太自以為是了,雷軍。」
「什麼自以為是?」雷軍放下杯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隔,又抹了抹嘴邊碎屑,才緩緩應道︰「哎呀,別裝了啦夕恆,反正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結婚了嘛!」
「這種事輪不到你來說。」雷夕恆真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他竟然得听比自己小上七歲的弟弟的教訓?
雷軍輕哼了聲,反駁道︰「喂喂喂……我說你啊,別想拿你的年紀來壓我,好歹我也結婚了,而你上頭的旭和少陵那兩個老古板也都娶老婆了,全家人還沒結婚的就剩下你和雅瓖還有柏生,不是嗎?」
「既然還有人沒結婚,我又何必急?再說……」雷夕恆嘆了口氣,「我結不結婚跟你們有什麼關系?」
「錯!大大的有關系!」雷軍突然跳了起來,還露出嚴肅的表情。
「有關系?」雷夕恆倒想知道這個不善言詞的弟弟想怎麼掰下去,「那麼你說,有什麼關系?」
「你也不想想,你都幾歲的人了?都這把年紀了還不結婚,不怕被人當成社會問題嗎?」雷軍很認真地瞧著霄夕恆。
「什麼社會問題?」在台灣,過了三十歲還沒結婚的男人到處都是不是嗎?從幾時起這也成了社會問題之一?
「不怕別人以為你不喜歡女人嗎?」雷軍睜著眼看他。
雷夕恆掩著臉,心里是有苦難言,「雷軍,我說你能不能說一些有建設性的東西?例如告訴我月寒在什麼地方……別淨說些題外話。」
「成!怎麼不行?」雷軍跳上沙發,盤腿坐正,一臉包公審案的樣子開口問道︰「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吧!你到底對那個病懨懨的女人有沒有興趣?」
雷夕恆真想拍桌子走人。
「我說過,那是你多心了,她只是我的病人。」雷夕恆重重地嘆了口氣,「她現在都已經不纏著我了,你還問那麼多做什麼?她很快就會離開雷家,到時候我們是什麼關系也沒有,你到底想問什麼?」
「哎呀,誰管那纏不纏的問題!」雷軍瞪大了眼,「只要一句話,你喜歡還是不喜歡?說出來我就告訴你他們去了哪里。」
雷夕恆頭大地盯著弟弟,「你為什麼那麼想知道?」
這個問題連他自個兒都不是很清楚答案,又要怎麼回答雷軍呢?
對于那個從動不動就昏倒尖叫,到現在能離開他身邊的谷月寒,他知道,自己對她有特殊的感情存在。
但那是不是愛,他並不清楚。
至少,現在的他絕對分不出來,那種感情是患難與共的因素在作崇,還是愛情的成分發酵了。
若只是因為這次的車禍拉近他倆的距離,並且造成愛情的錯覺,那麼當谷月寒康復,她必定離他遠去,而他也不會對她有任何留戀。
畢竟醫生對病人的關懷,原本就容易令人錯認。
所以他不想太早下斷言。
不管如何,若他們之間有愛情存在,當這件遺產風波結束之後、當所有的危機都度過之後,再來談兩人情愛的問題,應該都還不遲。
「因為好玩、好奇。」雷軍直截了當地回復︰「而且大伙兒都結婚了,就你跟雅瓖還有柏生在逍遙,看了就心情不好,所以我巴不得你早點結婚。」
「就這樣?」雷夕恆真想拿針筒扎他,最好再拿來一排手術刀,讓雷軍嘗嘗不打麻醉藥就上手術台的感覺,保證讓他痛不欲生。
「就這樣。」雷軍不怕死地點頭。
「雷軍。」雷夕恆覺得頭越來越痛了。
「干啥?你回不回答呀?」雷軍不耐煩地問。
「我不知道!可以了吧?仲熙他們去哪里了?」雷夕恆咬牙切齒地回答。
「什麼叫不知道?別想敷衍了事,我才沒那麼好騙!」雷軍和雷夕恆周旋了老半天卻沒得到應有的答案,忍不住放聲叫道︰「這種事你自己為什麼會不知道啊!太扯了吧!」
雷夕恆瞪了雷軍一眼,反駁︰「當初你看上靜夜時,你馬上就知道自己的心情了嗎?」
「我……」雷軍張嘴欲答,卻在瞬間傻住。
對哦,他自己好像也兜了好大一圈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好吧,那你至少告訴我,你討不討厭那個女人?」雷軍煩躁地癱進沙發里,沒想到自己竟敗在雷夕恆的手下。
「你非得听到答案就是了?」雷夕恆抬頭看看壁鐘,都已經快要正午了,他站起身,盯著滿臉沮喪的雷軍,回道︰「好吧,我承認,我是不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