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結婚為什麼不通知我們呢?」他的姨媽虛情假意的說︰「好歹我是你的阿姨,也照顧過你一陣子,你應該發貼子給我的,你媽如果地下有知,知道你已經完成了終身大事,她一定很高興。」
柯其祥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的太太,誰都知道沈烈從來不提自己的父母,也不希望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而由他現在陰沉、冰冷的目光,陳秀芬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反正我們很高興你結婚了!」
「你們今天來有事?」沈烈冷冷的說,沒有感情的問著。「我很忙,所以你們不要來討以前的人情,我記得我開過一張數額不小的即期支票給你們,‘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我們早就扯清了。」
柯其祥立刻堆滿了一臉的笑。「謝謝你那張只支票,我們今天來是有點小事要請你幫忙。」
沈烈不語的看著他們。
柯其祥指著那個年輕的女人。「這是我的佷女,叫貝婷婷,原本是當模特兒,現在想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我們想,你有這麼大的公司,給她安排一個工作應該不難。」
「請你指教!沈先生。」貝婷婷的聲音很甜,但甜的令人覺得不舒服、覺得有些做作,並不是很順耳。
「沈烈。」他的姨媽又在一邊敲邊鼓。「不需要太重要的工作,讓她從頭做起,婷婷非常有潛力的,比如象公關部啊!等她以後做熟了,你再派給她其他的工作。」
沈烈一點也不想錄用象貝婷婷這樣的女人,她是個花瓶,而他的公司不需要花瓶,她可能是個麻煩,而他不需要麻煩。
「目前沒有缺人。」他拒絕。
柯其祥和陳秀芬、貝婷婷三個人都傻住了。
柯其祥有些難堪,他以為沈烈至少會賣自己姨媽一個面子,何況沈烈還在他家住餅、吃過,一張支票又如何?他再撞了撞自己的老婆。
「沈烈!只是安插進你們公司而已!」陳秀芬馬上一副委屈、低聲下氣的表情。「你明明做得到的,我向婷婷保證過,你給姨媽一點面子嘛,看在——」她本來想提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沈烈的媽,但終究聰明的住了口。
「沈先生!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貝婷婷有些撒嬌的說︰「我一定不會令你和公司失望。」
沈烈有些嘔心的看著這一幕,終于按了桌上的鈴。
第六章
王文煥進到了沈烈的辦公室,他沒料到會這麼的熱鬧滾滾,他先朝沈烈點了個頭。
「文煥!鮑司還有沒有缺人?」王文煥收到了沈烈不耐煩和勉強的眼神,他會意的做出了一副思考的表情。「8F的小妹剛剛辭職。」
沈烈帶著一抹冷笑的看著貝婷婷。「你願意當個專門接電話、倒茶水、發信件的小妹嗎?」
貝婷婷的臉色整個一變,她求救似的看著她的伯父,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不是來當小妹的,這根本是再侮辱她。
「沒有其他的工作了嗎?」柯其祥忍耐的問,如果他當年算得出沈烈會出人頭地,他說什麼都要把沈烈留在家里,現在就吃穿不盡了。
「沈烈!就算你賣一個人情給姨媽嘛!」
「公司沒有缺人。」
「你再想想嘛!」陳秀芬連老臉都不要的求道,如果她今天辦不好這件事,回去就要看丈夫的臉色,她的丈夫對她本來就不是很和顏悅色,這件事如果再又砸了鍋,那她的日子就更難捱了。
沈烈又再看看王文煥,給他示意。
「文煥!看來貝小姐是非加入我們不可了,你看看有哪個部門可以安插她!」
「公關部!」
「那就安排她到公關部吧!」
王文煥之所以選鮑關部,一方面是這位貝小姐就像只花蝴蝶,另一方面是公關部的主任是有名的冷面羅剎,對外很有一套,但對自己部門的手下卻不假辭色,沒有人可以混水模魚,這位貝小姐顯然就是需要這種主管。
「你明天來上班。」沈烈說︰「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們可以請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三個人動作一致的起身。
「謝謝你了!沈烈!有空要常來姨媽家玩,帶新娘子來給姨媽看看。」陳秀芬非常熱情的邀約,但是得到的卻是沈烈漠不關心、毫不放在心上的表情。
「再說!」
「我們都很歡迎你。」柯其祥也厚著臉皮說。
人真的很現實,沈烈早就體會到了,如果今天他不是這麼成功,他窮困、潦倒、三餐不繼,他的姨丈和姨媽八成躲他跟躲瘟疫似的。人就是這樣,只有錦上添花,卻從來不會有雪中送炭。
「你們把你們的歡迎之意表達得很清楚了,我有空自然會登門拜訪。」他敷衍道。
「也歡迎董事長到我們家。」貝婷婷嬌滴滴的說︰「雖然我們不是近親,但是也可以算姻親,扯得上一些關系,你不要把我當外人看。」
王文煥雖然不是很清楚沈烈和這三個人之間的真正關系,但這很明顯的是一群有所求的親戚,而且毫不掩飾他們的企圖,夠坦白的了,現在的人的確也是速戰速決,有可以利用的關系就絕不錯過,已經找不到什麼清高、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人了。
看沈烈沒回應。
「那我們走了。」柯其祥帶頭說︰「我們知道你是大忙人,總之謝謝就是了。」
「不客氣。」
三個人終于心滿意足,象是獵人捕獲到足夠的獵物似的,歡天喜地的離去。
門一關上,王文煥望著沈烈,有些迷惑。
「這世上什麼樣的親戚都會有,」沈烈淡淡一句。「不只是父母無法選擇,連親戚都無從選擇,你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躲得遠遠的,他們需要你的時候,天涯海角都可以找到你。」
「親戚嘛!」王文煥只能這麼說。
「那個騷包如果做不好就炒她魷魚。」
「我看她會大肆的渲染你和她的姻親關系,叫其他人讓她三分。」王文煥一副可以料想得到的表情。
「告訴公關部的余萍,就說我一向一視同仁,她最好也不要有例外。」沈烈明白的指出。「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也知道我有多‘身不由己’。」
王文煥笑著點了下頭,他當然知道該怎麼做。
◇◇◇
經過一家別有創意又滿屋子各式各樣鮮花的花店,周依嬋終于忍不住的駐足停下來欣賞半天,接著更是無法克制的走進花店,買了一大把的花出來,家里插不完還可以插在辦公室,一個空間里有花和沒花有很大的差別。
花令人覺得生氣盎然,可以保持一種愉快、浪漫、輕松的心情,辦起公事來事半功倍。
「我以為你不喜歡花。」
周依嬋猛地一回頭,沒有想到會踫上李杭順,台北真的這麼小嗎?
「我喜歡花。」
「那麼是討厭送花的人了?」他摘下墨鏡,意有所指。「否則我送的花也不會是扔進垃圾桶的命運了,我為什麼這麼失敗呢?」
周依嬋不想多說,故意看了下表。
「又急著走?」他有些輕佻的說,完全迥異于以往的態度,令人費解。
「我不象你這個有名的大律師,接一個案子的費用就可以吃好幾年,所以我只好賣力一點,忙是好事,像你一樣這麼悠閑就慘了。」她不甘示弱的反擊回去。
李杭順不以為意的笑笑。「我得到一個有趣的消息。」
「那是你的事。」
「和你有關。」
「是嗎?」她紋風不動的隨口說道。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和你的過去有關。」他一邊說,一邊留意著她的反應。「如果消息的來源無誤,你顯然有一個很‘轟轟烈烈’的過去,或許是‘不可告人’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