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的從床上躍起。
這代表了什麼?
他強迫自己走到衣櫥前,手有些顫抖的拉開了衣櫥的大門,心中仍抱著一絲的希望,他一定是想得太多了。
衣櫥有一半是空的。
屬于荻蔚的那一半是空的。
事到如今,他的腦海里已經組織出了一個大概,荻蔚要不是跟人家私奔就是離家出走了。
私奔是不可能。
那一定是離家出走了?
他狠狠的捶了衣櫥的門,是他和荻蔚的認知有差距?還是他們對他們的婚姻有不同的看法?
荻蔚對他們的婚姻覺得失望、寒心?
她選擇一走了之?
為什麼?
怒火漸漸的凝聚、成形,一旦讓他逮到她,他不知道是要掐死她,還是把她放在大腿上痛打一頓,或是好好的愛她愛個夠,在床上解決所有的問題?
她怎麼可以如此的對他?
他沒有耐心等她連絡,不管她決定怎麼做,不管她要到哪里去,她總會讓她的娘家知道,說不定她現在就是在娘家,故意拿起電話要他干著急。
雖然她令他心急如焚,雖然她叫他又急又氣,但是他會原諒她的,女人總喜歡耍耍性子。
不會有事的!
*
鐘家一早就因為鐘荻蔚的到來而秩序大亂。
做父親的鐘國城甚至請了一天的假,準備在女婿到來時充當和事佬。
邱玉娟這個做媽的則始終眉頭深鎖,弄不清每個人眼中的神仙眷侶到底在鬧什麼別扭,雖說婚姻就好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但是也不可能太離譜到哪!
在她的心目中,她一直以為自己女兒嫁了個萬中選一的好男人,而何啟烈也的確表現得令她這個丈母娘沒有話說,但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女兒又為什麼會提著行李回家呢?
鐘荻蔚知道自己的舉動嚇壞了每一個人,也許她的確有欠考慮,太貿然行事了,沒有給自己和何啟烈留一點退路,他們一定以為她已經離了婚,只是沒問出口。
「我並沒有離婚。」她平靜的看著家人。
「謝天謝地!」鐘迪安這個剛退伍的大男生夸張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害老爸和老媽的血壓升高了多少?」
「迪安!」邱玉娟啐道。
鐘迪安做了個鬼臉。
「荻蔚!」夫妻之間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你也該把電話放回去了,說不定啟烈正急著到處找你!」鐘國城溫和的勸自己的女兒。
「姐!不要只顧到你自己,說不定有人有急事要找我卻一直打不進來。」鐘迪安技巧的替自己的姐夫求情。
鐘荻蔚放棄似的放回話筒,但是電話鈴聲卻沒有響起。她嘲弄的一笑。
「爸!迪安,你們去上班吧!」
「我已經請假了。」做父親的苦笑道。
「我也是!」
「你少偷懶!」邱玉娟可不含糊。「這里沒有你插得上手或插得進話的地方。」
「媽!我只有一個姐姐,你也只有一個女兒,我這個小舅子說什麼都應該留下來幫姐姐出口氣,說不定動口不行要動手時,我也比較年輕力壯。」
鐘國城看了兒子一眼。
邱玉娟則瞪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鐘迪安立刻轉向自己的姐姐求救,結果鐘荻蔚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鐘迪安覺得自己好心沒好報。
「我干脆上班去!」他總算死了心,不打算看好戲了。
這會卻傳來急促的門鈴聲。
「一定是姐夫來了。」鐘迪安立刻沖去開門。
鐘荻蔚站起身,她不想在這個混亂又心浮氣躁的情況下和何啟烈踫面,反正也談不出結果。
「荻蔚!你總要和他說清楚!」
「你爸說的對!」邱玉娟鼓勵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是冷戰或是一點夫妻間的小爭執,說開了也就沒事,不要把小事弄成大事。」
鐘荻蔚輕嘆一聲。
何啟烈跟在鐘迪安的身後走進。
「姐夫負荊請罪來了。」
「迪安!」鐘國城威嚴的喊道︰「上班去。」
「爸、媽!」何啟烈朝岳父母打了聲招呼,之後視線就停在鐘荻蔚的臉上。
鐘迪安知道適可而止,耍完寶了,把氣氛弄輕松了就該退場。「那我上班去了。」
四人沉默的看著鐘迪安抓起鑰匙和安全帽離去。
客廳里因為鐘迪安的消失而顯得有些不自然和凝重。做長輩的不想插手太多,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管多了反而惹人嫌。
「荻蔚!和啟烈說話啊!」邱玉娟催著女兒。
鐘荻蔚既不說話也不看何啟烈,一個人就像一座石膏像般的呆立著,做著無言的抗議。
邱玉娟看看眼前的狀況,朝自己的丈夫使著眼色。
鐘國城會意的站起身。「啟烈!你留下來吃飯,我和你媽去買菜,你們好好的談談,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不要賭氣。」
何啟烈看著鐘荻蔚,然後點點頭。
邱玉娟也站起身走到女兒的身邊,拍了拍女兒的肩,輕聲的交代︰「人都來了,不要再使性子!」
鐘家夫婦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還是把家留給他們小倆口自己去協調、解決、人多嘴雜。
清完場了,客廳只剩下何啟烈和鐘荻蔚。
何啟烈輕輕的走到了鐘荻蔚的面前,一臉疲倦莫名其妙的表情。「你是怎麼了?」
「我無法再忍受了。」
「你無法再忍受什麼?」他差點要動怒,但是知道生氣解決不了問題,他只好強迫自己心平氣和。硬是擺出一副講理的模樣。
鐘荻蔚不是惹是生非的潑婦,她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是鐘荻蔚對他的風度和耐性顯然不領情,她走到了鋼琴邊,掀開蓋子,然後手指無聊的彈了幾個音符。
何啟烈火大了。
他一個大步到了鋼琴邊,粗魯的抓起了她的手,然後將鋼琴蓋用力的蓋上。
「荻蔚!我一夜沒睡,在急診室里值班,沒想到回到家里老婆也失蹤了,也許失蹤是夸張了一點,但是你為什麼不交代一下行蹤呢?就算你對我或對這個婚姻有什麼不滿,我們可以像文明人一樣的拿出來討論啊!」他一口氣的說完。
「昨天是我的生日。」她幽幽的一句。
何啟烈愣了下,隨即他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他真是忙昏了頭,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難怪他的老婆要采取如此「激烈」的抗議,即使他再不懂女人,他也知道女人最重視那些什麼生日或結婚紀念日的。
他帶著歉意,想將荻蔚擁入懷中,但是卻被她堅定的推開。
「荻蔚!我是忙昏了頭,我向你道歉!」
她露出了個她已看開的笑容。
「荻蔚!我們可以今天補過生日。」他打起精神,一付興致十足的表情。「我可以找人幫我代今晚的班,我們好好的慶祝一下。」
「不用了。」
「不用了是什麼意思?」
「不用的意思是你大可以去上你的班,我則過我自己的生日、自己的生活!」她冷冷的說。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想到。
生日或許只是一個導火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老婆是「新仇加舊恨」,打算一次清算。
他雙手叉著腰,一副打算逆來順受的表情。
他的反應激怒了鐘荻蔚。
原本她打算好好的和他來是一段感性的談話,卻沒料到他擺出一副容忍她,凡事讓她的神情,好像他是一個多委屈的丈夫,她則是一個多不知體諒的妻子。
「何啟烈!你是個混蛋!」
「荻蔚!」
「你是個百分之百的混蛋!」她補充道。
「你到底吃錯了什麼藥?」他寒著臉。「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只因為我錯過一次你的生日,我他媽的就成了百分之百的混蛋?」
「你還是不懂?」她傷心的說。
「你要我‘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