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確需要休息。
一個工作人員朝楊亞衡做了個OK的手勢。
「你沒有問題吧?!」
「只要你快點拍完。」她站起身。
今天拍的是一種名牌的手表,在國外是名牌,但是在台灣還沒有什麼知名度,而現在是要靠鐘荻蔚來襯托名牌,標榜美女名表相得益彰。
有時她會後悔答應楊亞衡走入這一行,一開始的新鮮感已經消失,剩下的就是姿勢、記詞,重復一次又一次乏味的工作、動作。
就像這會她站在鏡頭前,雙手托腮,要擺出一副淑女高雅、月兌俗的氣質,只要經濟獨立、有信心,對自己的魅力存著肯定態度的女人都適合這種表。
拍著拍著,忽然有一個人走進現場。
鐘荻蔚原本當是自己眼花,但是定神一看,她忘了此時此刻她應該有的表情。
「停!荻蔚!」楊亞衡叫道︰「不是這種表情。」
她還是有些錯愕的樣子。
楊亞衡順著她的視線一看,才知道何啟烈此時就站在他的左後方。
何啟烈向楊亞衡點了點頭。
「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楊亞衡問。
「只要有心,不會打听不出來的。」何啟烈看一看荻蔚。「我給她送東西來了。」
楊亞衡一頭霧水,以前沒有這種情形過。
鐘荻蔚走近他們,她最好是出面了,免得等一下場面失控,她不希望有任何的笑話發生。
「你來做什麼?」她偽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同時吸了吸鼻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感冒。」他一副意料中的事。「今天早上你也不叫醒我,我那里有一些感冒藥可以給你,我這趟是來對了。」他將藥交給她。「三餐飯後吃,多休息、多喝開水,我不打擾你工作了。」
他沒有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來時像一陣風,去時則像一場及時雨,來得快也去得快。
鐘荻蔚已經傻傻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楊亞衡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看看何啟烈又再看看鐘荻蔚。
今天早上?!
那麼昨晚一整夜呢?
何啟烈走走又回頭。「如果你今天還要回我們的家的話,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他走了。
而鐘荻蔚恨不得有個地洞好鑽進去,有些工作人員並不知道她已經結婚的事,她又被一些熱心人士把她和楊亞衡湊在一塊,現在可好了,他們會怎麼想?特別是這會全場鴉雀無聲,氣氛沉悶。
「荻蔚--」
「我什麼都不回答!」
「去做你們的事!」楊亞衡吩咐四周的人回到自己的工作上,他可不希望有一大堆的听眾。
人群漸漸的散去,雖然好像是要忙自己的事,但是所有的人全豎起了耳朵。緋聞和丑聞于是一般人最有興趣的東西,可以拿來茶余飯後消遣的。
「難怪你今天會這麼‘疲倦’!」
「我感冒了。」她死鴨子嘴硬。
「只是‘感冒’?!」
「你不覺得你自己問得太多了?」她不耐煩的頭一偏。「越界了吧?!」
「我知道你們還是夫妻------」
「那你就什麼都不必再說!」她非常不禮貌的插嘴道︰「不管我和何啟烈做了什麼那也是我們的事。」
「荻蔚!我以為你們已經無可挽回了!」他失望的說,他還來不及告訴荻蔚他和何啟烈在酒吧踫面,雖然他能了解何啟烈愛妻的心情,但是他以為荻蔚應該已經是死了心。
原來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荻蔚了。
他的情緒頓時的沉到了谷底。
「你不要一副死了你最好的朋友的那種表情。」
「你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出我此刻的感覺。」
鐘荻蔚其實不是體會不出,她也相信「日久生情」這一句話,但是她已經沒有男女之情可以再付出了,何啟烈就是她的唯一,不管風氣再怎麼變,婚外情再怎麼流行,決不會是她!
她一直有這種自信。
相信何啟烈也是如此。
「今天就到此為止。」楊亞衡命令一下,他哪里還有工作的情緒,他需要一個地方療傷,他需要靜靜的想清楚一些事。「如果你需要人接的話,找何啟烈!」
她自嘲的一笑,轉身走向化妝室。
楊亞衡一個黯淡的神情。
他比死了一最要好的朋友還難過。
*
張德奇的身邊挽著一個相貌普通,但文靜、含蓄的女孩,兩人狀似溫馨的走在一起。
鐘荻蔚正好從一家百貨公司走出來,三個人不經意的撞在一塊。
「對不起!」鐘荻蔚立刻道歉,結果一看居然是張德奇,而旁邊的女孩卻不是顧欣,難道他們真的完了?!
張德奇對荻蔚一笑,然後低頭和身邊的女孩交談數句,那女孩溫柔、順從的點了點頭,然後走進百貨公司里。
「我叫她先進去逛一會。」
鐘荻蔚尷尬的點點頭。
「你不介意站在路邊聊一會吧?!」他詢問道。
「當然不會!」她立刻說。
張德奇的表情平靜,沒有做了虧心事的樣子。「她是我一個同事的妹妹,在當會計。人不是很漂亮,但是個性沉靜、內向,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顧欣呢?」
「我沒有再去找她。」
「你明知道她只是做做姿態而已!」荻蔚既替顧欣急,也替張德奇急。「她是愛你的!」
「荻蔚!有時我不禁要懷疑你是不是真的了解她。」他感慨的看看她。「顧欣也許並不像我們所想的這樣,我們都自以為已經踫觸到了她的內心世界,說到了她的內心世界,說不定我們都錯了。」
「你會和剛剛那位小姐結婚嗎?」
「可能性很大。」
「你能忘得了顧欣嗎?如果你只是為了要氣顧欣的話,那對那位小姐就太不公平了。」
「你小看我了。」
「你和顧欣有多年深厚的感情!」她實在不想顧欣和張德奇這麼多年的感情譜下休止符,站在朋友的立場,她必須幫他們。
「那都過去了。」
「張德奇!你不是寡情的人!」
「我不是,但是顧欣是。」
「她一定有苦衷!」荻蔚堅持道。
「我想她一定是踫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張德奇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醋意或埋怨,完全的釋懷,完全的坦然。「我除了祝福她之外,實在不想再為她傷感了,她已經做了選擇,我不能再改變她。」
荻蔚到這會才真正的放棄。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我想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了。」
「你和何啟烈呢?希望不要像我和顧欣一樣。」
「不會吧!」
「那就好!你們是一對令人羨慕的夫妻。」
那個和張德奇一起的小姐已經逛出來了,但是她默默的佇立于一邊,臉上還帶著微笑,沒有等人的不耐煩,或是自己的男伴和其他女人說話時的嫉妒,她始終是一逕的溫柔、大量、沒有心眼的樣子。
鐘荻蔚再看看那個女孩,她沒有顧欣美,但是她有很多顧欣所沒有的優點,男人如果要娶的話,是應該娶像她這樣的女孩。
張德奇的抉擇沒有錯。
今天如果說誰有損失的話,那也是顧欣,因為顧欣失去了一個好男人、好丈夫。
「你會寄紅帖給我吧?!」
「那是一定的!決不會漏了你。」
她嘆了一口氣。「我替顧欣可惜。」
張德奇笑了笑。「那我過去了,不好意思讓她等太久,雖然她沒有什麼脾氣,但是她愈是這樣,我就愈會要求自己,不要讓她受一點委屈或是不快,她真的是個好女孩。」鐘荻蔚真的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