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混口飯(上) 第42頁

郭蓮珠詫異的看著郭菀央,嘴唇微微蠕動。郭菀央輕輕一笑,然後點了點頭,低聲說道︰「的確有一個草頭。」

郭蓮珠嘴唇蠕動了一下,問道︰「那個晚上?」

郭菀央點了點頭。那個晚上,撿到手絹,生恐生出禍端連累自己,因此就在手絹上動了一點手腳。好在那個字與自己名字相似,加個草頭,費不了一支香的時間。當時正在繡屏風,手上又有各色絲線,根本不擔心在絲線的顏色種類上露餡。郭蓮珠才得到手絹,也沒有多余的時間把玩,因此根本未曾注意到,這手絹之上居然平白的多了一個草頭。

在一邊的蘭葉,听小姐這樣一說,當下也出房門去,向屏風後的太太三太太行禮,又向郭安行禮,才高聲說道︰「七小姐因為四小姐性格疏朗豪邁,所以才贈送了四小姐這樣一條手絹,丫鬟蘭葉,當時也在場,請兩位太太明鑒!」

郭安看了手絹,也回過神來,稟告道︰「的確有一個草頭,不過不細看還真不看不清楚。兩位太太,小人以為,此事已經非常明了,定然是這個賊子,連同我們宅子里的奴才,錯眼看見過四小姐的手絹,認為有文章可做,于是就鬧出了這樣一出戲,其目的,卻是要毀了我們武定侯府小姐們的名聲。請兩位太太示下。」

這話一出,丁氏是大喜,陳氏是大驚。

張宛想不到事情居然起了這樣的變化,當下厲聲說道︰「那個草頭……定然是後來才添加上去的,定然是見事情不妙,四小姐就加了一個草頭……」

郭菀央聲音冷厲下來︰「無賴就是無賴!今日之事,事起倉促,即便要手腳,我們姐妹一直在眾目睽睽之下,手上連一寸多余的線頭都沒,如何能動手腳?如若是之前動的手絹,那麼請問,既然是男女定情之物,女方得此手絹,定然愛惜,怎麼會隨意添加損毀,何況是如此重要的位置?關系到人名的位置,四小姐怎麼可能隨意加草頭!」

張宛說不出話。郭菀央沉聲說道︰「此事已經明白。定然是這個無賴想要訛詐我們郭家,才生出這樣一條毒計!請母親這就下令,將這個無賴送交官府,讓官府前來處置,並且將此次的情形一一稟告,也免了我們自己動用私刑的嫌疑。」

郭菀央這樣說話,卻是要將陳氏置于無法逃避的境地。

將張宛送到官府之後會如何?

之前一次二房與三房的爭斗,審理案子的是青瓜。正因為之前有郭撬贗 綾ㄐ牛?率喜龐謝?嶸廈歐堪才牛?妹歐拷?錈?崆嶗肯隆 br />

可是現在,郭菀央卻是提議,直接將案子送交官府!

誰知道上官府之後,這個張宛會如何說話?為了保全自己,這個潑皮無賴,或者會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實打實說了出來!

實打實說出來,後果會如何?

不用思想了,陳氏也知道,人家不見得會相信郭蓮珠一個黃花閨女會與男人交往,但是人家肯定相信自己這個叔母在背後算計佷女!

這事情如果處置不當,滿京城都會傳說的沸沸揚揚。雖然不見得會當面取笑,但是背後談論肯定少不了。這事情或者會影響郭蓮珠的閨譽,可是這件事更會影響三房的名聲,更會影響自己的女兒郭撬兀狘br />

當然,陳氏也可以通過手段,上官府將這事情壓下來,讓這事情不了了之,或者讓這個張宛將所有的罪名都承擔下來。只是免不了還要拋幾個奴才出去……因為就這件案子本身而言,如果郭家沒有所謂的內應,張宛也就無法進行這個所謂的大陰謀。

可是要通過官府……陳氏不免心疼起手上的錢來。

丁氏見著邊上陳氏的臉色,心中高興,笑哈哈說道︰「我都說呢,我家的女兒,怎麼會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來?還好,我家女兒聰明,幾句話就揭露出真相來了……郭安,將這潑皮無賴綁送應天府,讓應天府好好的上個大棒子!想要訛詐侯府,一個潑皮無賴不見得有這樣的膽子,一定有主使之人!一定要將主使之人找出來!容媽媽……去公中取三千錢出來,請應天府的衙役小吏們喝酒!」

陳氏听丁氏直接就說要動用賄賂,面上更是變色。丁氏可以直接動用賄賂,自己即便想要去行賄,還不敢如丁氏一般直截了當!還得要偷偷模模!

郭菀央見兩位太太開始狗咬狗,不免一笑。拉起郭蓮珠的手,向兩位太太稟告︰「兩位太太。今天本來是要去上學的,卻不想被這種閑雜事情耽擱了。現在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四姐姐的罪名也已經洗清,我們這就去上學,兩位太太可還有訓示?」

丁氏當然很大方的揮手,讓兩人上學去了。陳氏不免頭疼,要找理由說服丁氏,不能讓丁氏真格將人送官府去。可是怎麼也想不出理由來,卻還是身邊的一個老媽子低聲說道︰「送交官府乃是大事,要不要請老太太示下?」

陳氏是不想驚動老太太。那老太太眼楮賊著呢,什麼雲遮霧繞的事情都能撕擄出真相來。自己這些年在她哪里已經掛了不少賬了,就上個月,還掛了一筆算盤的賬呢。

可是那些都是小賬目。今天這個賬目卻是完全不同。如果將這個把柄放到老太太手中,老太太隨時就能吩咐兒子休妻。即便是鬧到御前,陳家也要吃個灰頭土臉。

可是,不請動老太太,丁氏卻一定要將事情鬧到應天府去,如之奈何?

陳氏知道,老太太也是死要面子的那一種。如果馬上去請動她,她定然會傳話下來,將這件事給私了。

只要私了,那就有回旋的余地!

兩害相權取其輕,先解決火燒眉毛的事情再說!

陳氏思想明白,當下就含笑告訴丁氏︰「姐姐,此事還是先請教老太太如何處置才好。畢竟關系到我們家未婚閨女的聲譽,不能莽撞上官府了。」

丁氏冷笑了一聲,說道︰「正是因為關系到我閨女的聲譽,才一定要上官府,請官府公開審判,給我四娘一個交代,才能完全的杜絕所有的流言!老太太身子不好,這事情如果驚動她,就難免惹老太太生氣,還是不要上報的好!」

丁氏自然知道老太太的脾氣。現在好不容易抓到陳氏的辮子,不借這個機會將陳氏踩死,難道還留著這個禍害不成?

陳氏要將老太太搬出來,丁氏自然不肯!

陳氏含笑︰「今天這麼大的陣仗,老太太能不知道?我們不去報告,老太太說不定更加生氣呢。」

丁氏狠狠的盯著陳氏,知道陳氏的手下,一定已經悄悄的去告訴老太太了。一時卻是無法可想,當下只能恨聲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一起去報告罷!」

第19章

後面的事情就不詳細記述了。等兩姐妹下了學回來,才知道此事如之前的事情一樣,也是不了了之。丁氏長了一張欠債面孔,郭菀央也不去丁氏面前多晃悠了,老老實實請了安,回自己屋子,讀書寫字做活去。

才攤開書本,就看見蘭葉在自己面前晃悠,頗有些遲疑的神色。芷萱不耐煩,當下就問道︰「蘭葉,有事就趕緊稟告罷,小姐又不是旁人。」

蘭葉這才說道︰「小姐,您……不管賬目,卻是不知道,我們屋子里,這個月還未曾收到過月錢呢。」

郭菀央怔忡道︰「月錢?」原先沒有真正當過大戶人家的小姐,提起月錢,一時半會居然反應不過來。

片刻之後才想起,原來大戶人家出生的小姐,那是正宗的米蟲,管吃管喝管睡之外,每個月還能領到工資的。當下遲疑道︰「是不是因為我年紀幼小,因此就沒有月錢?」

芷萱問道︰「小姐,你幾月生日?」

郭菀央說道︰「四月。怎麼了?」

芷萱說道︰「按照我們郭家的規矩,公子小姐,一出生,公中就有月例分派,公子是每個月兩貫錢,小姐是一千八百錢,保姆乳娘丫鬟月錢另外發派。這些月錢由主母掌管,用在公子小姐身上,等上了十歲生日,公子每個月有三貫錢,小姐每個月有兩貫五百錢,扣除每個月的伙食大約每人一貫錢,剩下的就發放到公子小姐自己手中,讓公子小姐自己掌握了。等過了十二歲生日,公子小姐又分別能漲五百錢。按理說,小姐應該有五個月的月例錢了……五個月的月例錢,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蘭葉,已經一個多月了,月錢還不曾領到不成?」

蘭葉咬牙說道︰「方才容媽媽將我叫了去,將這個月我們三個人的月錢給了我。你是二等,我們兩人是三等,我們每個月是五百錢,你是八百錢。我就順路問了一句︰怎麼不見我們小姐的月例錢?你知道容媽媽怎生回答?」

郭菀央嘆了一口氣,說道︰「容媽媽怎麼回答?左右不過是說我年紀幼小,錢也沒有用處,不如讓太太管著唄。」

蘭葉冷笑了一聲,說道︰「都讓太太管著?當初三小姐也是十歲,每個月的月錢不是忙不迭的就馬上交給她?而且還將幾年來的月錢,攢下來的,全都給她了……說起來,我們小姐還是虧了。太太管著家,還不將小姐公子十年的月例錢全都支過來?十年的月例錢,加上這四個月的月例錢,太太的私房錢,又能增加不少了。」一邊說著話,一邊打開一個錢袋子,說道︰「這邊是芷萱姐姐的八百錢,這邊是桂華的五百錢,你們各自都拿走罷。」

桂華也湊過來,氣鼓鼓的說道︰「這事情可不能這麼算了。小姐得趕緊找太太要去!」

郭菀央將手中的筆一放,笑著問道︰「這個錢……你們想,能要過來不?」

蘭葉說道︰「道理擺著的,太太憑啥不給?」

郭菀央淡淡笑道︰「太太只說是幫我保管,你還能與太太吵架不成?」

桂華氣鼓鼓說道︰「不能吵架,也不能悶聲不響。總不能悶聲吃大虧。」

郭菀央笑著說道︰「拿不到錢,我自有主意。你們不要生氣便了。」

芷萱說道︰「這幾個月,拿不到月錢,小姐經濟上也不會太過緊張。因為這幾個月,小姐各處拿來的賞賜不少。而飲食上不用花錢了,衣服上一項,春秋裝是不需要花錢了,可是冬裝還需要置辦兩件。太太雖然有賞賜,但是冬天的衣服只嫌少不嫌多。此外,首飾上咱也可以省了,就是面油胭脂上,卻是省不下來。尤其是冬天,面油是不能省的。胭脂眉筆這些也要買一點高檔一些的,否則一群小姐就我們小姐最寒磣,也不太像話。冬天可能還需要多買一些銀絲炭兒捂手爐,公中雖然有分派,但是家塾那里死冷,生怕不夠。棉被卻是不怕不夠,如果不夠只管腆著臉向太太要就可以了,按照慣例,小姐應該有四床被子。此外就是與其他小姐來往,送禮賞人需要一些。有著之前娘娘公主她們賞賜的小金魚小銀魚,過個冬天整夠了。過年的時候,應該還有賞賜,小姐手上這些銀錢,省著點花,花銷到明年夏天不成問題。」

蘭葉氣惱道︰「你是說,小姐不去要這些月錢,也不是什麼大事?等小金魚用完了還有小銀魚,小銀魚用完了還可以賣金鐲子銀鐲子……反正小姐有的是首飾,再不行,就將老太太賞賜的那個金項圈兒給賣了,過年的時候,老太太問起︰怎麼不戴金項圈兒?我們小姐就腆著臉回答︰‘因為沒錢,所以變賣了,老太太勿怪’?」

芷萱道︰「蘭葉,你這是怎麼了,沒事沖著我來做麼。我不就是給小姐報告一下花銷麼。」

蘭葉哼了一聲,說道︰「你是太太指定的人,說話定然是向著太太的,我不過就是實話實說麼。本來,你是小姐身邊最大的丫鬟,小姐的月例錢,也應該是由你去向容媽媽要過來。可是現在你卻幫著小姐分析︰不要這個錢也沒啥!這算是啥意思?」

芷萱氣得渾身發抖,說道︰「我是太太指定來到小姐身邊的人,你難道就不是?大家既然都來到小姐身邊,就都是小姐的丫鬟,又一定要分誰是誰派來的,還分什麼派系不成?我來到小姐身邊也有一個多月了,自認對小姐也是忠心耿耿,行為舉止,樣樣將小姐擺在第一位,也不曾做錯了事!為何今天不過給小姐分析了一下賬目,你就要針對我?」

郭菀央揉揉太陽穴,說道︰「你們少說兩句成不成?芷萱,你也別激動了,誰也不曾疑心你。蘭葉,方才是你說話說沖了。還記得那天的算盤事件麼……若不是芷萱幫著你,我已經下定決心將你逐出去了。那天芷萱這樣幫著你,你難不成一點感覺都沒有麼。」

說起那天的算盤事件,蘭葉倒是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半晌才說道︰「兩位姐姐和小姐的恩德,我是永遠忘不了的。方才是我說話不經過腦子。」

蘭葉向芷萱道歉,芷萱也就一笑而罷。蘭葉卻是忙忙問道︰「如何去討要這筆錢,小姐可有打算了麼。」

郭菀央笑了下,說道︰「我會去要的,不過你們說,一定能要到手麼?」

這是郭菀央第二次對著這幾個丫鬟問起這個問題了。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好久才說道︰「不一定能要到。」

郭菀央笑道︰「雖然說這幾個小錢我也不十分在意,但是掙錢的事兒還真的要提上日程了。蘭葉,我記得你全家都是在郭家做工的?一個哥哥,一個妹妹?」

蘭葉低聲說道︰「蘭葉是家生子。哥哥本來在三房那邊做工,前一陣已經被發派去莊子上了。」

郭菀央點了點頭,說道︰「你的妹妹呢?」

蘭葉輕聲說道︰「妹妹已經十二歲了,還在莊子里,也沒個事情。」

郭菀央點了點頭,又問了桂華與芷萱的情況。兩人的情況卻比蘭葉要好得多,雖然都是自幼進府,父母家人卻都還是自由身。雖然言辭之間也有對父母賣了自己的怨恨,口氣之間,更多的卻還是幸運。

郭菀央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突然說道︰「蘭葉,我讓你離開這個院子,你看如何?」

蘭葉大吃一驚,跪倒說道︰「奴婢不知何處錯了,還請小姐明指出來!」

芷萱也急忙說道︰「蘭葉方才說話雖然沖了一些,卻也是站在小姐立場上考慮,不算有大錯,小姐為何這麼生氣?」

桂華也是吃驚︰「小姐,您最是仁慈不過,上次蘭葉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也不曾將蘭葉逐出去,這次怎麼會就不能……」

郭菀央微笑說道︰「瞧你們嚇唬的,誰說我要將蘭葉趕出去了?」

幾個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芷萱就說道︰「既然不要將蘭葉趕出去,那麼小姐為何要讓蘭葉離開這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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