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解藥。」她冷聲開口。
「我沒有……啊!」雪白衣袖一揮,哀叫聲跟著響起,紅裳又痛又愕然,撫著血淋淋的臉頰,傅風雅手里拿著把小巧僅如女子手掌般大小的匕首。
「解藥。」她拿著匕首指著紅裳另一側完好的臉頰,語氣冰冷的重復。
「姊姊……劃花她的臉,我……不要解藥了……」傅月靈有些虛弱地恨聲開口。
暗風雅冷酷的舉起匕首,紅裳嚇得哭叫求饒,「我給解藥,別劃我的臉,不要。」她顫抖的從懷里掏出藥瓶遞上,「這是欲蠱的解藥。」
「還要情蠱,傅小姐現在身上有著兩蠱。」林上堯忙說,打開傅風雅丟給他的東西,在夾袋里發現了條蠱蟲,看來這名黑衣女子就是在以蠱御蠱的施蠱人。
紅裳不敢遲疑,再從懷里拿出情蠱的解藥。
「怎知道解藥是真是假呢?」墨虎疑惑的問道。
「人在你手上。」傅風雅淡漠出聲。
「啥?」墨虎不解。
「姊姊的意思是,人都在你手上了,你就要想辦法證實解藥是真是假。」傅月靈開口解釋,但眼楮卻直視著擂台,她看不出易子差是如何出招,但在他和範離錯身過後,就看到範離砰地一聲倒地,再也爬不起來。
「贏了,他贏了。」傅月靈笑著,勉強舉起手輕揮下,響應易子差對她露出的喜悅笑容,她看到了,可以了。
「姊姊,妳能帶我回家嗎?」
暗風雅點頭,「有馬車。」
「林大夫,麻煩你告訴子差,我遇上姊姊先回家了,別告訴他今日的事,至于以後……看造化吧。」傅月靈悵然輕笑。
暗風雅將解藥收入懷里,然後拿出包藥粉丟給紅裳,「連敷七日。」
「把藥粉灑在傷口上連敷七天,就不會留下疤痕了,希望以後你們能找到較好的合作對象。」傅月靈看著紅裳說。
紅裳拿著藥,有些愧疚的低下頭,「謝謝,對不起。」
暗風雅扶起妹妹,傅月靈依戀的看著在擂台上接受眾人歡呼的英挺男人,他有副能擔天地般的臂膀,又有溫柔寬容的好脾氣,老天會護佑他找到適合的好女孩。
「走吧。」傅月靈轉開眼,不再回頭,在傳風雅的扶持下離開。
第十章
低低切切的哭聲在耳畔回響著,幾乎沒停過,傅月靈神智清醒些時總能听到,但沒多久便又沉入黑暗里,在人生最後的這段時間,她似乎只剩下昏睡。
今日,她好不容易醒過來,見到她娘坐在床畔陪著她。
「娘,妳又哭了,眼楮腫腫的很難看呢。」她虛啞地開口。
「靈兒,妳答應娘妳會沒事,娘就不哭。」傅夫人哽咽道。
「娘,我答應哪有用,要老天答應才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生就有死,娘,妳就想開些吧。」傅月靈安慰母親。
「我只有妳一個寶貝女兒,現在妳卻要先離娘而去,要娘如何想得開,嗚……」傅夫人淚虹雨下。
「要不妳就和爹再生一個嘛。」
「妳……妳別胡說八道了。」傅夫人臉上帶淚,但也被逗得笑出聲。
暗月靈握住母親的手,「娘,帶著這個病身子,妳該了解遲早都有這麼一天,我慶幸的是父母親情、姊妹手足之情,甚至是男女愛情我都嘗過了,帶著滿懷的美好記憶我已經很滿足,也了無遺憾,娘,就讓我走得無牽掛,妳別為我傷心了。」
彼及愛女的感受,傅夫人悲傷的點頭答應,只是忍不住的淚又狂流。
暗月靈見狀只能嘆息,娘為自己流的淚,恐怕她要等到下一世才能還了,欠易子差的愛情也一樣,只能來生再還了。
他會怨她嗎?腦海里浮現出一張英俊的臉孔,想著他,她的神智漸又模糊,懷著思念的心再次沉入無邊際的黑暗里。
神智渙散之前,耳邊似又听到哭聲了,唉……
雖然已是三更半夜,但在通往長冶縣的官道上,卻見到四名騎士在急急趕路。
為首的騎士臉色冷凝,眸里卻充滿了焦急,似乎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般,讓他不斷催促坐騎快跑。
後面三名騎士,兩名是護衛打扮,一個看來像是文人,三人都是滿臉疲憊卻還硬撐著,主人沒休息,他們無心也無法休息,只願快點趕到目的地。
易子差的心被痛苦所啃蝕著,他早就發現異狀了,月靈過于蒼白的臉色,她意有所指的話語,她的徑自離開,只是他卻接受屬下的說法,以為她想家,所以先回家,然後又去處理了範離、都拉罕這些人的事,將她給暫藏心里。
直到這兩天,他睡不安穩,心里直感到有事發生,便喚來屬下詢問,才知道竟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為何不告訴他真實的病情?難道兩人一起解決會不如她一人來得有用嗎?還是她以為他的感情那麼隨便,輕易就能改變?他要她給個交代,他不會放過那個女子的。
只是想到她現在的情形,易子差咬牙,更加鞭策著身下馬兒。
連夜趕路下,五日才會到的路程,易子差只花兩天便來到了長冶縣,循著地址,直接登門找人。
「我要見月靈。」
「對不起,二小姐現在不方便見客——」管事話未說完就被冷然打斷。
「我不是客,我是月靈的未婚夫。」
這話堵得管事無法響應,只得將人請到老爺面前。
「你說你是月靈的未婚夫?」傅冠亭看著眼前風采過人的男子,他與月靈的事,家人都知道了。
「在下易子差,為武功世家的少主,月靈已與我互許終身,是我的未婚妻,請傅老爺讓我見她。」易子差捺著性子回答。
「月靈哮喘發作,情況很不樂觀,既然你們只是私下的口頭之約,我能作主廢除,不讓月靈耽誤到公子的將來,如今她陷入昏迷,無法見客,公子請回吧。」傅冠亭哀傷的說。
易子差微一震,卻用更加堅定的聲音回道︰「易子差一言九鼎,既許了承諾就絕不收回,月靈生是我的妻,死是我易家的鬼,不管生死,我都要見到她,還請傅老爺成全。」
博冠亭十分感動,月靈真找了個好男人,他嘆息的點點頭,「好吧,我帶你去見。」
暗月靈隨著傅冠亭來到一座優美的花園,園里矗立著棟雅致的閣樓,一入內,就能听到哭聲和勸慰聲。
「大娘,妳別哭了,妳這樣會讓月靈更難受的。」
「她是我的兒啊,我、我怎舍得……嗚……」淒涼慟哭,令人不忍。
暗冠亭也隨之紅了眼,指指里面,「月靈……就在床上。」
易子差一步步走近床,心也一寸寸的被凌遲,臉色越發的蒼白。那個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人就是愛使嬌刁鑽的小東西嗎?那個讓人頭疼卻愛之入骨的寶兒嗎?怎會是如此虛弱的模樣?他不相信。
可是那張相貌,與記憶里的容顏卻是完全一樣,逼得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寶貝病弱得只剩下一口氣了。
易子差坐在床沿,大掌細撫著床上人兒慘白的臉頰,痛苦低喃,「寶兒,是我,快張開眼,我來看妳了,寶兒……」
「她剛才又昏過去了,沒那麼快醒的。」傅夫人泣聲道。
「她會醒來看我的。」易子差從懷里拿出大還丹,放入嘴里含化了,再以嘴對嘴哺給床上的人兒,親密的舉動做起來是那麼的自然習慣,表現出兩人間深厚的感情。
在大還丹強烈的藥性和愛人深情的呼喚里,飄泊的靈魂在黑暗里找到方向,不久,傅月靈緩緩的睜開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