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躬身道︰「是。」接著往前一步,「大家都知道李娟娥讓大老爺收在外頭,但那李娟娥卻是不守婦道,跟來探訪的遠房堂哥李至學好上了,還讓大老爺抓了現行,大老爺一時激動,命下人把這對奸夫婬婦打了個開花往外扔,可沒想到那奸夫卻有進士身分,即便還在等發派,卻也是官老爺。
「現在大老爺是以平民之身毆打官爺,已經被抓起來了,那婬婦也道,自己雖是外室,但陸家卻沒跟她打過契約,就禮法上來說,她不過就接大老爺的妻妹,是大老爺偷妻妹,自己可沒丈夫,憑什麼打人,要求嚴懲大老爺。」
除了已經知情的陸老太太跟李氏,其余眾人皆十分錯焊,尤其是陸盛杏。
她記得前世勝崎找到她時跟她說,李娟娥是跟個下人好上時,陸大禮才發現她的真面目,下人被打死,李娟娥被扔往鄉下莊子做苦力。
她知道李娟娥不會守婦道,可沒想到她會跟個進士好上,是不是她重生了,連帶周遭的事情也一起改變了?若是如此,豈不是她害了自家爹爹?打個下人不妨事,打官爺在大黎朝可是重罪。
她爹從小錦衣玉食,這輩子除了兒子來得晚,沒遇過糟心事,現在被關在大牢里,肯定又慌又怕,而且天氣熱,那里面怕也不舒服。
陸二禮吶吶的問道︰「那可怎麼辦?」
陸老太太怒道︰「便是一人計短,才讓大家一起來商量,你還反問我怎麼辦,書呢,律法呢,讀到哪里去了?我一個老太婆沒讀過四書五經,你可是大儒教大的,問我怎麼辦,我還指望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陸二禮被罵了一頓,縮了縮脖子,「是兒子魯鈍。」
趙氏心想丈夫這樣不行啊,雖然分家規矩已經由宗親見證,但誰不知道陸老太太嫁妝豐厚,這麼多年肯定又存下不少私房,萬一讓婆婆覺得他們這房無情,說不定那些錢產就都給大房了,尤其是大姑娘回來後,老太太那寵得,地位都快比勝順要高了,就拿今天來說,這麼大的事情,勝順也十六了,卻是沒讓他來參加,反倒是大姑娘好好的坐在大嫂旁邊。
于是趙氏往前一步道︰「婆婆,媳婦有個笨主意,還請婆婆琢磨琢磨。」
見到有人想出辦法,陸老太太的臉色稍微好看一點,「說吧,不管怎麼樣都是心意。」「是。」趙氏要的就是這句話,婆婆知道他們有心就行,「那個李至學至今沒發派,可見家里窮,又連李娟娥這種端不上台面的貨色都要了,可見是沒老婆沒妾室的,不如就買個宅子,再買幾個標致的丫頭給他,讓他消消氣,只要他氣消了,衙門也不會追著不放的。」
陸老太太的臉色又好看了些,「你這主意听著倒還行,白玉,你跟管家去辦,問問對方肯不肯。」
棒日消息傳來,李至學不肯,說若要他消氣,得給他疏通銀,陸家又打听了一番,就算只是最小的縣令,疏通銀也得三萬兩。
陸家頓時傻眼,陸家不要說三萬兩,連兩萬兩都沒有,陸老太太一听,頓時連飽都不吃了。
陸盛杏接到消息連忙趕到遂心院,卻見祖母背對著外面躺著,白玉說老太太飯不肯吃,水也不肯喝。
陸盛杏走到床邊,輕聲喚道︰「祖母。」
听到孫女的聲音,陸老太太轉過身來,眼楮紅紅的,「天這麼熱,別跑來跑去,會中暑的。」
陸盛杏心中一暖,都已經這種時候了,祖母還在擔心她,「祖母起來喝點湯吧。」
「我什麼都不想吃。」
說話間,得到消息的李氏也來了,加入勸說行列,「婆婆放心,媳婦已經買通了一個獄卒,讓他每天把我們家準備好的東西帶進去給大老爺吃,都是自家廚居出的,大者爺肯定吃得慣。」
「唉,難為你了,一個太太還得跟那種人打交道。」
李氏低聲道︰「媳婦懂得不多,能做一點是一點,說到底,都是媳婦心軟,當初盛杏便不同意讓那女人住進來,早知道听女兒的話就好了。」
陸盛杏怕祖母怪罪,連忙道︰「母親怎麼這麼說,這年頭好心還出錯了?都是爹爹太好騙,沒這個李娟娥,也會有下一個李娟娥的。」
大房孩子這樣少,卻只有三個姨娘,並不是因為陸大禮克制,其實前後也有幾個丫頭爬過床,大老爺這麼容易上鉤,不騙他騙誰,只不過丫頭好打發,季娟娥難纏。
「祖母若吃不下飯,喝碗湯也好。」
午飯雖然已經撒下,但湯品卻留了下來,陸盛杏打開湯盅的蓋子,「祖母喝些吧陸老太太一推,眼淚一下子又涌上,「想到你那傻爹還在大牢里,給我什麼都吃不下。」
陸盛杏一嘆,她本來不想這麼早講,但看樣子不說也不行,祖母年紀大了,總不能讓她不吃不喝還一直哭,「有件事情一直沒跟祖母和母親說,我從福泰郡主府出來時,除了離緣金,蘇榭還讓人來傳話,若是以後需要他幫忙,又不違反律法,可命人傳消息給他,孫女早上已經寫信過去了,只是不知道他好不好出手,所以剛剛沒跟你們說。」
陸老太太一下子來了精神,「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我們陸家不過平民百姓,那信要傳到他手上,不知還要幾天時間,也說不定半路就被管家當成不重要的廢信給扔了,但不管怎麼樣先試一試。」
李氏一听只覺得有話想問,但婆婆在場又不好開口,只好先忍著。
母女兩人伺候了陸老太太喝湯,又扶她到美人榻半臥,李氏掮風,陸盛杏給按太陽六跟松松肩膀,許是放了心,陸老太太一下子就睡著了。
李氏吩咐丫頭,老太太昨晚睡不好,今天午睡久一點沒關系,未正時分再喊起來就好。
母女出了遂心院,李氏心急,等不到回春和院,便在半路上問了,「蘇榭真跟你那樣提了?」「當然,這種事情能拿來騙祖母,只是我沒把握信能不能傳到他手上所以不敢先講。」
「你爹打了官爺這事情不算小,他怎麼會願意幫我們家這個忙?!」
陸盛杏靈光一閃,「母親是不是也知道勝順的事情?」
李氏一時錯愕,沒藏住,「你也知道了?」
母親果然也是知道的,難怪了——她在大喜前一日重生,顧著在離家前跟母親撒嬌,還要母親像小時候那樣模她的頭,拍她的背,重溫起幾十年沒享受過的溫暖懷抱,母親沒怎麼管她撒嬌,卻再三叮嚀她順從丈夫,好好侍奉公婆,還說丈夫不管怎麼對妻子都是對的,讓她不準有怨言。
原來母親也知道勝順惹了那樣的事情,莫怪會懷疑蘇家怎麼還願意幫忙,對蘇家來說,陸家可是十足的麻煩親戚。
「不瞞母親說,我在福泰郡主府上沒見過蘇榭一次,可這兩個月來,卻是意外在外頭見了三次。」
李氏大驚「三次?!」
「一次游船,一次便是我跟盛梅出去,一次就是我前幾日出門去訂制瓷器,最後一次他認出我是誰,主動跟我說了,不是女兒多心,他是真的對我有好感,女兒是知道這點,才敢寫信過去。」
雖然說利用人家的好感有點不道德,但爹爹在大牢,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你有什麼打算?直接跟他借銀子嗎?」
「當然不是,就算他有也願意借,我可還不起,總之我有打算,當然前提是信真的順利到他手里。」
想想又覺得自己真是傻了,蘇榭都說有事情可以找他了,當時她怎麼沒想過跟他求個紙條在身上,有他的字條,信一入府肯定就直接送往他的書房了,還用得看她在這邊搖心吊膽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