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倩驚慌的抬起頭,「姑姑,幫佷女求求情,婉倩不能回許家……孫側妃,你也幫幫我,你是王爺的親表妹,王爺會听你的……」
孫愛嬌卻是連忙撇清,「姊姊說笑了,妹妹不過是個側妃,能講什麼呀。」
「妹妹……」
「姊姊就回家吧,憑著許家的門第,以後再嫁也不難,就算二嫁只能當續弦,那也總比老死在許家好啊……」
許婉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低著頭開始想事情。
王府的人久經各種陣仗,一看就明白,這許婉倩有話想說,但得給她一點時間整理。孫愛嬌連忙道︰「父王,母妃,王爺,王妃,依照臣妾看,還是趕快把許姊姊送回許家,把事情講清楚就好,相信許大人能理解的。」
「你不幫我……」許婉倩低低的開口,「好,那我就全部說出來,要死大家一起死……」
孫愛嬌慌了,「姊姊胡說什麼呢,妹妹怎麼會不幫姊姊,實在是沒辦法啊,妹妹不過是個小小側妃——」
許婉倩抬起頭,「這一切是臣妾做的,不過,孫側妃也有分。」
江瑾瑜微微點頭,「說清楚些。」
「表哥別听她胡說八道——」孫愛嬌急忙開口。
「許側妃什麼都還沒講,你怎麼就知道她是胡說八道?」
「妾身……妾身……」孫愛嬌說了幾個字,卻妾身不下去。
江瑾瑜對許婉倩道︰「說。」
許婉倩便娓娓道來,雖然詞不達意,又幾次被孫愛嬌打斷,但眾人也听得明白,竟是這麼一回事。
原來夏蘭桂懷孕,孫愛嬌原本以為表哥接下來會專寵自己,卻沒想到還是好幾天來一次,想著這樣下去,何時才能懷孕,而且就算懷上,上頭還有正妻的孩子呢,自己親生的如何才能出頭,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王妃弄走。
這等大事,一個人自然謀劃不成,得有幫手,對側妃來說,最好的幫手就是另一個側妃,于是孫愛嬌找上許婉倩。
罷好懷王妃要帶她們一群人上求子觀音廟,機會來了。
許婉倩膽子小,幾度猶豫不要,孫愛嬌卻硬是拉著她去洗手,讓她把藥給服了,吃了這藥,會嘔吐不已,懷王妃心疼佷女,自然會找客棧先休息。
至于那個年輕掌櫃,當然是冒牌的學生,他是孫愛嬌的哥哥從小倌館找來的,風采翩翩,態度迷人,原本想著把夏蘭桂迷倒就好,最好兩人自己親熱起來,卻沒想到她並沒有對他另眼相看,于是出動了第二計劃——在王妃的飲食中放迷藥。
對于別有心思的側妃來說,迷藥是個好東西,能讓人昏睡,能讓人任人宰割,清晨小倌再溜進去,把事情給做了,然後什麼都不收拾悄悄離開,等懷王妃來掀開帳子,看到那一床,自然會明白。
夏蘭桂將會被處死。
但平王已經是王,不能沒有正妻,這時候最可能從許側妃跟孫側妃中挑一個。
孫愛嬌就是這樣哄騙許婉倩的,「姊姊,這可是一半的機會呢,你不想搏一搏嗎,若是你當了正妃,將來生了兒子就有保障,若是妹妹當上正妃,有這把柄在姊姊手上,妹妹也會對姊姊好的。」
許婉倩本來就是個沒什麼主張的人,被這樣一說一哄,就同意了。
雖然在求子觀音廟時一度想後悔,但還是在淨房被孫愛嬌喂下藥物,既然吃都吃了,也無法回頭。
只可惜,老天爺沒站在她們這邊。
許婉倩顛顛倒倒說完,一臉灰敗,「只是臣妾始終不懂,明明是看了那小倌進了王妃房中,怎麼會變成王爺。」
江瑾瑜覺得好笑,「你們真以為本王不管家事?」
許婉倩一臉茫然,「啊?王爺知道?」
「自然知道,本王什麼都知道。」
懷王妃一臉錯愕,覺得沒面子又不高興,「瑾瑜既然知道,怎麼不早說,省得大家這一番折騰。」
「不抓個現行,只怕有人會不服氣,再者,兩個都是我的表妹,我總希望她們能懸崖勒馬,別讓家里人太傷心,可惜——」
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夏蘭桂是個粗疏性子,他為了妻子安全,只能多收買下人,銀子他多的是,有銀子,就有忠心,孫愛嬌剛起心思,就有人來報告了,最近孫側妃跟許側妃走得近。
後宅女子能走得近,絕對反常,于是他開始撒網下去,沒想到兩人策劃的居然是這一齙,這已經不是爭寵了,這是想殺人。
想想,如果一切按照計劃,夏蘭桂可是得死的,上了玉牒的人敢偷漢子,那是丟皇家的臉,只能以死贖罪。
他跟許家跟孫家是早有口頭約,只不過那時他是郡王,原本是郡王側妃,沒想到皇上封了他當平王,他也懶得再挑,那就一樣吧。
他傷重時,許婉倩沒進宮看過他,孫愛嬌甚至已經跟別人說起親事,老實說,這樣的女子他不是很想要,但顧及母親孫孺人在王府的生存艱難,他還是點頭,娶了嫡母的佷女,讓嫡母高興,娶了親娘的佷女,讓親娘高興。
只不過沒想到有人這樣都不滿意,是,他江瑾瑜是偏愛正妃,但他偏愛正妃有他的道理,夏蘭桂那樣對他他又不是鐵石心腸,怎麼會不感動,在她念書的聲音中醒來,看到她那一臉驚喜,知道她在床榻邊守了自己三個月,怎麼會不偏心?
如果一個「什麼都沒做的側妃」跟「付出真心真意的正妃」受到一樣的待遇,那才奇怪吧,他又不是只看美色的昏庸丈夫。
他也不求許婉倩跟孫愛嬌要多麼貼心,事實證明,這兩個都是只想著自己多——人性,他已經沒怪她們了,沒想到她們會起這樣的心思。
是,他是可以說出來讓父王跟母妃定奪,但是沒證據,人人都可以抵賴,不如將錯就錯,好把毒瘤一次拔出。
孫愛嬌尖叫起來,「她胡說,父王,母妃明鑒,這許側妃是眼見自己保不住了,想陷害媳婦,媳婦什麼都沒做。」
「好了,本王沒聾,不用這麼大聲。」
孫愛嬌張嘴,懷王說什麼她都可以回復,但偏偏懷王要她小聲一點,這是要怎麼繼續喊冤下去?
懷王一臉無話可說——瑾瑜昨天就跟他提了這事情,跟他說,如果懷王妃來請就去,但不用生氣,因為夏蘭桂沒做有辱皇家的事。
他想著,妻子雖然比較偏心自己親兒子,但大事上也沒胡涂過,應該不至于會把事情鬧大,沒想到她偏疼許婉倩,信了佷女的話,命人快馬來報,強調大事,讓他一定得去一趟。
好,他去。
因為心里有準備,所以也沒生氣,只是靜靜看著眾人表情,他相信妻子不知道,因為妻子看起來非常光火,許婉倩則有些害怕,至于孫側妃,滿臉寫著看好戲,他是年紀大了,但不胡涂,這些小表情別想瞞過他。
懷王已經知道原委,並不會感覺生氣,只是有點意外,許婉倩這孩子看起來不像膽子那樣大的——不過人心難測,他覺得側妃之位已經不錯,但許婉倩覺得還不夠,想再更上層樓,就像朝堂上的品級迷人,後宅的品級,也一樣會讓人失去理智。
許婉倩知道自己逃不過,只是坐在地上發呆。
孫愛嬌想替自己說話,但細查下去,就會知道那藥從哪來,那小倌誰找來的,都是孫家……于是只能使出最後一招︰哭。
她也不求懷王跟懷王妃了,求江瑾瑜,「表哥,我是一時胡涂,你別怪我,我以後會乖乖的,今天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吧,不然姑姑知道,也會難過的,表哥你這麼孝順,一定不忍心讓姑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