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見解獨到且精闢,說明淺析有條理,她深深佩服,心弦陣陣顫動。
有人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而此刻的他,在她眼里,猶如集光明榮耀于一身的尊貴神只。
他好帥,好迷人。
本以為經過六年,自己也有一番傲人的成長,應該足以匹配他了,可一瞬間,她忽然又感到自卑。
他的見識畢竟高于她,高她許多許多,她覺得自己仿佛仍是從前那個連英文歌詞都看不懂的傻女孩,配不上他。
「在想什麼?」他察覺她的異樣,
她連忙搖頭,定定神。「啊,沒什麼。」
「是不是嫌我太挑剔了?」
「……」
「嘿,我這可是免費提供服務,要知道如果是外頭的公司聘請我提供咨詢建議,鐘點費可是很高的。」他拽拽的宣言。
她不禁微笑。「我知道,謝謝你。」
听她道謝,他好似有些不自在,故意大刺刺地擺擺手,裝酷,「不用客氣啦。」
她深深睇他,輕輕揚嗓。「至煥。」
「嗯?」
「你很厲害,真的很強。」
他眨眨眼,沒料到她竟會主動稱贊他,半晌,才又擺出狂妄姿態,拍拍胸脯。「你現在才知道我多強啊!」頓了頓,「不過你也不賴就是了。」
「我?」她一愣。
他笑望她。「短短幾年開了三家餐廳,你的創業故事一定會成為許多人的典範,那本專訪你的雜志出刊後,應該很暢銷吧?」
她怔怔地頷首。「雜志社有打電話給我,听說回響還不錯。」
「看吧!」他得意地笑,仿佛與有榮焉。「就某種意義來說,你也是個傳奇吧。」
「我是傳奇?」她更錯愕。
「一個在菜市場長大的女孩,在台北精華地段擁有三間口碑業績都一流的餐廳,這不是傳奇嗎?」他正色道。
她听了,頓時感到羞赧,吶吶低語。「只有兩家啦,第三家又還沒正式開張。」
「一定會成功的,就象之前那兩家一樣,我對你有信心。」
「你對我……有信心?」
「嗯,這句話我可不輕易對人說。」他孩子氣地強調。「連那些最有錢最有勢力的大老板我都未必會這麼對他們說,可是我要跟你說,菲菲,我佩服你。」
「你……佩服我?」她顫著聲嗓,不敢相信。
「你很棒!Marvelous!」他豎起拇指,用一個英文形容詞來贊美她。
神奇的。
她怔望她。
他該不會是在逗她而已吧?是在開玩笑嗎?
她試著從他的表情,從他的眼神,尋出一絲可能的嘲諷或玩笑意味,但沒有,他雖是笑著,卻很真誠。
她的心融化,甚至,想哭。
早就立誓不哭了,但這一刻,看著他溫柔的臉龐,听著他誠摯的贊語,眼淚不听話的破閘,即將泛濫。
她迅速別過眸,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軟弱。
第7章(2)
***
「為什麼是‘NewYorkEx’?」
深夜,齊菲菲與辛至煥坐在陽台,開一瓶紅酒,她精心調配了下酒的起司條與幾樣小菜,兩人淺酌談心。
起先,只是看著前方河堤公車的風景,聊著漫無邊際的話題,然後,他突如其來地拋下一句犀利的問話。
對她而言,那象是平地一聲雷,驚得她一時失神。
「為什麼要取這樣的店名?」他望向她,直率地托出盤旋在心頭許久的疑問。「你開的是美式餐廳,店名卻偏偏是‘除去紐約’,你該知道紐約等于是美國的象征吧?」
「嗯。」她輕輕頷首。她當然知道,那個擁有自由女神雕像的城市,是美國人心目中最堅固的希望。
「既然如此,為何要取這樣的店名?」他頓了頓,凝望她的眼潭隱微漾著波光。「因為我嗎?」
她咬唇不語。
「因為我人就在紐約,所以你才偏偏要‘除去紐約’嗎?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他口氣里隱含哀怨,看著她,刻意對她癟嘴眨眼,一副無辜的神態。
她心韻跳漏一拍。
這男人,真懂得如何擾亂她的心!
「不是那樣的。」她幽幽嘆息,否決他的推論。
「那是怎樣?如果不是因為討厭我,為什麼要取這種店名?」
是因為,紐約是她遙不可及的夢想。
取這店名,是告誡自己,不要向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更別傻傻地渴望一個不屬于自己的人。
他說的沒錯,除去紐約,也正是除去「他」的意思。
但他不明白,這其中真正的涵義。
「怎麼?你不肯告訴我?有難言之隱?」
她不吭聲,淺啜紅酒,半晌,才點了點頭。
「得了吧!」他輕哼,「討厭我就直說,我又不會怪你,這六年來我們鬧得這麼僵,你討厭我是應該的。」
「就跟你說了,不是那樣。」她微弱地抗議。
他打量她憂郁的容顏,心弦一扯,舉杯啜酒,讓那微澀的滋味在唇腔回旋,稍稍鎮靜沸騰的情緒。
「算了,過去的事多說也沒用。」他低語,是安慰她,也是說服自己。「倒是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她轉頭望他。
他微微一笑。「你不想去紐約嗎?」
「什麼?」她一愣。
「到現在你還沒出過國,對吧?」
「嗯。」
「怎麼不出國瞧瞧?女孩子不都很愛旅行?」
「我沒空。」她苦澀地抿抿唇。「也想過出國走走的,不過店里的事真的很忙。」
「那你想去紐約嗎?」他問。
她怔住。
紐約,萬象之都,美國最豪華的城市,她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去的地方。
「你知道我在紐約工作的時候,常常想起你嗎?」
「你……想我?」她嗓音發顫,不敢相信。
「是啊,常常。」他勾勾唇,似嘲非嘲。「我每到一個新地方,或嘗到一道沒吃過的料理,我就會想起你,我想如果是你看到這些,吃到這些,會有什麼反應。」
為什麼?她震憾,怔怔地瞧著他。
「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一直想起你,後來我火大了,覺得自己很沒用,就決定跟不同的女人出去約會。」他品著酒,傾訴那段對他而言並不美麗的回憶。「漸漸地,我想起你的時間變少了,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放下你了。」
這,算是告白嗎?他在對她告白?
齊菲菲默然無語,心弦急劇震顫,就連握著酒杯的手也微微顫抖。
「哪知道,當我收到你發來的離婚通知時,那把火又冒起來了。」他笑道,笑里隱含幾許她捉模不透的情感。
「……對不起。」她吶吶低語,斂眸不敢看他,怕看見他指責的眼神。
他一定覺得她很自私,對吧?六年前那場車禍的真相,至今仍不願清楚明白地對他解釋。他一定很怨吧!
可她真的不知從何說起,也許她表面上看來很堅毅勇敢,其實,她比誰都膽怯……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要你說對不起。」
那是?
「抬起頭來看我,菲菲。」他低聲命令。
她不敢。
「抬起頭來。」
她一動也不動。
見她毫無反應,辛至煥無聲地嘆息,擱下酒杯,索性起身,硬跟她擠坐在同一張休閑椅。
她嚇一跳。「你干麼?」
他微笑,雙手抓抱起她,移到自己大腿上,她驚慌地掙扎,他霸道地以雙手圈鎖她縴腰,不讓她亂動。
「你听我說。」方唇貼近也耳畔,溫暖地廝磨。
「你就說啊。我會听,可是……一定要這樣嗎?」
非得用如此曖昧的姿勢攬抱著她嗎?這多教人難堪!
她羞赧地暈紅了臉,心韻迷亂,呼吸破碎。
「你听我說,菲菲。」他雙臂緊了緊,依然堅持維持這樣的姿勢對她說話。「你不是問過我,這幾年我在紐約過得怎麼樣嗎?我現在就告訴你,你不要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