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顫,一時聲啞。「菲菲?」
她凝望著他,眼潭似是潛著淡淡哀愁。「你怎麼穿這麼少?今天很冷耶。」
「你怎麼會來?這里可是……紐約!」
從台北到紐約,迢迢千萬里,她怎會來?他不敢相信。
「我來看雪。」她低語,玉手靈巧地在他肩頭間穿梭,替他系好圍巾。「這圍巾是我親手織的,好看嗎?」
圍巾好看不好看,哪里重要呢?
重要的是,她人在這里,就在他眼前,在紐約漫天的雪花下。
他一時激動,熱血沸騰,驀地展臂,緊緊擁抱她,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永不分離——
她究竟為何而來?
他不懂。
她說,她來看雪,但卻帶了條親手織的圍巾送他當禮物,他知道,其實看雪只是借口,她真正想看的人,是他。
但為什麼?他們已經離婚了,不是嗎?從此以後該是各不相干了,各走各的路,為何她要回頭?
又或者,她並非回頭,只是將他當成是老朋友,一個能替她導覽這座異國城市的朋友。
她還是如同之前一樣,什麼也不跟他說清楚,只要他領著她四處游覽,他捉模不透她,唯有忐忑。
她說,想乘船出港,看自由女神像,他陪她去。她說,想看他工作的華爾街,他也陪她閑逛。她說,不曾嘗過紐約最道地的料理,他掛著她去自己常去的餐廳。
她品嘗著一道道美味料理,不時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寫下心得。
「我說你到底是來觀光還是來考察的?」他見她認真的模樣,不禁好笑地打趣。「是打算偷師回去做參考嗎?」
她橫睨他,皺皺嬌俏的鼻頭。「人家是開美式餐廳的嘛,你忘了嗎?難得來到美國,總是得學幾招回去。」
他喜歡她這宛如嬌嗔的風情。
她不是個擅長撒嬌的女人,所以只要偶爾,偶爾露出這略微像是撒嬌的神情,他便會為之心旌動搖。
女人還是要懂得撒嬌比較可愛,他不明白她為何不對他多撒嬌一點?難道她覺得他不會依從她嗎?
他肯的,只要她開口,他願意毫無止盡地溺愛她。
吃完飯,兩人分食一個分量超充足的豪華甜點,搭配白蘭地咖啡,全身暖洋洋地離開餐廳,戶外依然靜靜地飄著雪,她主動挽起他臂膀。
他有些受寵若驚,轉頭望向她容顏,在雪夜里,她淺含笑意的臉蛋格外清透甜美。
「接下來想做什麼?」他柔聲道,語音些微沙啞。
「你們通常都做些什麼?」她反問。
「我們?」他愣了愣。
「你跟那些約會的女伴啊。」她笑睨他,他不確定她是否意帶調侃。「你們吃完晚餐後,通常會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他眨眨眼。「你真的想知道?」
「嗯。」她點頭。
他忽地起邪念,不知怎地,很想逗逗她于是貼近她耳畔。「男人跟女人,滿足了口月復之欲,你說接下來他們想做什麼?想滿足什麼樣的?」
她輕顫,顯然是懂了。
他為以她會懊惱,會躲避,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她揚起明眸,直勾勾地瞧著他。
「帶我去你住的地方吧。」
「什麼?」
「接下來,你會帶她們回家,對吧?還是你們都去飯店?」
她認真的?
他錯愕地盯著她,她清麗的臉蛋淡淡染著紅霜,這表示她也害羞吧?既然害羞,為何強迫自己說了這般饒富暗示意味的話?
「還是……你不想要我?」她問得更露骨了,臉頰更紅,明眸流轉瑩燦,美不勝收。
他心弦一動,手捧她半邊臉,低下唇,重重地吮吻她,以行動來證明他不可能不想要她。
進屋後,是她主動伸手勾摟他肩頸。
他料想不到她也有如此熱情的一天,就似電影里的情節,兩個人,四肢交纏,焦急地探索彼此,彼此,像兩頭饑渴的獸。
風衣、圍巾、毛衣、,多玄關沿路散落,抵達臥房時,她身上只剩下黑色的吊帶襪,以及黑色絲料的內褲,襯著那瑩白勻稱的胴體,更加嫵媚性感。
他承認,男人是視覺動物,而面對心愛的女人的誘惑,更是完全無法抵擋。
這夜,他激烈與她纏綿,她問,難道他對所有帶回家的女伴都是這麼熱情奔放嗎?
他的回答,是更堅決地侵入她女性的深處,帶著一絲野蠻的報復。
她以為,他對所有的女人都能像對她一般交出一顆心嗎?可知至今他仍是牽掛著她,放不下她!
在他好不容易終于下定決心追回她之後,她卻忽然不明不白地恨他,她以為他不恨嗎?以為他沒有一點怨氣嗎?
他真恨她,好恨她……
但恨的時候,又舍不得傷她,所以他還是放緩了速度,細心撫慰她,更甜蜜地逗惹她。
在滿足自己的前,他更想先滿足她,更希望她得到充分的歡愉。
兩人同時達到高潮,心情釋放後,是極度的疲倦。
他睡著了,之後又朦朧地醒轉,卻發現她不在床上,不在他身邊。
她去哪兒了?
他驚慌失措,立即翻身下床,直到在客廳看到她坐在窗邊出神,一顆旁徨的心地才安落。
真可惡,這女人總是有辦法讓他失去冷靜。
辛至煥自嘲地扯扯唇,溫了兩杯熱可可,來到她身邊。
她回首,眼潭深邃,他看不清她的思緒。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睡不著嗎?」他問。
她沒說話,接過其中一杯熱可可,捧著那溫熱的馬克杯,嗅著甜甜的香味,啜了口,夢幻似地微笑。
「好好喝喔!」
他看著她那近乎孩子氣的舉動,不知怎地,覺得有些心疼,明明她笑得很甜,為何他會覺得那笑顏之後隱藏的是惆悵?
奇異的念頭才剛掠過,他便驚覺她眼角噙著淚,跟著,淚珠滑墜。
她不回答,一口一口地啜著可可,淚一滴一滴碎落,淚水的咸和著可可的甜,復雜的滋味。
他怔忡地望著她,一時無語。
怎麼哭了?為何要哭?她這傻氣的模樣,看得他好心疼。
「雪一直下不停,」她細聲細氣地揚嗓,說的卻是不著邊際的話。「這場雪下這麼久,你明天上班會不會很不方便?交通會大亂吧?」
交通亂不亂,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她的眼淚。
他拿開她手上的馬克杯,擱在一邊,展臂將她攬入懷里,那麼柔弱、那麼縴細的身子。
「你告訴我,為什麼要哭?」他問話的口氣很輕,怕稍稍說重了,便會嚇著她。
「因為,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她低眉斂眸,不敢看他。
對不起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起軒跟我說,我第一次向銀行貸款,擔保品不足,是你偷偷幫我墊上的,還有這幾年我經營餐廳遇到的問題,也都是你幫忙解決。」
「他都告訴你了?」辛至煥擰眉,不悅。「那家伙——我明明要他保守秘密的,這麼大嘴巴。」
「不要怪他,他早就該告訴我了,早點告訴我,我才不會一直誤會你。」她頓了頓,嗓音似乎略帶哽咽。「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你不理我,丟下我一個,我以為你如果關心我的話,應該會自己來找我,可是你一直不來。」
「你希望我去找你?」他震顫,不禁低眸望她。
第10章(2)
她依然怯怯地垂首,拇指抵在唇前,孩子氣地咬著,他從來沒見過她這種動作,有些驚愕。
她沉默許久,終于輕聲自白。「其實……我是個膽小表。」
膽小表?他挑眉。
「以前我沒跟你說過,但其實……我很自卑,從小就自卑,我總覺得自己比不上人家,不管是出身、學歷或其他各方面條件,我都很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