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玩真的 第10頁

「如果我不嫁呢?」聶曉蕾粗聲問道。

「那我就一直求婚求到妳願意嫁為止。」他的情比金堅。

「你現在是在威脅我嗎?」聶曉蕾嘴角不快地一撇,把湯碗往旁邊一推,雙臂交叉在胸前,擺出一副談判姿態。

「不--」裴宗濤目不轉楮地看著她。「我是在請求妳答應我的求婚。」

就算是鐵石心腸,看到他這副誠懇的樣子,也會動搖一下。所以,聶曉蕾咬緊牙根,別開頭,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裴先生,我們認識多久了?」聶曉蕾轉頭對著窗戶問道,假裝沒听到他的嘆氣聲音。

「我們認識了十三個月又五天。」裴宗濤給了她一個很精準的答案。

聶曉蕾一愣,心里被感動的剌小小地扎痛了一下。矛盾的是,他這麼認真的答案,卻也讓她心里的防備警鈴大響。

「好,我們認識了十三個月又過五天,那又如何?你還不是一樣沒搞清楚我根本不想結婚,那我們算是白認識一場了!」聶曉蕾听見自己的伶牙俐齒配合著譏諷的語氣,為她的冷血做了一番完美的詮釋。

裴宗濤沒有說話,也不再看她。

他愛笑的唇不再漾著笑意,他的面容神態不再溫文有禮,他的雙肩疲累地頹下,籠罩在一身陰郁之中。

一陣絞痛擰住了聶曉蕾的心髒,她只好掐住自己的手臂,不許自己動搖,生怕自己一時心軟,說出了任何附和他的話。

沈默就這麼在他們之間持續發酵著,只有桌上的求婚戒指在燈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裴宗濤閉上眼楮,十指在膝上交握著。他用持續的深呼吸在平靜自己,可是心里的傷口卻不曾因此而愈合。

好一句「他們算是白認識了」!

他以為她會懂他的心,以為她會知道兩個人的相處絕不只是單方面的付出。他想要的只是她一句「我懂了,但是再給我一點時間」,可他得到的是什麼呢?

「改變不見得都是壞事。妳當初接受我的追求時,不也經過一番抗拒嗎?可是,我們現在不也很好嗎?」裴宗濤捏緊拳頭,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道。

「現在哪里好了?你的求婚已經干擾到我了,我現在心情差到不行……」聶曉蕾的聲音,隨著裴宗濤眼神的變冷而消失在她的口中。

裴宗濤坐直身子,挺身向前,面容全都凝上了一層冰,除了他的眸子--

那雙向來溫暖的黑眸,在此時成了兩團燃燒的黑色火焰,他的眼有多熾亮,他的忿怒就有多強。

他冷眼旁觀著眼前屏住呼吸的她,第一次怨恨起自己寵壞了她。

「我可以理解妳把冷漠當成保護色的原因。但我不是妳的奴僕,我沒必要無怨無悔地忍受妳的刻薄及排擠。」他沈聲說道。

聶曉蕾捏緊拳頭,很清楚自己的話有多傷人。她像個不知體貼的混蛋,在家人受傷時,還在抱怨今天中午沒人為她煮好飯菜。

「聶曉蕾,我在等妳開口。」向他道歉。

聶曉蕾迎視著他熠亮的眼,明知道她欠他一聲道歉,可她就是沒法子說出口。

她從沒在他面前擺過低姿態,也一直以為他會持續包容著她的任性哪……

裴宗濤看著她變本加厲地咬緊了唇,就是不向他道歉。

他眼里的火焰熄滅了,他的墨眸陡然成了一池沒有溫度的湖水,定定地將她的心影沈沒入其中。

「接受我的求婚,或者是分手--妳現在是在逼我說出這樣的話嗎?」裴宗濤嘴角冷冷地一撇,全然仿照自她平時的譏誚姿態。

「夠了!」聶曉蕾霍然站起身,激動地飆高了音量。

她失控的姿態引來了旁人的側目。聶曉蕾渾身顫抖地站在他的面前,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在冒著冷汗。

她咬緊牙根,死都不願意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表現出她的傷心。

「我要回家了。」聶曉蕾霍然起身走出座位,背對著他往門口走去。

「每次一踫到關鍵問題時,妳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我們難道就不能有一次,好好的坐下來談嗎?不要一再地挑戰我的彈性極限,再好品質的愛情,也會有彈性疲乏的時候。」裴宗濤看著她的背影,干嗄聲音里有著毫不掩飾的痛苦。

聶曉蕾沒有接話,沒有回過身。

他彈性疲乏了嗎?聶曉蕾目光毫無焦距地瞪著前方,感覺自己的頭皮發麻、後背發涼。她下意識地咬著自己的唇瓣,力道卻重得讓她嘗到了血腥味。她听見自己低呼了一聲,可那驚呼聲,听起來卻很像是「哽咽」。

聶曉蕾一驚,猛地打了個冷顫,旋即玨奔地跑出餐廳。

裴宗濤見狀,立刻放下一張鈔票,也疾速地跟著她沖出了餐廳。

今天,他與她之間的感情一定要有個了斷。

第四章

聶曉蕾離開了那家餐廳,逃難一樣地沖過騎樓,狂奔而過人行道,一路奔入她所居住的大樓里。

她的嘴里滿滿盡是酸苦的味道,她想她需要一包香煙,最好是抽到她頭昏眼花,抽到她沒法子想起先前傷人的言論,抽到她沒法想起自己的眼神有多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知道自己對他很任性,也知道每回都要他來遷就她是不合理的。

可她,只是想對他撒嬌啊!

她想對他撒嬌!這個事實一舉揍上聶曉蕾的理智,揍得她滿眼金星。

她這輩子從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撒嬌過!那表示了她在意他的程度,遠比她想象中的還深。

驚慌中的她,腳步顛簸了下。

她身後的腳步聲,也隨之停頓了下來。

他生氣了吧?灰心了吧?討厭她了吧!所以才會一直跟在她身後,卻沒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

夜晚的冷風吹拂過臉龐,聶曉蕾突然覺得眼楮又酸又痛。

懊死的!她怎麼可以被一個男人控制了她的喜怒哀樂呢?她這副德行,和她爸媽談論感情時的不理性,又有什麼不同呢?

聶曉蕾咬緊牙根,一個箭步沖進她住的大樓電梯前,一按鈕便閃身走進電梯。

她抬頭看著裴宗濤,伸手阻止他繼續走進電梯。

「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單獨靜一靜……」疾跑後的狂亂心跳,讓她連話都說不好。

裴宗濤面無表情的模樣,讓她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聶曉蕾後退了一步,任由電梯關上門,擋住他的身影。

原來,裴宗濤在不苟言笑時,竟嚴厲得像個陌生人啊!認識了十三個月又五天,她才發現這件事,算不算太遲呢?

聶曉蕾握緊拳頭,一滴來不及阻止的淚水滑出眼眶,落到她的唇邊。

她的唇接住眼淚,那淚水苦得只能讓她出口詛咒。

「哭什麼哭!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當,九樓到。

聶曉蕾走出電梯前,蓄意把一到八樓的樓層按鈕全都按了一次。

只要他慢一點上來,或者她可以替自己找到一點喘息的時間,好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像個瘋婆子。

聶曉蕾打開大門,屋內純白的牆面和冰冷的鋼制家具,用它們一貫的冰冷面對著她。

她打了個冷顫,抓起桌上香煙和打火機沖到陽台。

她趴在陽台欄桿上,燃起了煙,迫不及待地長吸了一口。當微嗆的尼古丁煙草味充塞在胸口時,她才真正有法子開始思考--

「接受我的求婚,或者是分手。」

聶曉蕾瞪著手里那根不停顫抖的煙,腦子里盤桓著的都是這句話。

她在乎裴宗濤,這是她怎麼樣都否認不了的事實。但婚姻不同于戀愛,婚姻有一定的責任加諸于其間。

她隨興慣了,她不能想象自己凡事都要向人報告的模樣。她也不想讓別人在裴宗濤耳邊叨念著,說他娶了一個叛逆的妻子。接著,便會有無數的細微末節小事開始擾亂他們原來的生活,像是生下生孩子、除夕時該到誰家去吃年夜飯、房子所有權該登記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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