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藏分神朝她笑了笑,悄悄跟她比了兩根手指頭——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代表候診病人還有幾位,好讓她安心等候。
姚晶晶笑嘻嘻的點點頭,退了出去,在離診療室最近的位置上落坐。
一晚之間連續看了一百多位病患的疲倦,仿佛因她的出現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是什麼樣的魔力?宇文藏不明白,這種心情因為另一個人而起伏牽動的感覺,對他而言是陌生且愉悅的。
這陣子,有了他的許可,姚晶晶是更加堂而皇之的展開行動,她積極、熱情,就像是電視上廣告電池的兔寶寶,有用之不竭的活力。
大概是因為密集的相處吧,她俏麗的模樣、甜美的笑容、直率的性格正迅速滲入他平靜的心靈,不容抗拒地圈畫出屬於她的版圖,在他平凡乏味的生活之中增添了許多色彩。
很快的,宇文藏結束今天的診療,收拾著桌面。
「可以休息了嗎?」看見兩個走出診療室的病患,知道里頭沒有病患了,姚晶晶很主動的走進,幫宇文藏把桌上保溫杯的茶倒掉,打算順便沖洗。
「你是客人,這些事我來就好。」朱幼婷冷著一張臉,不客氣的把杯子搶過。
她看不慣姚晶晶一副「自己人」的模樣,好像以為自己已經是醫生娘了。拜托~~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等真的成了不能改變的事實,再來耀武揚威也不遲,至於現在——閃一邊去吧!
姚晶晶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朱幼婷的敵意也不是三天兩天的事了,減一分或加一分對她來說沒有太大差別,她要在意的,是宇文藏對她的熱度和好感,有沒有持續增加。
「是啊!你別做這些事,在這兒等我就好。」渾然不知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涌,宇文藏還這麼說道。
明顯的差別教朱幼婷咬牙沈臉,沖洗保溫杯、做清潔工作。
「阿藏,你想好待會兒要去哪了沒?」枯等太無聊,姚晶晶靜不住,來到他身邊,壓低嗓音問。
哼!阿藏?!叫得這麼親熱!空曠的診療室,即使降低音量,朱幼婷還是能听得清晰,不禁對她的一言一語嗤之以鼻。
「沒,你決定就好。」他臉上始終掛著笑意。事實上,和姚晶晶在一塊,簡單的事也能覺得很開心。
她側頭想著,還先確定過今天不是初一、十五的吃素日。「那……我想吃燒酒雞?」
肥死你!朱幼婷偷瞪她。
「好。」他向來尊重她的意見。
「那……我們順便去北投洗溫泉?」她得寸進尺。
燙死你!嫉妒啃噬著朱幼婷的心。
「好。」他全盤接受,縱容的寵溺蘊藏在拖長的尾音中。
「耶!太好了,可以在大冷天喝暖呼呼的熱湯,泡熱騰騰的溫泉,好享受哦!」她的歡喜毫不掩飾,興奮地跳上前,勾攬住宇文藏的手臂。
他耳根子紅了,靦的笑容,添加了甜蜜。
「Miss朱,我先走了,這里交給你了。」對待員工,宇文藏還是一貫的客氣有禮。
「好,我辦事,你放心。」旋過身來,施展變臉神功,陰沈轉為賢淑,此時此刻,朱幼婷只能突顯自己是他的得力助手。
看著他們相偕離去的背影,朱幼婷臉又沈了下來,好不眼紅。
她沒猜錯,像宇文藏這樣好個性的男人,對待女友就是這樣的體貼疼寵……該死的狐狸精,半途殺出來,誘拐她們的宇文醫生,還厚臉皮的捷足先登。
當初她的第六感絲毫沒出錯,第一時間就嗅出了姚晶晶的威脅性。
看來,想博得宇文藏的青睞,努力表現自己還不夠,她需要更加主動大膽才行!
沒膽子跟陌生人共浴,這一點,宇文藏和姚晶晶倒是一模一樣。
來到北投溫泉區,選了間日式風格的溫泉餐廳,他們要了兩間湯屋,相鄰而浴。
起初,水聲嘩啦嘩啦的充斥耳膜,後來,漸漸安靜下來,听覺在小小的空間里變得敏銳,偶爾還會听見彼此撥水的聲音,腦子里自動會浮現對方正掏水潑灑自己身體的情景,這樣的氛圍,流動著一股形容不出的奇異。
隱約的曖昧,勾動潛伏內心的原始,感官敏銳得連小小動靜都能被影響。
宇文藏微愕的發現,自己正處於邪惡的思想狀態中。
「阿藏?」太無聊,姚晶晶隔著—面牆叫他。
「嗯?」沒料到她會出聲叫他,宇文藏心跳催快,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嗄?喔。」雖然覺得這樣隔空很難聊,他還是順應她的要求,連忙收斂紛飛的綺念。
「你過年休診幾天?」
「五天。」
「唉!可惜我過年要回中部。」她嘆氣,難得他放這麼多天假,她卻得回中部過年,要不是怕被老爸砍死,她一定會賴在台北的。
「是該回去啊!餅年本來就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
「听到我要回中部,你很高興嗎?」突然有根筋不對勁了,開始找碴。
「沒有啊!」他皺眉否認。
「一定有,我這麼吵,你這麼靜,我這一走,沒人天天纏你,你耳根子就清淨了,所以你一定很高興我回中部。」還沒分離,她就提前懊惱了。
「我習慣了。」唇邊的笑淡淡擴張,坦白說出心中想法,他倒是挺能適應有她在時的熱鬧。
習慣了?!姚晶晶瞠圓了大眼。
她說自己吵,他居然一點否認的意思都沒有,還說習慣了?!簡直間接認同她的話!
算了算了,不能跟他計較,這人心思此她還簡單,一根腸子通到底,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會讓人生氣。
「既然習慣了,那我不在,你會不會想我?」帶著嬌羞的語音,她瞠問。
「你要回去幾天?」
「五天、一星期的吧!」她會努力趕快回來的,雖然可能會被爸媽念到耳朵長繭。
「喔,那不會。」宇文藏沒有危機意識的回答。
「宇文藏——」姚晶晶唰地從水中站起。羞憤咆哮。
「什麼事?」他溫和地問,渾然不知火山已爆發。
厚!竟然還問她什麼事?!氣死人了!
「我不洗了啦!」氣血攻心,不宜久泡。
姚晶晶是那種風風火火的個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再說,她對宇文藏不可能真的生氣,充其量只會要要小性子,最終目的也是希望能讓他哄哄她,听听好听話。
只可惜,宇文藏的改造工程浩大,短時間內很難看到成效。
吃飽喝足,兩人漫步在溫泉餐廳通往停車場的庭園內。
月明星稀,寒風吹拂,山間溫度低,可心熱,身體就不畏冷了。
「我們先說好哦,我回家過年,你可不能又變得對我生疏了。」姚晶晶面對他,倒退著走。
在受過多次打擊、挫折之後,已經深刻認知到跟他說話不能拐彎抹角,否則不但他听不懂,還會做出一些讓人口吐白沫的回答和反應。
「不會,我又沒有健忘癥,你安心回家吧。」不是沒感受到她對他的在意,但他不懂得怎麼回應,天性耿直木訥,情感相對的也就比較保守內斂。
「喲,不簡單,懂得一點幽默了耶!」她擠眉弄眼的調侃他,逗得他赧然搔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她玩味地斜睞他,這年頭會臉紅的男人已經和瀕臨絕種的恐龍一樣稀少珍貴了,能夠讓她遇到一個,真是好運。
「喜歡吃腌梅子嗎?我回來時帶一點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