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咪還真立刻捉起話筒,準備打電話呈報,沒想到公主一把捉緊她的手,並將話筒給掛上。
「為什麼?」
蒂芬妮也搞不懂為什麼,但她就是不想告訴父親。
而就在兩人意見不合的同時,有人按了門鈴。
「公主……」愛咪還想捉起話筒。
「去開門,看看是誰來了。」
蒂芬妮推了她一把,然後搶回電話。
這時,大門前站的是安西駒。
「哦,是你呀!」
很顯然,他並不受眼前這位俏皮貼身女僕的歡迎。看她臉色不佳,怎麼,他有得罪公主嗎?
走進門,看到蒂芬妮及桌上的針,他輕聲問︰「這些針的名稱都記起來沒?」
這算什麼,考試嗎?蒂芬妮沉下臉,眼楮看著針。
沒想到他還真上前來,隨手拿起了皮膚針,放置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
想了一下,她雖然望針興嘆了許久,但也不是完全沒在認真,「應該是皮膚針吧!」
「應該?」
安西駒挑眉一瞪,她不禁感到有些心虛。
沒錯呀,應該是皮膚針,是從古人九針的饞針演變而來,他說過的呀,而且,她也沒記錯。
「是皮膚針沒錯。」她再次重申。
「那妳為何說應該?」
蒂芬妮忍不住握緊雙拳,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他不該雞蛋里挑骨頭!
「妳生氣也沒關系,因為妳的不確定,被妳扎針的病人,也許因此一命嗚呼,妳覺得這支針,應該是皮膚針嗎?」
他說的沒錯,可是……
「接下來幾天,我會有點忙,所以得請我已退休的老師來教妳。見習呢,是學問而不是游戲,老師沒什麼耐心,妳自己要放聰明點。」
「安西駒!」
听他和公主說話的口氣,愛咪氣得直想罵人,沒想到蒂芬妮卻一把捉緊她,不讓她上前。
「公主!」
愛咪簡直沒法相信,公主的性格,怎會轉變得如此快速?
而一把拉開女僕的蒂芬妮,則自己惱怒的上前,不客氣的瞪著安西駒,大聲的詢問︰「你不是答應我,說要親自教導我?」
「沒錯。」瞧她仰高質問的小臉,他一點也生氣不起來。
其實他還有手術要做,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親自走一趟,看看她這張氣急敗壞的小臉,竟然令他心情愉快了許多。
「那你為什麼還將我往外推?」
「因為學基礎不一定非要我,我的老師既然能教會我,就表示他的能力更上我一層。能由他來指導,妳覺得不好嗎?」
听到這里,蒂芬妮立刻咬牙切齒。她從沒這麼恨過一個人!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因為這件事從頭到尾,他從沒心甘情願過。
瞅她拳頭握得更緊,安西駒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
「要不要去?如果不去的話,妳的見習之路會走得更慢喔!到時候妳哥哥……我想妳應該比我更清楚這一點才是。」
他的話使她毫無反駁的余地。
縱然在雷亞國受到百般寵愛,但來到這個島嶼,她也只能忍氣吞聲。
「好啦!」
安靜的跟在他身後,蒂芬妮發誓一定要學會針炙這玩意兒,否則,她絕不回雷亞國。
只是,見習之路,實在不如她想象中容易。
十天之後--
揚生中醫的診療室里,又傳來一陣怒吼的叫罵聲。
「鋒針長一寸六分,刃三隅,以發痼疾;毫針長一寸六分,尖如蚊虻喙,靜以徐往,微以久留之,而養以取痛痹。奇怪了,這兩根針很好認呀,妳怎麼老是搞不清楚呢?」
不必在旁翻譯的人員解釋,光看紀師傅的臉色和口氣,蒂芬妮就明白自己又搞錯針頭了。
但她真的沒法辨識皮膚針與毫針到底差異在哪?
這兩根小東西,長得實在像對雙胞胎。
而且,由于一旁的翻譯員對針灸術的專業名詞完全陌生,所以翻譯起來,除了罵人的幾句話還翻得有模有樣、听得懂,其它的譯句,簡直讓人模不著頭緒。
「就說扁頭跟圓頭不同,妳到底要我講幾次?」
翻譯員照翻了,可是蒂芬妮還是一臉茫然。
因為他譯錯了,翻的句子有些不倫不類,她根本听不懂。
「什麼意思呀?你能再精確的說一次嗎?」
透過翻譯听到她的問話,紀師傅只差沒被這個听不懂國語的金絲貓給氣得中風了。
「我的天呀,妳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紀師傅氣到跌坐椅上,而翻譯員卻翻不出「朽木不可雕也」?法文有這句嗎?如果有的話,一定是他功力還不夠。
「外國妞都這麼笨嗎?難怪西駒不肯親自教妳……不行,再這麼下去,我肯定會腦溢血。」
也難怪紀師傅會氣到不行了。
他可是借用過去學生所開設的中醫部,教她用三稜針放血,並使用適于肘窩、窩部等處的緩刺用針,沒想到她卻用刺針的方式,刺得被試驗的患者唉唉大叫,嚇得奪門而出。
包別說艾卷灸置放的穴位完全不對位,搞得患者來了幾次,全都不見效果,還有呢,在用針時,她經常忘記要消毒,有人因此還傷口發炎。
然後,讓紀師傅更為光火的是,她把病人的患部搞錯位置,兩個男人一個要針手,一個要針腳,卻都莫名其妙被她扎錯了手腳。
雖然他們都因為她是洋妞,又是新手而不計較,但,紀師傅的徒兒,也就是揚生中醫的院長,卻再也無法忍受的提出不能再讓她實習的命令。
也因此,紀師傅沒法再留她。
站起身來走到她跟前,他真的氣到沒法給她什麼好臉色,不禁用手指著她的頭怒斥,「看看妳干的好事!才多久而已,病人已經被妳嚇跑了一大半,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放棄吧,要學針灸,妳恐怕不是這塊料。」
說完後,他就拂袖而去。
壓根沒听懂紀師傅那咳聲嘆氣,所表達的是什麼,蒂芬妮只好求助于一旁的翻譯員,只見他面有難色的吞吞吐吐。
她只好自己主動追問︰「他干麼離開?」
「這個嘛……」翻譯員低下頭,看她沒能完全進入狀況的窘境,老實說,他得負起一半的責任,因為有些句子,他根本不曉得該怎麼翻譯,「總而言之,妳被開除了。」
乍听開除兩個字,蒂芬妮還沒听懂呢,因為從沒外出上班過的她,根本沒嘗試過被人拒絕于門外的滋味。
「什麼意思?他……不想再教我了嗎?」
「嗯,就是這個意思。而且,他覺得妳並不適合走這條路,勸妳早早放棄。」
這句話,實在太傷人了。
蒂芬妮還來不及多做反應,眼淚就不自覺的滴滴滑落。
她是怎麼了?來到台灣小島後,就變成愛哭鬼了嗎?
然而,她現在不擔心自己被開除,她最擔心的是,萬一紀師傅一狀告到安西駒那里的話,他不曉得又要用什麼臉色來嘲諷她了。
怎麼辦?
一想起要見他,蒂芬妮突然不安了起來。
「這丫頭真是笨呀,叫她往東,她偏往西,叫她走南,她偏走北,堂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讓她在那里見習的,現在搞得醫院的患者全都嚇跑了,我也不好交代。」
「是,老師,您說的是……」
百忙中,還得接听紀師傅的抱怨,這還是安西駒沒料想到的。
不是有叫老弟派一個翻譯員給她嗎?怎麼還會搞得一團糟呢?難道那個翻譯員沒盡好翻譯的本分嗎?
「西駒。」
「是,老師。」
「我可告訴你呀,不是老師不想幫你,實在是這個外國小妞太不成材了,你替我轉告她,錢給人家賺就好了,見習什麼針灸術嘛,根本就是多此一舉。怎麼,她國家太小、家里太貧窮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