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夢里那有著隻果臉的可愛少女,封影很難將她和黑窗簾聯想在一塊。
對于這一點,司徒洵無法反駁。
「隨你。」
就這樣,漸漸的,房子一點一滴的起了變化。而司徒洵也由一開始的火爆怒吼,到後來不吭一聲。只因他發現,這房子在封影的一連串改造下,慢慢的恢復了昔日的模樣。那感覺就像……就像侯靜還在家里,就像是她親手布置的一樣。
所以,他沒再阻止或怒斥,只是默默的,帶著不表露出來的訝異,看著這一切。發現在侯靜與封影間,存在著許多的共同點。
是侯靜告訴她的,還是她們原本就相像?
但不可否認的,他在封影身上,看到了侯靜的影子。
她們有著一樣的習慣,一樣的喜好,雖然外表的差異頗大,但是在生活上,兩人的一些小動作是驚人的相同。
司徒洵看著這一切,不知該作何反應。
看她又不像是假扮或模仿,但天下真的會有這麼巧的事嗎?還是……靜到底對她說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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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喜歡這樣?」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正在用餐的封影不禁一愣。
「喜歡怎樣?」她看向司徒洵,不明白他沒頭沒尾的問話指的是什麼。
「吃飯前先喝冰開水,沙拉不加沙拉醬,先由蕃茄開始吃。濃湯要撒上黑胡椒粉,面包喜歡和湯一塊吃,荷包蛋要煎雙面全熟,上頭要加蕃茄醬,整顆的蛋黃不吃。牛排一定要不帶血才敢吃,喜歡先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太燙的東西沒辦法入口,會再喝一點飲料……」
「夠了。」封影讓他說得頭昏腦脹,一時間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更不明白他觀察得那麼仔細做什麼?她這個做的人本身都沒什麼注意了。
「回答我。」司徒洵又露出緊迫盯人的神色。
「請問,這樣是犯了什麼忌諱嗎?」封影相當無奈的回答。
沒辦法,想來想去,大概就只有這個原因了,要不他那副凶神惡煞的臉孔怎麼會再度出現。
「當然不是!」司徒洵瞪她一眼。「誰在和你說那個。」
「如果不是的話,你做什麼一副問犯人的模洋,好像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封影很認真的思考著。「不過是吃飯的習慣嘛,你看那麼仔細做什麼?」
她還真以為他連這種小事也要限制她咧。
「吃飯的習慣……」司徒洵低喃,「連這個都一樣嗎?」
「喂?」封影好奇的喚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懊不會菜不合他胃口,所以才故意找自己麻煩吧?這應該不可能啊,這一餐明明就是全照著他的吩咐做的啊,就連桌上的水杯擺哪里他都有精密到令人頭痛的規定,照辦的自己應該不致惹他不快才是啊。
司徒洵看她一眼,不答話。
「我怎樣吃東西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封影是怎麼也想不懂。「有意見就說呀,還是你想教我正確的用西餐禮儀?」
他該不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吧?連餐桌禮儀都要管?
「你是不是喜歡紅茶更甚咖啡,但比起鮮果汁,紅茶又算不了什麼?」司徒洵盯著她的目光稱得上是熱切了。
封影不覺有異的點了點頭。「然後呢?」
「和所有的肉類食物比較起來,最喜歡的是雞肉?」
「嗯,然後呢?」封影開始覺得怪了。
「喜歡馬鈴薯,但要看烹煮的方法?」
「沒錯呀。」封影皺起眉。「等等,你怎麼會知道?」
「真的都一樣……」司徒洵的腦中亂成一片,總覺得不尋常。世上哪有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
「喂,你從剛才就是一副怪樣子,到底怎麼了?」封影真是被他搞糊涂了。「是什麼東西一樣?」
「是靜告訴你的嗎?」司徒洵抓住她的手腕。「是她要你這麼做的嗎?這又有什麼目的?你說呀?」
她的舉動就仿佛是靜不過換了副軀殼,里頭的靈魂依舊是她。這代表什麼?那眼前的女人,究竟是靜還是那個叫封影的女人?
「你在說什麼啊?」封影看向被他抓住的手。「放開好嗎?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何必緊抓著我不放,我又不會逃走。」
封影只覺得今天的他透露著不尋常,卻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兒做錯了,最近明明萬事太平啊。
司徒洵依言放開了手,目光卻仍是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她說了什麼?」
「她?侯靜小姐嗎?」封影揉了揉手腕,看著他許久未見的陰沉表情。「事實上,她什麼也沒說過。」
夢境與歌聲確實存在,但侯靜從頭到尾未曾與她交談。
「那你為什麼會知道?」司徒洵選擇不相信她的話。
「知道什麼?」封影只覺得他的話越來越難理解。「麻煩你靜下心來一次說清楚好嗎?不要老是沒頭沒尾的,讓人很難懂。」
「你的一切行為不是靜教你的嗎?」司徒洵握了握拳,盡可能的保持心平氣和,以便早點解開這個謎團。
「啊?」封影著實的愣住。「她教我的?」
他在說什麼笑話啊,她與侯靜素不相識,她能教她什麼?
「我想,我應該已經月兌離行為學習階段才是。」她都二十幾歲了,行為早已定型了。「而且就算要教,也不應該是侯靜小姐吧。」
「那為什麼你的一切行為和她沒兩樣?」司徒洵的火氣又起。
「和她沒兩樣?」封影終于捉住他話里的重點了。
「別像只鸚鵡重復我的話!」終是忍不住那受騙上當的憤怒,司徒洵再度發飆。「你給我說清楚,是不是她和你說的?」
「就和你說過了,她沒對我說過任何話!」封影覺得眼前的人直比斯茉還固執己見,忍不住也加大了音量朝他回答。「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听著她的話,司徒洵無法去分辨自己心中的那抹情緒究竟該稱什麼。
是慶幸,她依舊是她,和靜是不一樣的一個個體?
還是遺憾,她依舊是她,靜並沒有回來?
但若是封影的軀體擁有了靜的靈魂,那他又該怎麼辦?
而面對與靜如此相像的封影,他又會怎麼做?
靜,你要她來這里,到底有著何種目的?
封影小心翼翼的審視著他的表情,心里產生了一股愧疚之意。
「抱歉,我一時控制不住才會對你大吼。」她想到自己剛才的樣子就覺得不好意思。「請你原諒。」
司徒洵看了她一眼,沒開口的起身離去。
他需要好好想想。
第六章
將自己鎖在臥房里,司徒洵看著照片中的侯靜,試著整理紛亂的思緒。
侯靜與封影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即使她們的行為再怎麼相像,侯靜是侯靜,封影是封影,不會是同一個人的。
但是為什麼自己總有侯靜在身邊的錯覺?她們明明就是不同的兩個人呀!
再怎麼相像,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你到底在想什麼?」對著照片,司徒洵不禁迷惑。「這是對我的最後仁慈嗎?找她來替代你?還是這是對我的考驗?考驗我對你的心意?」
不知不覺間,在這一個月內,封影已經融入了他的生活,雖然她並不刻意的做些什麼,但就是這麼淡淡的進駐,淡得令他沒有警覺。
是錯覺嗎?還是替代?這一切混亂得令他無法辨別。
而這之間的界線,模糊到他判斷不出來。
「到底要我怎樣做?」無力感涌上,幾乎要淹沒他。
「司徒先生。」門外傳來封影的輕喚。「你晚上什麼都沒吃吧?我做了些飯團,就放在門口。」
本以為他不會回應,正想回房的封影,卻突地被叫住。
「你……今年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