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大家都怕你難過。」
是嗎?多好听的借口--真的是怕他難過嗎?那麼,眼前的杰森為什麼在受了他的恩惠之後,反而不怕他難過了?
他都交了些什麼朋友,今天算是看明白了。嘿,不過是一群平時混在一起花天酒地的狗肉朋友,沒有一個知心的知己。
難道他虧待過他們嗎?生意上有了困難,他替他們挺身而出;在一起喝酒玩樂,總是他搶著付帳︰就連他們跟自己的女朋友吵了架,也是他想方設法出面調解,讓有情人言歸于好……
可是,他們卻不顧他會染上愛滋病,不怕他會斷子絕孫,只因為怕他「難過」,就把這麼重要的事一直瞞著他,瞞著他一個人。
美美說得不錯,別人把他賣了,他還會替那人數錢……或許,當所有的朋友在背後嘲笑他戴綠帽子時,他卻在無知地傻笑。
或許,是他這個人性子太耿直了,總說一些得罪人的話,所以才會如此孤立無援吧?
不……至少有一個人,是對他實話實說的。
那個人,明知他討厭她,明知說了這些話會引得他大發雷霆,但還是仗義執言,狠狠地把他打醒!
那個人,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子,明知可能會因為這些話而被他趕出家門,再次居無定所,但還是站了出來,不怕他「難過」,只怕他會不幸。
他沒有感激她,反而「欺負」了她。
現在回憶起來,他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沖動的吻她了……
因為當時她那委屈的眼神刺痛了他,在朦朧的意識中,他拒絕認真地考慮她的話,不願意承認事實。
但是這個事實,他當時可能已經隱隱相信了,至少是懷疑的,否則他就不會用一筆巨大的銀行貸款作為誘餌,引杰森說出真相。
他身為一個自負的人,那時候覺得很丟臉,所以只有逃避。
而逃避的最佳方式就是--封住她的嘴!
他用了最愚蠢而直接的方式來封住她的嘴,沒想到,這種愚蠢的行為卻帶來一整天的甜蜜回味。
「你知道那間公寓在哪里嗎?」不敢想太多,他清清嗓子,對杰森說。
杰森隨手拾來一張紙片,畫出一張潦草簡單的圖。
沿著這張圖,他來到那個令他惡心的地方。
敲了敲門,里面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是誰?」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就是那個成天在他耳邊撒嬌的聲音。看來別人沒有冤枉她,但他必須進去看看,做一個了結。
「送外賣的--」他故意壓低了嗓子回答。
「我們沒有叫外賣!」甜甜的聲音立刻變得粗暴、不耐煩。
但他沒有放棄,仍然敲著門,打算一直敲到她出來為止。
「你這個人好煩!」門終于開了,維櫻身著睡衣,打著赤腳,長發滴著水,出現在他面前。
她先是瞪大雙眸,接著捂著嘴唇,半晌無語。
奚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徑自朝屋里走。
「不,培,你下要……」她想阻止他,但跟不上他迅速的步子。
這間屋子布置得不錯,浪漫的色澤、低垂的窗簾、惟美的擺設,很適合偷歡的男女。昏暗的臥室就在近旁,奚培一眼就可以看到躺到床上赤身的男子。
「寶貝,快來呀--」還有那男子慵懶的呼喚。
苞電影里演的不一樣,奚培沒有沖進去把那人痛扁一頓,心中沒有激動,只有平靜。
奇怪,他沒有特別難過,只有一點點氣憤。
這氣憤,是出自于男性的自尊,並非由于愛情。
原來……他對維櫻並沒有過多的感情,只不過是對郎才女貌的男女湊在一起,因為條件適合,把對方當成了固定的伴侶。僅此而已。
趁著這個機會分手吧,眼前的這一幕,讓他連分手的理由都不用說了。
第七章
醉意已經退了,為何她仍然感到雙頰滾燙?
被人強吻,本來是多麼惡心的事,但她卻驚奇地發現,自己並不討厭……甚至,就像美酒殘留下來的醇香,讓她回味。
這一整天,他都躲著她,而她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見到他。
但他是總經理,她是小小的廚師助理,就算一起上班,也見不了面。而下班後,他反常地晚歸,害她坐在餐桌邊左等右等,仍不見他蹤影。
從來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如此佔據她的心房,何況,是一個從來不給她好臉色看的男人。
難道,她喜歡被虐待?
不,她可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那麼……只剩下一個解釋了--她、她也許愛上了他。
從來沒有過戀愛的經驗,但她現在的感覺就如愛情小說中描寫的一般,讓她不敢抵賴。
多麼荒唐,這個姓奚的幾乎一無是處,卻能讓她這堂堂公主動了一顆凡心。
不過,他雖然嘴巴毒了些,卻可以看出有副俠肝義膽,不善于拍別人的馬屁也足以說明了他心地之純潔,再加上相貌出奇的英俊……嗯,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男人。
美釋自認為很有勇氣,既然愛上了,那就承認吧,也沒有什麼好丟臉的。
然而,他……也同樣愛她嗎?
夾在兩人中間的維櫻,是她最大的敵人,一想起他維護維櫻時的言語和神情,就讓她心尖發抖。
只怨上蒼,讓她遲來了一步,沒有趕在維櫻之前與他相識。
她決定以後不再對他說維櫻的「壞話」了,如果她是一個旁觀者,大可放肆地說,但現在……她知道了自己的感情,惟有保持沉默才算有風度。
門鈴響了,她在失神之中驚得跳起來,打翻了手邊的咖啡。
他回來了……可她該如何面對他?
沒想到,上帝讓她暫時松了一口氣--回來的人,並不是奚培。
「哎呀,是女乃女乃回來了?」美釋驚喜地叫起來。
「美美呀,女乃女乃可想妳了--」奚女乃女乃帶著吳嬸,提著大包小包進了屋子,對著高興撲到她懷里的美釋,又是笑又是抱。
「不是說下個星期才回來嗎?」
「女乃女乃想妳了呀!」捏捏那個圓臉蛋,「美美越來越漂亮了!」
「哎呀……女乃女乃最喜歡拿我開玩笑了。」美釋不好意思地轉過臉去。
在宮里,她從不跟長輩撒嬌,皇宮中必須奉守宮廷禮儀,也容不得她撒嬌。此刻,與奚女乃女乃一唱一和,雖然有些肉麻,卻輕松有趣。她猜想,大概所謂的天倫之樂就是如此吧!
「奚培那小子到哪里去了?」奚女乃女乃進了門,東張西望著。
「他……」美釋支吾,「我不知道,下了班就沒見過他。」
「這個野小子,難道又去花天酒地了?」她不滿地揚高聲音,「哼,等他回來,我肯定讓他好看!」
「女乃女乃--」美釋卻著急了,「奚培哥哥他……大概是工作太辛苦了,所以到外面去紆解一下壓力,再加上最近他跟維櫻姊姊吵架了,心情郁悶,您不要怪他。」
「咦?我沒有听錯吧?」奚女乃女乃微微一笑,「妳不是跟他向來水火不容的吧?怎麼忽然幫他說起好話來了?」
「我說的是實話,又沒有故意幫他。」她羞澀地低下頭。
「乖孩子,妳奚培哥哥成天在外面玩,妳怎麼一個人悶在家里呀?」
「我在台北又不認識什麼朋友,到哪兒去玩呀?」
「多出去走走,自然就認識朋友了。」轉身招來吳嬸,她鄭重地吩咐,「明天妳帶美美出去逛逛,訂做些衣服。」
「女乃女乃,我的衣服已經夠多了,上次您幫我買的還沒穿遍呢!」美釋連忙擺手。
「那些衣服是買的,我這回是叫吳嬸帶妳去訂做。」
「買的衣服就夠漂亮了,何必花那麼多錢?」
「想要合身的禮服,就必須去訂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