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之後 第8頁

「真是這樣嗎?你們真要有看對眼的盡管提出來,男的一套三進宅子,女的送嫁妝,郡主我對自己人可是很大方……」她鼓勵婚嫁,不一定要綁死在她這條船上。

軒轅青痕一說,還真有人心動,連戰字輩的都想「棄暗投明」,不過再一想就心如止水了,目前的生活才是最適合他們的,拖家帶眷的拼搏無法想像,跟著主子衣食無缺,即便身後事也不發愁。

「是的,郡主,屬下們只想跟著你轟轟烈烈一場,不論上天下地,生死相隨。」龍一代表所有的龍鐵衛說出心底的話,他們都是將士的遺孤,大多無父無母,嶺南王府就是他們的家,沒有王爺和郡主,他們活得不如狗。

南宮九離卻沉了臉,「咳咳!生死相隨是我的事,你們想死死遠點,本世子替你們安葬。」呵!還想跟他搶人,老壽星上吊……找死。

「世子爺……」自家的戰字輩覺得丟人,世子爺的醋勁未免太大了,龍字輩兄弟說的是至死守護,他卻滿嘴酸的曲解,讓他們面上發燒,很難為情。

「郡主,奴婢們也和龍大哥他們有相同想法,跟在你身邊奴婢才能狐假虎戚,仗著你的勢耀武揚威,習慣了作威作福,見人就打,奴婢做不來安分守己的良家婦女。」夭月真的豁出去了,把平日的「仗勢欺人」也毫無保留的說出口,指誰打誰,又快又狠。

看了看她的龍鐵衛,再瞧瞧一臉倔強的武婢,好笑又好氣的軒轅青痕忍不住笑聲。

「好,跟,天涯海角都帶著你們,誰要敢叫苦,打得他滿地打滾學驢叫。」

「是!」

有人真學起驢叫,有人直接往地上一滾,滾得不亦樂乎,逗得軒轅青痕哈哈大笑,笑得整個人往後仰,差點跌倒。

「小心。」面色繃緊的南宮九離及時伸手一扶,他看這些圍著南嶺郡主轉的侍女、護衛,是越看越不順眼,多了礙眼的小蟲子,她不是他一個人的。

「沒事,太高興了,人生難得一樂事,每天三大笑活得長壽,你別板著臉怒上心頭,我可要活很久很久的,你不能比我早死。」她受不了生離死別,她要她在意的人都在身邊,看他們慢慢變老。

「嗯!」他一點頭,手沒放開,一直放在穩縴合度的小蠻腰上,看似攪扶,實際上是大手貼腰,讓人靠在胸前。

他無時無刻的找機會為自己正名,讓人記住她是他的,即使兩人的婚事還懸得很,他仍要造成事實,不論是皇上或祖母,甚至是其他阻力,他都會一一克服,不讓人蓄意拆散。

有龍鐵衛問︰「郡主,我們這次賺了多少?」城里的哭聲大到月里嫦娥都听得見,真悲涼。

眉頭一揚的軒轅青痕搖搖縴指,意指不可言,「哪回我們到塞北,塞北牧場的馬隨你們挑,不管千金、萬金都買得起,只有我們不要的,沒有想買要不到手的,郡主我發財了。」

「哇!真好。」銀子隨便花。

「真有賺那麼多嗎?」如果可以,他想要像踏月這般的千里馬。

初雪聲音柔細的說著,「不要懷疑,城里三十五處賭坊都投了銀子,一比五十,想想郡主不怕賭大的豪氣,不贏個十萬白銀她會看在眼里嗎?」

她是經手人,看到收齊金額也驚愕不已,整個嶺南三年的稅收也沒這麼多吧!嚇得她草木皆兵,怕輸了的賭場不甘心,帶人打上門,想把輸掉的銀子又搶回去。

「我跟著青痕下注,小贏五萬兩銀子。」果然賭博不是一夕致富便是傾家蕩產。看到世子爺面上小有懊惱,似乎有些遺憾手邊能動用的銀子不多,錯過大賺一筆的良機,眾人面面相覷,暗自臆測郡主海撈了多少血汗錢,不會全城一夜變窮吧!

無一遺漏的,凡是針對此次百花仙子選拔有賭局的地方都涌入大筆的賭金,數目之大叫莊家們有大撈一筆的暗喜,以為是來了冤大頭,某個大戶人家的公子為博美人一笑而一擲千金,此時不賺更待何時?

然而若真是冤大頭,又怎會四處都下注?

只要互通消息,就能知道此事有鬼,偏偏每個莊家都想暗暗發財,不肯告知同行有這麼

個傻子而瞞下來,想閉門數銀子,這才造成難以估算的損失,銀子銀孫沒撈著反而把祖宗賠出去,由此可知人一自私,得不償失。

軒轅青痕這一賭,城內全部賭場關門大吉,每個大東家都破產了,無力東山再起,反而令平成縣迎來前所未有的太平日子,家不閉戶、路不拾遺,沒有凶神惡煞強索保護費,出入平安,再無惡霸欺男霸女,魚肉鄉里。

這也是一件好事,惡人沒錢了也就無法為惡,只能看人臉色龜縮過日,暗暗咒罵橫掃全城的可惡贏家。

軒轅青痕看向也難得面帶笑意的風沐功,「風沐功,你逮住了母子雙魔,下一步要怎麼做?」

真不容易呀!追了他們整整月余,差點又被跑了。

風沐功拱手一揖,「啟稟郡主,下官準備將人犯押回嶺南,依照律令,這兩人將被處以極刑,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沒想到只有兩個人,卻讓他們大費周章,其狡猾堪比狐狸,讓人疲于奔命。

「真是母子嗎?」她一直有這方面的疑問。

面色一凜的風沐功語氣冷肅,「老婦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婦人所假扮,洗去臉上的偽裝後,面容頗為清秀,至于男子,誠如郡主所料,他非孩童,而是年近四十的成年男子,身形矮小是因為是侏儒,為了逃月兌,模仿孩子的啼哭聲使我們分心,趁機逃到屋外大喊救命,哭著說我們是人販子,反而讓附近居民誤會我等。」

他們跟蹤婦人到了一處民宅,里面除了被帶回去的女子外,另有七名昏迷不醒的受害者,那名男性凶嫌正俯身吸吮其中一名女子的血,他們自然立刻破門而入,阻止危在旦夕的女子,也避免兩人再危害百姓。

誰知那名男性凶嫌狡詐,居然偽裝孩童倒打一耙,所幸侏儒只是身材矮小,面容一看便知是成年人,很快便解除居民們的誤會。

「兩名嫌犯既非母子,亦非夫妻,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男子身為侏儒,深受旁人異樣眼光與欺凌,故而長期躲在家中,鮮少見人,並暗中習武,後來得知血月教,深信血月教的儀式能改變他的處境,讓他變成正常人而行凶。」

根據女子供詞,兩人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子女,但府中的人一個個被男子取血殺害,父母發現異樣要處置他,他卻反過來殺害眾人,府內數十人皆慘遭毒手,祖父母、親爹親娘、叔伯嬸娘、兄弟姊妹,連同下人都難幸免。

最後只剩一妹,也就是她自己,她跪求兄長饒過一命,而後兩兄妹狼狽為奸,變賣家產四下行凶,一人找尋獵物,以幫佣為名潛入宅子,一人逞凶。

而目前所知已遭殺害的女子只是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受害者並未被發現,因為死的皆是女子,又死得不光彩,因此大多的家屬選擇隱瞞,保住女子死後的名聲。

「既然已經破案了,那就把人送回去,順便把我這次贏的銀子運回王府,交給父王,說是女兒的孝敬。」父王肯定會被她嚇傻了。

運?

這字用得多巧妙,得有多少銀子才需用運的,一般人也就幾匣子隨身攜帶,財不露白。

當風沐功看到五大箱要雙人抬的銀子,不由得當場楞住了,久久無法言語,若非他全程跟著,連他都要懷疑郡主做了什麼缺德事,竟公然打劫國庫。

「郡主呢,不跟下官回嶺南?」他把人帶出來了,返程卻不見人影,怕是不好交代。

軒轅青痕笑咪咪地說︰「我呢!自是跟世子爺走嘍!都來到汝南了,總要走走看看,哪里有熱鬧就往哪去。你跟父王說我要嫁人了,叫他趕緊清點我的嫁妝,咱們來個驚世駭俗,嚇死京里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先生,別人十里紅妝,咱要百里送嫁,用絕對的實力輾壓,不讓人輕瞧了……」

第五章  對戰假王妃(1)

汝南王府——看到金漆紅底的四個大字,站在汝南王府門口的南宮九離目光一暗,心中多了人事已非的酸澀。

猶記當年離開時,他還是失恃的懵懂孩童,不懂祖母為何不喜他,非要逼死他溫柔可人的親娘,讓一個見到他便又打又罵的凶女人取代母親,將他們父子當仇人看待。

那時候的他真的很怕,怕會死在祖母劍下,爹說祖母瘋了,不識親疏,叫他要體諒,不要視親如仇。

可是爹自個兒先逃了,逃離由兩個女人掌控的汝南王府,將自己這唯一的嫡子遠遠送走,視自家府邸為龍潭虎穴,除非必要絕不涉足。

現在他在自家門口只覺得陌生,因為他待在嶺南的時間遠超過自幼出生的汝南王府,後來回到汝南,常過家門而不入,大半時日待在軍營,暗中接管王府外的產業,加以經營、壯大。

說句真心話,他早已忘記母親的長相,當時的他實在太年幼了,弱小得像只需要喂食的雛鳥,連自己都保全不了,在風雨飄搖的枝趙努力活著。在他心中已視嶺南王妃為母,當他害怕得躲在被窩里哭泣時,是她伸出溫暖的手將他抱入懷中,輕拍他的背哄他入睡,告訴他別怕,他安全了,沒人能再傷他分毫。

「發什麼楞,別搞什麼近鄉情怯那一套,回府就要正大光明,別讓人小瞧了。」唉!汝南王府真的敗落了,瞧瞧大門上的朱漆都剝落了,門上銅環不再光亮。

因為軒轅青痕的異想天開,想要順道打劫黑吃黑,明明從舉行百花節的平成縣再五天便能到汝南王府,一行人卻足足拖了半個月,還一個個都瘦了……只胖了和尚。

回頭一看在他身後調侃他的如畫女子,南宮九離嘴角微微一勾,「我是想母妃了。」

「我很少听你提起過她,她是個怎樣的女子?」水眸盈盈,笑靨如花,軒轅青痕走到了他身旁,先是看看門戶緊閉的朱門,再抬頭一看高懸在上的金絲楠木囑額,美人遲暮,將軍已老的頹敗感迎面而來,她彷佛听見王府由內而外傳來的嗚咽。

「母妃喜歡禮佛,常抱著我從這兒上馬車,到城外的寺廟燒香拜佛,保佑一家和樂。」他邊說邊笑著,但面露諷色,雙瞳中隱隱泛散著要將某人挫骨揚灰的冷意。

軒轅青痕咯咯發笑,「是一家和樂沒錯呀!只是不包括你,人家笑得多開心,霸佔你的屋,侵佔你的權,肆意地花你的銀子,最後還想趕盡殺絕,除而後快,你這人太礙眼了。」

他冷笑,「我回來了,不再是任人擺布的人偶。」

軒轅青痕催促,「別說大話,叫門吧!」先進府再說,說不定人家還不認,當他是野貓野狗,一棒子打殺。

她不信小秦氏不曉得他們一行人進城的消息,他們可沒隱藏行蹤,然而不提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暗殺不斷,光是沒人在城外列隊迎接,連王府也大門深鎖,一副閉門謝客的樣子,可想而知汝南王府里的人有多不歡迎汝南王世子,甚至明擺著不當他是回事。

「戰一,敲門。」

「是。」

高大健壯的戰一大步一跨,對著兩人高的朱色門板重重一敲,門上的灰塵抖落一些,未落地便被風吹走。

軒轅青痕挑眉,「嘖!門不開!小九,府上沒人嗎?」站崗的侍衛也不見一人,這是王府嗎?比平民百姓家還不如。

「戰一,再敲。」冷著臉的南宮九離隱有怒色,身為世子被攔阻在自家府外是何等可笑,府內鳩佔鵲巢的人已無法無天了。

「是。」戰一又敲。

然而敲了好一會兒仍未有人應門,在門口等候已久的世子爺怒了,他不容許他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樣。

「撞門。」

撞……撞門?

戰一愕然一瞬便回神,「是。」

主子的吩咐莫敢不從,戰一和戰二等人合力用身子一撞,撞得門板砰砰作響,把看門的鄭老頭驚得揚聲大喝。

「哪個沒長眼的兔崽子,不知道這里是哪兒嗎?汝南王府不是爾等可以造次的地方,快快滾開,免得侍衛出去教訓人。」守門的鄭老頭約五十出頭,狗仗人勢氣焰極高。

「開門,世子爺回府。」戰一在門外高喊。

「什麼世子爺,不是死在外頭了,少來裝神弄鬼,府里沒有世子爺。」

「放肆——」竟敢編排主子的死訊,罪該萬死。

「我還放五、放六呢!再不走就放狗了。」他可是王妃娘家的人,有王妃撐腰,他誰也不怕。

汝南王府里里外外的人,大多已是小秦氏的人,她換掉不少忠于王府的老人,換上趨炎附勢的僕婢,或是娘家那邊送來的人,鄭老頭便是其中之一。

「人家說你死了喔!你說我要不要買幾綢紙人、紙馬燒給地下的你享用。」

听著耳邊嬌聲的調侃,本來就冷臉的南宮九離更加面冷三分,「把門撞開。」

「是。」必須撞,一只看門犬也敢目中無人。

戰一等人不再留情,一個用力,臂粗的門問從中斷開,兩扇紅色大門向內一敞,門戶大開。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擅闖……」鄭老頭顫顫巍巍的大吼,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開。

戰一怒喝,「是你膽肥了,敢擋世子爺的路。」嫌命長嗎?

「哪來的世子爺,王府只有二公子……」從地上爬起的鄭老頭吐出一口血,血中有顆剛瓖不久的金牙。

他是真沒見過世子爺,也不曉得汝南王長子的長相,南宮九離久未回府,府里的老人又被小秦氏清得差不多了,因此乍見真的世子爺也是相見不相識,當是來騙吃騙喝的。

「看來府中的規矩要立起來了……」殺一人,以儆眾人,是時候該讓其他人看清楚誰是王府主人。

戰一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拔出劍,正要削下鄭老頭一只胳臂做為懲戒,突地一聲老婦的喝阻聲傳來。

「給我住手,豎子猖狂!」真讓他把人砍了,王妃的顏面何在。

「給你住手?」南宮九離目冷如冰刃,直射匆忙趕至的婦人,她身後跟著約五十名身著盔甲的府兵。

婦人是小秦氏身邊得力的許嬤嬤,在府里作威作福慣了,下巴抬得很高,「對,不能動,王妃吩咐了,要你走側門……」咦!門呢!怎麼開了,這群蠻子,居然硬闖。

「王妃?」他冷嗤。「大白日了見鬼不成,母妃已死多年,你們誰擾了她的安寧,將她請上來了。」

「不是先王妃,我指的是……」

「掌嘴。」

軒轅青痕水般輕柔的聲音滑過,打斷了她囂張的叫囂,夭月如風輕掠,趾高氣昂的許嬤嬤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听啪一聲巨響,她頓時兩眼一瞠,耳朵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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