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之後 第9頁

許嬤嬤捂著腮幫子直喊,「快殺了她、快殺了她!有惡人闖入。」

「誰敢動她!」南宮九離面一沉,上前把軒轅青痕護在背後。

正欲拔刀的府兵面上一僵,不知這刀該不該拔,他們眼前俊美如天人的男子似乎真是世子爺,他們不能以下犯上。

「還不殺了她,要等王妃親自下令嗎?」挨打的許嬤嬤還不知死活,只想為自己出氣。

「南嶺郡主是你們能動的人?」夭月又一巴掌送過去,許嬤嬤的臉腫得半天高。

「南……南嶺郡主?」那個連太子都敢動手的女羅剎?

一听到「南嶺郡主」四個字,所有人都楞住了,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他們連呼吸都變輕了,唯恐女魔頭……郡主不高興了,她若想殺人,多的是位高權重的上位者給她遞刀,讓她殺個痛快。

誰沒听過南嶺郡主的名號,那就是個凶殘成性的惡魔,天不怕、地不怕的把人當球踢,誰招惹了她便是自找苦吃,天皇老子來也得一邊站去,給姑女乃女乃讓路去。

「哎呀!這是得了什麼病,整個人抖個不停,連臉色都白如紙了,本郡主有那麼可怕嗎,令人聞風喪膽?」狀似愜意的軒轅青痕將半個身子靠在南宮九離肩頭,似笑非笑的斜睨雙腿打顫的許嬤嬤和鄭老頭。

「沒、沒的事,郡……郡主能來汝南王府是汝、汝南王府的無上光榮,老……老奴給郡主磕頭……」這煞星為什麼跟那該死的小雜種在一起,難道是為他撐腰來了。

代主子來給世子爺下馬威的許嬤嬤惶恐不已,即便心有不甘也得行大禮迎接,這世上得罪誰都成,唯獨砍人如切瓜的南嶺郡主是一根寒毛也動不得,不看她背後幾座撼動不了的靠山,光她本身就是一把萬人斬的刀,想砍誰腦袋就砍誰腦袋,從不講情面。

「對嘛!做人要識時務,別魯莽沖動,像只瘋狗見人就咬,不過我稀奇了,你這老貨對本郡主誠惶誠恐,恍若耗子見到貓似,怎麼對你家世子爺回府倒是無動于衷,反而擺出架子不給人好臉色,汝南王府的規矩本郡主算是見識到了。」果然是根子爛到底了,大樹中空,危危倒矣。

「郡……郡主,老奴……」許嬤嬤不敢抬頭,連句話都說得結結巴巴,不成句子。

「看人下菜碟罷了。」南宮九離冷諷,什麼人養什麼樣的狗,先讓個看門的攔他,而後再派個上不了台面的老婦對他冷嘲熱諷,還帶來府中侍衛給他難看,用意再簡單明了了,不就是乞丐趕廟公。

小秦氏的腦子還是太天真,多年來不見長進,用的還是後宅的手段,殊不知人是會成長的,在她一再的追殺、迫害之下,風雨中脆弱的小樹苗早已長成參天大樹,是她必須仰望的對象。

「嗯!說的有道理,的確是棵眼楮長在頭頂上的爛菜,不如把她拔了,丟進汨水桶喂豬。」物盡其用,別浪費了,那一身肥油足有二十斤重,熬出一鍋好拌豬食。

「隨你。」想玩就玩,小秦氏的走狗玩死一個是一個。

面對軒轅青痕,面色淡漠的南宮九離眼中微泛一絲寵溺的笑意,幾乎是眼中除了她之外再也放不進任何人,她便是他眼里最美的風景,只是那冷眸一轉向小秦氏的走狗們布滿叫人為之一顫的寒氣森森,彷佛面前的人已是死人,不值得他一顧。

軒轅青痕揚起下巴,「听到了沒,你家世子爺說要將你千刀萬剛,剁成肉末子好當餡……咦!一股什麼味……」真臭。

夭月一臉嫌惡,「郡主,老奴才嚇出一泡黃尿了。」真是太沒用了,刀子都還沒舉起就先嚇個半死,這條狗太不濟事了。

軒轅青痕嘆氣,「敢在本郡主眼前放肆,狗命不要了。」

「郡主饒命、郡主饒命,老奴只是……只是身子骨不好,對,病了,病入膏肓,你高抬貴手,饒了老奴一命……」膽顫心驚的許嬤嬤口中直求饒,可是一雙不安分的老眼左瞟右瞄,想著如何逃出生天。

軒轅青痕淡淡地說︰「既然病入膏肓就別費事求醫問診,本郡主送你一程,早日去佛祖身邊伺候。」

「不不……我不想死……你、你們快攔住她,我去稟告王妃……」

還想從老虎嘴邊逃走的許嬤嬤腿腳還真利索,跳起身就往後院跑,怕被人逮住還隨手推了一名年輕力壯的府兵為她擋人,她要去向小秦氏求救。

她家主子可是王妃,一定能夠護著她,她還沒活夠,想多活個三、四十年,坐享老太君之福。

「還敢跑?打折她的腿。」當著她的面也敢耍花招,簡直是膽大包天了,連她都不放在眼里。

「是。」

一道黑影閃過,慘叫聲立起,龍一復位。

「再跑呀!狗奴才,本郡主給你機會,一炷香內消失可饒你不死。」瞧!她還是很善良的,給人一條活路。

許嬤嬤雖然雙腿已殘,像面條一條軟趴趴,可聞言她的眼楮還是亮了一下,以手當腳在地上爬行,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那個慘呀!不忍卒睹。

可惜她不了解軒轅青痕的心性,這位主子的眼里是容不下一粒砂子,不能容許有人冒犯她的人還意圖全身而退。

一心想逃的許嬤嬤原本只斷兩條腿,她若裝死認罪不再作怪,這事也就過去了,軒轅青痕堂堂郡主還要為難一只死不足惜的蟲子不成?

偏偏許嬤嬤死到臨頭還想為自個兒討口氣,妄圖螳臂擋車,她邊爬邊嚎叫著——

「王妃救命、王妃救命……」

許嬤嬤一個勁地往小秦氏所在的正院爬去,以為小秦氏能為她出頭,教訓狂妄自大的南嶺郡主。

「狗找主人去了,咱們也去湊個熱鬧。」不怕事大的軒轅青痕笑得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動作卻十分凶殘,抬腳往老婦的後腰一踩。

「啊——」

淒厲的叫聲響徹雲霄,坐在正堂理事的小秦氏手一抖,手上半尺高的玉觀音沒拿穩,掉在地上斷成三截,不祥的預兆令她當下臉一里;吩咐另一名得力的葉嬤嬤去詢問發生什麼事,她有些坐立難安。

然而,葉嬤嬤去了半晌竟然都沒回來。

小秦氏煩躁地對侍女說︰「去,去看看那兩個老貨怎麼了,叫她們辦件小事也老牛拖車似的慢吞吞,想扣半年月俸是不是?」

不會真出事了吧!

那小子命硬,她讓人下死手收拾了幾回都無功而返,叫她氣得心口發疼,怕他回了王府,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話說他死了,一個大家都認定的死人還能做什麼?

可是,可是就怕有個萬一啊,想想那些被送回王府的死士尸體,她就心驚膽顫。

「是的,王妃、奴婢……」鳳眼桃腮的圓臉侍女身一福,正欲奉命行事,誰知剛一起身,耳邊傳來重物落地聲。

她一瞧,不就是兩位向來用鼻孔看人的嬤嬤嗎?她們像兩塊破布被扔了進來,面朝下,發髻凌亂,頭上的珠釵歪歪斜斜,大字形趴著就沒見動彈,只听見斷斷續續的哀叫。

「王妃,嬤嬤她們……」侍女一訥,指著地下。

「我瞧見了,用不著你多話。」看著兩灘動也不動的人形物,氣到頭頂冒煙的小秦氏狠狠摔杯。

「王……王妃救命……」

「打、打進來了……嗚……老奴要死了……」

第五章  對戰假王妃(2)

听著語焉不詳的申吟聲,小秦氏月復中一把火往上竄,恨不得朝兩人臉上多踩幾腳,踩成肉餅,喝斥道︰「說清楚。」

斷腿腰折的許嬤嬤哭得如喪考妣,抬起糊了土灰和污血的臉,「世……世子爺回府了……」

小秦氏怒道︰「不是說了府內沒有世子爺,你這老貨被耗子咬了腦子,糊涂了嗎?」只有她的兒子才能繼承王府的一切,沒有所謂的世子與她兒子爭奪。

「王妃,真回……回來了,你看看老奴……嗚嗚……就是被打了,老奴不……不能再伺候你了……」許嬤嬤嗚嗚咽咽的哭著,抬起腫成豬頭的臉訴苦。

「打狗還得看主人,誰這麼大膽子敢打我的人。」對凶手是誰心知肚明的小秦氏故作姿態,把架子端得高高的,打算大殺四方,讓人瞧瞧她身為汝南王妃的威風。

「是世子……」

「是我,你想打回去嗎?」

許嬤嬤才想開口是世子爺一伙人給打的,誰知一道清脆的女子嬌聲搶先了一步,伴隨著悅耳動人的笑聲,軒轅青痕一行人已經步入廳堂中。

「你是誰?」小秦氏眼眸一眯,她最見不得長得好看的女子,尤其是生得花容月貌的小姑娘,還不知其身分便有抓花她臉的憤怒。

軒轅青痕素著一張臉也美若桃李,杏眸清澈似寶玉,流動著淺淺清波,能映照出人心。

「你還不配問。」她笑了笑,隨後有人抬進羊脂玉打造的牡丹雕花椅,她從容落坐,與小秦氏正面對視。

「大膽,本王妃是汝南王妃,由不得你猖狂。」小秦氏怒聲喝斥,眼珠子卻黏在了那張玉椅上。

天哪!是全無瑕疵的羊脂白玉,那得值多少銀兩?見錢眼開的小秦氏眼露貪婪,無心去想軒轅青痕的來歷,只想著如何將東西據為己有。

「汝南王妃?你配嗎?」容貌出眾的南宮九離站在軒轅青痕身側,一手搭在玉椅的椅背上,面帶譏誚。

小秦氏終于把目光從玉椅上移開,卻在看到青年面容時一楞,「你……你又是誰?」太像了,像極了她又愛又恨的那個人。

刻骨銘心。

南宮九離嗤了聲,「連我都不認得了?毒婦,虧你還一心一意想置我于死地。」

小秦氏一听,搭在一起的兩手倏地一緊。「南、宮、九、離——」

他冷冷勾唇,「是我,我回來了,讓你失望了。」

「沒死在外頭真是可惜了,本王妃還想著送你和你短命的娘作伴呢!」不過也快了,她不信她多加把勁會弄不死他,始終是眼中釘、肉中刺,不拔不行。

一提到枉死的親娘,本就冷著臉的南宮九離又寒冽幾分,「你不配提到她。」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這汝南王府現在是我作主,你見了本王妃還不下跪請安。」她捂著嘴笑,神情甚為得意。

南宮九離滿臉諷刺,「你是嗎?」恬不知恥。

名不正、言不順的小秦氏一見他輕蔑眼神,頓時火冒三丈,言語刻薄,「跪下,我叫你跪你就得跪,我是汝南王妃,你的母親。」

她是世子的繼母,高高在上,自古孝大過天,繼母亦是母,不可不孝,有違孝道者天理難容,除非想要眾叛親離。

「咯咯咯……你是汝南王妃?你哪來的大臉呀!也敢給自己臉上貼金,人不害臊起來真的連鬼都怕。」無知真可怕,坐井觀天,當天底下她是第一人,能只手遮天。

「你又是誰,敢對本王妃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雖然看得出來一身錦繡衣裙的軒轅青痕身分不凡,可小秦氏向來自恃王妃身分,壓根沒打算謹慎以對,依然說話囂張。

「小九,跟這蠢婦說說我是何許人也。」軒轅青痕勾勾瑩白縴指,笑得像泡在蜜罐里,甜得發膩。

「放肆,竟敢罵本王妃蠢……」氣極的小秦氏拿起茶杯就要砸人,完全不顧後果。

「你才是膽大包天,活得不耐煩。」南宮九離將飛來的茶杯拍回去,落在離小秦氏左臉頰不遠的花幾上頭,飛濺的茶杯碎片正好在她面頰上劃開一道小指長的血痕。

「你你你竟敢傷我?」小秦氏嚇得花容失色,捂著臉,眼中出現短暫的驚慌。

「你不想活了也別拖鎮國公府陪葬,傷了她,你九族一個也跑不掉。」他沒有同情心,樂見其成。

小秦氏冷哼,滿臉怨毒,「當她是公主不成,就算是公主也不能濫殺無辜,本王妃可不是被人嚇大的。」

軒轅青痕搖搖頭,「還一口一個的在我面前以王妃自稱,看來得找皇伯父聊聊了,這天下是姓軒轅的,還是改朝換代了,一小小婦人都爬到皇家頭上了。」

「什麼皇伯父,大言不慚,你當皇上是你……皇伯父?」她喊皇上皇伯父,那她是……

一見到小秦氏驚得兩眼睜大,目露慌亂,軒轅青痕難得好心情的仰頭輕笑,「還沒蠢到無可救藥嘛!」

「你……你是南嶺郡主?」小秦氏希望是自己猜錯了,當今聖上只有一名親佷女,比對太子還疼愛,幾乎可以說是寵上天了,是不可踫觸的逆鱗。

「本郡主看起來不像嗎?」她手心往上一翻,初雪將一杯冒著熱氣的茉莉香片送到她手上,殷紅小口輕輕一吹,甚為快意的飲著茶香四溢的花茶,如畫的眉眼間寫著舒暢。

「你……你們……」

小秦氏看看立如松,豐姿卓爾不群的美男子南宮九離,又瞧瞧捧茶獨飲,艷若桃李的小郡主,她心中有十萬頭猛獸狂奔而過,惶然不安地想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是兩人一起殺掉,斬草除根,免留後患,還是虛以委蛇,先穩住他們再伺機而動,不能留下一絲威脅。

不過靠著姑母上位的小秦氏本就不聰明,要不是老秦氏對她多有喜愛,她也不可能長住汝南王府,繼而在老秦氏有意的拉抬下佔據了「王妃」之位,逼走兩位正主兒。

因此她尚未出招已落了下風,而且在真正的皇權前,她渺小得不堪一擊,軒轅青痕輕哼一聲都能將她撕成兩半。

軒轅青痕直接了當地說︰「我是來為小九撐腰的,你這位置也坐得太久了,該挪挪了。」識相點自個兒走開,別讓她動手。

「憑什麼?」小秦氏一臉怒色。

「憑我叫軒轅青痕。」她就是道理。

小秦氏話音一滯,面上帶著不服,旋即咬牙切齒地說︰「郡主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這里是汝南地界,而非嶺南。」

她的意思是郡主管太多了,連人家的家務事也要插手。

「而你臉皮太厚了,汝南王並未為你請封,你連側妃都不是也敢妄稱王妃,你置朝廷法度于何地,把我皇伯父的臉往哪擱。」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家人能出面管這檔子事。

「這……」小秦氏臉色一白。

「這是蔑視君上,你不曉得嗎?」也就是沒鬧到殿前,皇上也睜一眼、閉一眼放任其鬧事,否則擱在京中,菜市口早已血流成河,不誅九族也是三族皆誅的大罪。

王妃是人人當得了的嗎?

皇家宗室完婚後,得上稟皇上再讓宗人府把姓名登錄到玉牒,汝南王是異姓王,娶正妻是需要上奏朝廷請封的。

這小秦氏听說不過是老秦氏直接點了她為新婦,擺了幾桌酒就成事了,別說三媒六聘,連新郎都未出席,說她是南宮伯伯的妾室都已經是抬舉她了,還敢當自己是王妃?

「我……我……姑母有上奏皇上,只不過遲遲未有封誥而已。」她既然是南宮厲的妻,當然就是王妃,難道還能有別人嗎?她的王妃之位無人可以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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