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煙若去看她,他就不用回去了,雖然他想看看她的傷勢好點沒……
「我知道,那我走。」
「記得一定要讓她把止痛藥吃下去。」羅燁不放心地叮嚀著。
「那有什麼問題。」
羅庭煙邊應著邊走出門。
當天他回到家之後,已是晚上六點多。
不知為什麼,今天司徒?沒有跟在他身邊,竟讓他隱隱覺得有些不自在。
大概是認為自己不該將她一個人放在屋子里吧。
他拿著替她準備的晚餐,來到自己的房間外面。
他想,這個時間吃了止痛藥的司徒?應該還在睡眠中,因此也就沒有敲門,徑自悄悄地把房門打開。
只是房門一開,他不由得愣住了——
司徒?果然如他所料還在床上,但卻不是沉睡著,而是背對著房門自己包裹著肩膀上的傷。
大概是剛洗過澡吧,她身上只圍著一條短短的浴巾,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腿。
羅燁見狀,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見她吃力的替自己纏上繃帶,他很想上前去幫她;但此時這種情況,似乎又不允許他這麼做。
就在羅燁猶豫之間,司徒?大概察覺到背後有人,緩緩地回過頭來。
一見到立在門邊的羅燁,她也不由得愣住了——
他到底進來多久了,為什麼她一直察覺不到他的存在?難道是因為受傷,敏銳度也跟著下降了嗎?
羅燁見她回過頭來,一臉錯愕,自覺失態,連忙退了出去。
「SORRY。」他說著便關上房門。
他在搞什麼,剛才居然在那種情況下發呆,萬一讓她以為他在偷窺……
不過,他剛才確實又在她的肌膚上看到不少傷痕。
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他在門外站了許久——
司徒?開門出來,她身上已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你找我嗎?」她問道,臉上盡量保持著若無其事的神態。
「你的晚餐和藥。」
「謝謝。」司徒?伸手接過來。
她轉身回到房里,羅燁跟在她身後走進去。
「你的傷口包扎好了?」
「嗯。」她點點頭。
「你要換藥應該跟我說的。我會請人幫你。」
「不用麻煩了,小事而已。」她不以為意地說。
那樣的傷算是小事?她輕忽的態度讓羅燁有些不高興。
雖然口中說的輕松,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受到槍傷,老實說,還真是痛。但既然身為殺手,常常在槍林彈雨中出入,會受到這樣的傷,她心里早也有所覺悟了。
羅燁看著她蠻不在乎的神態,此時也不想跟她爭辯,只是叫她趕快進食。
「你吃點東西,早點服藥休息。」
說完之後,他轉身打算離開。
說到吃藥,讓她想起一件事情。
「請等一下……」她叫住羅燁。
「怎麼了?」
「你朋友開的止痛藥里,安眠藥的劑量似乎多了點吧?」
她今天睡到將近中午才醒來,這樣的事對她而言是不可能會發生的,因此她立刻明白是昨天的藥出了問題。
因為那藥是羅燁拿給她的,所以她才為絲毫沒有防備,以至于今天昏睡了那麼久。
她真是太大意了……
「你發現了?」
他不是很意外,而且這也剛好可以解釋為什麼她中午吃了藥,卻沒有出現昏睡的狀態。
今天中午她吃藥的時候,一定是把過量的安眠藥拿出來了,而庭煙沒有注意到。
「很抱歉,那是我的意思,因為我希望讓你多休息一會。」羅燁坦言不諱。
司徒?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是為了她……
她微微別過頭。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不應該這麼做的。萬一你今天自己去公司,出了任何意外,我無法向委托人交代。」她淡淡地說。
「就算不讓你昏睡,我也不會同意帶你一起出門的。」
「為什麼?」聞言,司徒?不甚諒解地抬眼看他。
「你身上有傷。」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這麼說,他今後也都不允許她跟在他身邊了?
不,她不能接受。
「就算我身上有傷,還是可以保護你。」
「那樣太危險了,」羅燁搖搖頭。「你最好待在家中休息。」
「這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跟你出去。」她的態度也相當堅決。
他皺了皺眉頭,「你應該知道自己傷得不輕。」
「我只知道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你……」她的固執讓羅燁有些不悅,但他無意跟她多說。「我不管你怎麼說……今後你就待在屋里,直到傷勢痊愈為止。」
「你限制我的行動?」司徒?微微眯起眼。
「你要這麼說也行。」他堅持自己的決定。
「憑什麼?你不能擅自決定。」
「你不听的話,我只好撤銷我父親對你的委托。」他神情嚴肅的說,絲毫沒得商量。
他的強勢堅持在司徒?眼中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沒有理由這麼做。」
「你身上受了傷,這是最好的理由。」
「我說過了,就算我受了傷還是可以繼續我的工作……」
對她而言,這點傷不過是小事,根本不會對她造成影響的。
「誰可以保證呢?」他不以為然地截斷她的話。「你已經受了傷,原本我應該就此撤銷委托,但我想你一定不會同意,所以我允許你繼續留在這里。你若不听我的話,那很抱歉,請你現在就走。」
司徒?望著他好一會兒,怔怔地說不話來。
「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會有危險的。」她只能這麼說,而這也是她一直不肯妥協的主要原因。
「我不認為多帶一個傷者,情況會好一點。」他回望著她,唇邊帶著一抹嘲諷的冷笑。
「你……」
他擺明了就是瞧不起她!這點傷算什麼?她身上的傷痕大大小小那麼多,還不是一樣活過來了,難道現在因為受了這點傷,她就不行了嗎?
司徒?心中有氣,但一時不知要怎麼跟他爭辯。
羅燁看著她很想說些什麼,卻硬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
「別再逞強了,好好休息吧。」他說完之後,轉身離開房間。
「你簡直莫名其妙!」
臨帶上房門之際,傳出司徒?帶著怒氣的話語。
這是她對羅燁的決定不滿的發泄,也表示了她最終無可奈何的妥協。
因為不想讓羅燁真的中途撤銷對她的委托,她只能答應他的要求;但她心里絕對是很不高興的。
「隨便你怎麼說……不過,我是為了你好。」
說完之後,羅燁關上門離開了。
他是為了她好?
其實,她隱隱約約地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從小到大,沒有人真正關心過她;她也不需要別人的關心、不需要別人對她好。
她不需要……
???
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沒見過她的父親。
她有父親嗎?她不知道。
小時候,媽媽常一邊打她,一邊咒罵她的父親。
那時候媽媽罵她的父親「賤男人」,還說他遺棄了她,丟下她們。她不懂那是什麼意思,但隨著年紀漸漸增長,她大略明白了。
她的父親就是拋棄了她的媽媽,所以她才會沒有見過他。
不過,為什麼他要拋棄她母親呢?
是另結新歡,跟對方遠走高飛;還是她的生父跟她的母親原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關系?
她只想得到這兩個可能性,究竟事實如何,她不知道,後來也沒有機會知道了。
那天夜里,她被媽媽砍成重傷之後,被路人送到醫院急救,在那充滿藥水味的醫院里,待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在那段時間里,她舉目所見只是冰冷的牆壁;惟一接觸到的人,是每天定時來替她換藥的護士。
在醫院住了好久,她幾乎崩潰,連做夢都會夢見那牆壁突然倒下來壓迫著她,沉重的冰冷讓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