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眼緊閉著卻不斷地流下淚來,淚水沾濕了她雪白的小臉,也濡濕了她披散在枕上的秀發。
不知夢到了多麼可怕的事情,置她的樣子似乎極度的害怕。他從來沒見過司徒?這般驚慌失措的樣子。
他握住她揮舞著的手呼喚她,想將她自睡夢中喚醒。
但不管他怎麼叫喚,司徒?還是不醒,她斷斷續續地發出驚駭的申吟,像是哭泣又像是驚叫。
「司徒?!」羅燁見叫她不醒,轉而捉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司徒?,你醒一醒,司徒?!」
司徒?驟然睜開眼楮,背後倏地傳來的灼熱疼痛感讓她驚叫著坐起身來。
這樣的動作讓她撞入羅燁的懷中。
「司徒??」羅燁停止搖晃她,雙手仍然置在她縴細的臂膀上。
司徒?突然自惡夢中驚醒,迷離渙散的神智分不清這一切是真是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夢還是清醒著,只覺得背後好痛好痛……
她在羅燁懷中驚惶地哭泣,一只手慌亂地拉扯著背後的衣服,痛苦的神態仿佛受到重創的小動物。
「你怎麼了?」羅燁關注地看著她不尋常的舉動。
「好痛……好痛……」她說道,但不像是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像受傷的幼童連連呼痛的模樣。
她一直哭喊著,不斷拉扯自己的衣服。
「痛?」
看她這個樣子,羅燁覺得很奇怪,難道她背上什麼時候受傷了嗎?
這麼一想,他一時也顧不得其他,伸手掀起司徒?身上的衣服,想看看她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創傷,竟讓一向堅強無比的她痛哭成這樣。
衣服一掀起來,他不由得愣住了。
她細女敕的背部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創傷,而是一道很長、很丑陋的傷痕,像一條蜈蚣似的橫亙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膚上。
那條傷疤顯然已經愈合了很久,但殷紅如血的色澤卻讓那傷痕觸目驚心,如同剛受的傷一般,仿佛還在滴著血。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受到這麼重的傷,又是何時……
羅燁怔了一下,發現她背上的傷痕還不只這一道,有其他一些比較不明顯的大小傷疤痕,甚至還有像是被鐵塊烙上的痕跡。
職業保鏢的訓練,有可能訓練出這種創傷嗎?不可能的。
羅燁心中感到疑惑,懷中的司徒?還是不斷地哭泣著。
衣服一經掀起之後,她哭叫得更厲害。
「好痛……痛……」
見她哭的像個小孩子般可憐,羅燁下意識地更加摟緊她,她的淚水也在他胸前沾濕了一片。
怎麼會有這樣的傷口呢?在受傷之初,她一定很痛吧!現在她的年紀也不過二十余歲左右,剛受傷的時候她不知道才多小……
羅燁這樣想著,不禁伸出手觸踫她背上那道可怕的疤痕。
像要撫平她的傷痛似的,他輕輕的撫模著。臉上的神情是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溫柔。
或許是他的踫觸讓她減輕了疼痛的感覺,也或許是她哭累了,司徒?漸漸在他懷中再度沉沉睡去。
知道她睡著了,羅燁仍舊沒有放開她。
他就這樣抱著她,在她床上坐了一夜。直到窗簾外微微有晨曦透進來,他才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回床上,離開她的房間。
???
早上司徒?醒來的時候,已經不記得羅燁半夜曾來到她身邊的事——應該說她根本不知道。
夜里她到底有沒有醒來過呢?她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做了一個好長好亂的夢——
是夢,也不是夢。
她昨晚所夢到的事情,確實是她的過去,她幼年記憶中最可怕的一夜。
一天夜里,屋外下著大雨,雷聲隆隆。
她一個人窩在屋子的角落里,冷到無法入睡。
深夜時分,她的母親突然來到,手上拿著刀子要殺她。
那時她才六、七歲左右吧,嚇得不得了,雖然極力掙扎,卻還是無法躲避她母親瘋狂的揮刀亂砍。
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母親在她背上狠狠地劃下一刀。
每次回想起這件事情,她仿佛仍覺得背上的傷口疼痛不已。
後來,她母親因為追著要殺她,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空酒瓶絆了一跤,她趁機拚命爬出那棟老舊的房子,逃到大街上,還是路過的夜歸人救了她。
她在醫院住了好一陣子,後來被受虐兒童的收容機構收養。
被帶回收容所之後,她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生活,也認識了幾個好朋友;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司徒?醒來之後,在床上發愣地呆坐了好一會兒,稍微定下神之後,她還是起身準備跟著羅燁到公司。
羅燁見了她,絲毫不提關于昨夜的事情。
昨天夜里她的情緒幾乎崩潰,神智也相當昏亂,他知道她八成不記得他曾到她房里的事,所以也不打算提。
不過,他一直覺得很困惑——
她到底做了什麼夢,竟然怕成那個樣子?還有她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問,但今天一整天,他比平常更注意她的動靜。
她一如往常的坐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不言不動,但神情卻有些怔仲,不似往常的凝肅漠然。
中午和羅庭煙一起用餐,羅庭煙逗她說話,她偶爾也還會回答了兩句,但發呆的時間卻更長。
羅燁明白是昨天那場夢讓她變成這個樣子,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
今天一整天,羅燁自己也沒發覺,他竟用了很多時間思考這件事情。
深夜里,他從書房走回自己的寢室,看見司徒?還坐在客廳里看書。
「你還不睡?」他在她身後倚著門看著她。
時間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他知道她為了守護他,每天都會等到他回房了才會回去睡,但今天她似乎沒有回房間的打算。
司徒?回頭望著他搖頭,臉上漠然的神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掩飾不住的茫然和怔忡。
羅燁看了她一下,不再說什麼,轉身返回自己的房間。
司徒?見他走了之後,回過頭來繼續看自己的書。
她隨手翻了幾頁,也不知道看進去了沒有。
其實,她也不是真心想看書,不過是不想睡罷了。
她害怕入睡之後,那幼年的回憶會再度像夢魘一般糾纏著她——
她不能睡。
???
司徒?連續好幾天不曾好好合眼休息,就算偶爾不小心睡著,還是會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她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雖然白天她還會強打起精神硬撐著,但她的疲憊卻很輕易地被羅燁看出來。
看著她越來越憔悴,羅燁有時候很想叫她好好休息,但話臨說出口,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司徒?雖然因為睡眠不足,再加上那天被那場惡夢所驚嚇,神思常常有些恍惚,不過她還是照舊執行她的任務。
下班之後,羅燁先回到家,七點的時候又準備出門。
今天是他新任女友的生日,說好了要陪她一起度過。
當他打理好要出門的時候,看見司徒?已坐在客廳里等他。
「你還是要跟著我去嗎?」看著她帶著淡淡血絲的眼眸,羅燁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叫她不要跟去。
「我不會礙事的。」她站起來,淡淡地說道。
他不是這個意思,但覺得沒必要解釋太多,因此他沒說什麼,徑自出門離去。
司徒?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坐在車子里,沿路司徒?以手托腮,望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夜景。倒映在她眼里的景物只是一片朦朧,讓她的翦翦秋瞳顯得有些迷蒙。
到達目的地之後,司徒?率先下車。
那是一家相當高級的法國餐廳,從明亮如水晶般的落地玻璃窗望進去,只見里面點著別富情調的高雅水晶燈,點綴著華麗的布置,看起來宛如皇宮廷般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