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獸幽冥 第4頁

「黧大人說得極有道理。」賾用指尖撫過俊秀的眉宇,為難地笑,「那——要派誰執行追捕命令呢?」

「王請放心。」灩嬈冷冷地打斷賾的沉思。既是她的失職,理因由她負責彌補,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幫忙。「地獄直屬我的管轄範圍,出了差錯,當然由我來執行追捕命令。我一定完成任務。」

「我不允許!」隼第一個反對。巨蠻神的實力不容小覷,她去追捕?萬一受傷怎麼辦?

「你尚無資格不允許。」一道冷光射向身後,眼見兩人又要對峙上,擦出「火花」。

「魈出擊,怎樣?」賾建議。死神的神力無論在天界或是冥界都稱得上是佼佼者,若由他來追捕,定是不費吹灰之力,他也不必擔心什麼。怕只怕……

「我只負責帶回死者的亡靈,其他的事,與我無關。」果然,隱于暗處的身影動也未曾動一下,只有冷得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傳達出他的興趣缺缺。

「賾,以我的神力,會帶不回一個巨蠻神?」隼跨前一步,不耐的口氣沖著兄長吼出。猶豫不決的他哪有一個王者風範?又要怎麼代替父王統治冥界大半年的時間?難道在這期間,他要做狡黠的判官的傀儡?

他听不明白嗎?「我——不需要!」灩嬈站立起來,恨不能將眼前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丟出冥府。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才行。火紅的眼眸中首次燃起不熟悉的怒焰,也令整張嬌艷的臉龐更添奪目的明媚。

「嗦!」側首回瞪她一眼,卻被灩嬈難得展現的亮麗凝窒了呼吸,愈發加強決心,決不容許這張美麗的臉龐受到一點兒傷害。正準備「命令」兄長下旨,卻被突然出現的黧擋住了視線——他的臉上又露出了那種不懷好意的狡黠笑容。隼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隼王子說得沒錯,區區一個巨蠻神何需勞師動眾?冥界的眾多神靈中,相信憑野獸的力量就能輕松地將逃犯追捕歸案,不是嗎?」褐色的眼眸移向飄浮在空中,半貼著牆壁的野獸,他那身夜光勁裝簡直亮得刺眼。

「黧大人,這樣妥當嗎?」王座上的賾吃了一驚。誰都知道野獸所擁有的神力僅限于保護自己而已,根本沒有能力參與神戰。「會不會太勉強了一點?」

「妥當!王應該信任野獸,也給他這個機會,讓他表明對您的忠心不二。」階前身影消失的同時,也在空中,野獸面前現出身影——

毫無張力的純漂亮面孔,憑什麼讓 瑾愛他到幾乎是迷戀的地步?他同樣深愛著 瑾嗎?一個擁有心愛女子的男子,怎麼可能仍放任靈魂飄蕩在軀體以外,仿若找不到依靠的孤寂?如現在,混濁的藍眸定在他的臉上,仿佛在看,卻又仿佛只是透過他的身體,落在遙遠的不知名空間。握緊雙拳,真恨不能打碎這張面無表情的表皮。「也可借此機會炫耀一下愛神送的禮物,不好嗎?」

「這算什麼?」隼以同樣的空間轉移法出現在黧身邊,掠開長袍,雙臂環胸,蔑視地打量他,「以權謀私的泄恨方式?遜!」

「隼王子有異議?」黧迎上,不掩眼中的嫉妒。

「當然,我反對!」還用得問嗎?

「魈?」黧轉向隱在暗處的死神。冥府的規矩,議事的結果絕不會因某人的強烈反對而拍板定案。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離開了。」終于,魈走出角落。冥火閃動下,大理石般蒼白的俊秀臉龐上嵌著一雙死灰色的眼眸。走動時,讓人根本感覺不到生命力的存在。

「鎂翌大人?」很好!目送魈自顧離開的背影,黧再轉向斜下方,靠于牆角閉目養神的睡神。修長的指尖優雅地撫住下巴,來回摩挲,心中思量著這位看似中立,也慣于隱藏心事的睡神會做何解答。情理之中,應該是……

「我不反對!」仰首將黧吃驚的表情盡收眼底。黧大概早準備好另一場針鋒相對的辯論了吧,而得到的回答卻在他的預料之外。鎂翌淺淺地笑,愛極了出其不意帶來的愉悅感——有機會欣賞判官黧的驚訝神態——這一回,他小勝半籌。

但,耳邊立刻遭受炮轟。「鎂翌!你睡暈了,是不是?」是隼的爆炸聲。

「你若再吼大聲點,我倒真會暈倒。被你嚇暈的!」天啊!好渴望他溫暖的床,還有他那美麗、溫柔的妻!

「王,看來派出的追捕人選已經確定了,請您下令!」黧滿意地微笑。這笑,包含著太多的嫉恨,太多的詛咒。

事情已成定局,就如野獸必定死亡一樣。只是,這一次的事似乎順利得有點離譜。

「那麼,野獸,煩勞你跑一趟。」賾似乎也舒了口氣。

野獸飄浮在遠方的眸光終于落回黧的臉上,沒有回應,沒有表情。如來時一樣,淡淡隱去,也不帶走任何困擾。

那一瞬間,鎂翌分明看到黧臉上的受挫神情——絕不是由愛神而引起。

「有一件事倒是讓我困惑得很。黧大人不會覺得奇怪嗎?」不落痕跡地朝隼使一下眼色,隼明白了其中意思,緊隨野獸離去。「帕與珞兩兄弟向來被捆綁在一起,若帕有能力松開鐵鏈,就定有能力帶珞一齊逃跑。可為什麼只有帕一個逃跑呢?真的很令人費解。難道巨蠻神兄弟之間起了內訌?」遞一個疑惑的眼神過去,黧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鎂翌抿唇再笑。

為什麼?誰心里清楚就由誰來解答吧!

第二章

轟然一聲。

一個黑色身影被震飛出去,摔進一邊的岩壁。力量之大,使得岩壁凹陷出一個大洞,而那一塊岩石也在瞬間碎成粉末,塵土飛逸。

野獸緩慢地站起來,輕輕地吐納氣息,以平定有些紊亂的心跳頻率,卻仍在緩適過程中,血液流動逆轉,胃液翻涌,口齒間品嘗到了一股腥味,鮮紅的血液自嘴角溢出。若非有夜光勁裝護體,恐怕此刻的他早已再次灰飛煙滅。而身上的勁裝也在這場激戰中耗盡了附著的靈力,能與黑暗抗衡的亮光正逐漸消失殆盡,成了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最後兩拳更是破壞了它的完整性,被撕碎的同時也傷及了皮肉,汨汨地流出鮮血。

血?多可笑!一個死亡過的靈魂,現居于冥府的「幽靈」,居然身體里會有這種多余的液體。狠狠地抹去傷口上的血跡,揮灑,飛濺著沾染上漫天的塵土,混淆合並。當它們歸于土地時,一切會成為歷史。

前方有一注鮮血匯流成的小溪繞向腳邊。將他推向如此狼狽境地的敵手,又怎可能會完好無損地活著?

巨大的身體搖搖晃晃,努力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帕知道,若這一刻支撐不住而倒下,珞會永遠被囚禁在深遠、無天日的地獄之中。不能倒下,他必須回去救他——黧說過,只要他能打敗追捕的神靈,他們就可以重獲自由。只要野獸死,只要

塵埃落定,鬼魅般的黑影依然挺立,混濁的藍眸漠然地停駐在他臉上。

「你——怎麼還活著?」帕狂吼,布滿血絲的眼楮里有不置信的絕望。原本支持他不倒的意念全數散盡,一口鮮血如泉涌般噴灑而出,身體也隨之重重摔倒在地。倒下的同時還是用盡僅存力氣伸出手掌掃向野獸。但,這一掌仍是落空。

躲過漫天鮮血的潤澤,也躲過山一樣巨大身體下墜的方向,野獸高高地飄起,浮在空中看帕掙扎著想要爬起,卻再一次重重摔下的情形。臥伏在地,震落層層冥土覆蓋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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