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薩擁住她不住輕顫的身,眸光黯然。他不懂日情為什麼總要對林璒惠一再忍讓,總不願他為她討回公道。
她知道他心疼她,也知道他不願別人欺她,但,她卻只一再的委曲求全,一再的不要他為她做些什麼……她……總如此教他心疼。霎時,一絲水霧蒙上了他的眼。
看著想為璒惠擋下逍薩怒火,而聲淚俱下的夏日情,屹立商場數十年,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的蔣天立也不禁動容。
這是第幾次了?蔣天立已經記不得,這是夏日情第幾次為璒惠向逍薩求情了。他以為日情該恨璒惠的,但是多年來,除了她依舊的善良之外,他在她身上見不到絲毫的怨恨。
日情給他的印象總是這樣完美無缺。她溫柔,、恬靜、識大體,對外界的一切傳聞流言,一向沉默而不予回應,就連璒惠的為難,她也默默承受。
除了出身平凡之外,她具備了成為豪門媳婦的條件;而與她相較之下,在工作上能力無可挑剔,出生豪門的璒惠,就表現得不夠沉穩、不夠冷靜,易于讓突發情緒凌駕于理智之上。
雖然她手腕高、擅交際,聰明干練,但一踫上感情事她依然顯得平凡。對于人情世故與周身環境的應變能力,她也差日情太多了。
而在日情滿是委屈、包容與退讓之下,璒惠的鄙夷、憤怒與怨恨,早已確定將永遠喚不回逍薩的心。
回身直視自己所點選的孫媳婦林璒惠,蔣天立雙肩頓然垮下。
在今天之前,他仍相信逍薩終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到時,也必然會與璒惠共組幸福美滿的家庭。但現在——
這一連串親眼所見的事實,都教他再也無法繼續說服自己。這一刻,他確定自己錯了,錯得一塌糊涂……炯炯有神的厲眼,在此時利芒盡褪。
在親眼見到逍薩對日情的愛憐,對璒惠的無情之後,他還能說自己當年的決定沒錯嗎?
抬手抹過一臉的頹然,蔣天立直挺的背脊慢慢的彎了……
夏日情的哭泣,教林璒惠腦子一空。她眨了眨眼。
為什麼夏日情可以為她哭得這麼傷心?她不是應該恨她的嗎?就像她恨她一樣?那,她現在怎能為她哭得這麼傷心、這麼難過?
頓時,先前心底急欲沖上腦子的怪異思緒,又再次撞擊著林璒惠的心口。她真的想弄清楚心底的那種怪異情緒到底是什麼。她想問,但是——
才一抬眼,林璒惠就因看見蔣逍薩眼底對夏日情所浮現的憐惜眸光,而恨紅了雙眼。再次地,她又讓滿心的怨憤與激動,操控住自己的心。
「這輩子我要你永遠是見不得光的情婦!」恨眼看進那滿是淚水的黑色瞳眸,林璒惠尖聲咒罵。「我林璒惠詛咒你一輩子!」
她的恨聲詛咒,教蔣逍薩全身一顫。
情婦?驚看懷里心愛的女人,逍薩全身血液似凝結成冰。難道這輩子,他真無法為日情爭取懊有的名分?
「璒惠!」听見她的咒罵,蔣天立斥聲怒道。
「不行嗎!我不能詛咒她?!」林璒惠憤恨怒言,聲音尖銳。
忘了蔣天立一向對她的包容與偏袒,失控的情緒,直教林璒惠憤眼含恨,直視始終與她站同邊的長者。
「這是你們蔣家欠我的!」無法平息的心中怨火,燒得她理智盡失。
看見蔣逍薩因她的咒罵言語,表情僵硬,林璒惠更是拋卻一切顧忌,放聲咒罵夏日情——
「我要你永遠是大家口中,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我要你永這是別人心中的爛女人,我要你是商場上最有名的狐狸精,我要你一輩子都是情婦,我要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見不著陽光!我還要你——」報復的快感,讓她情緒高昂。
頓地,一抹陰狠笑意,自她唇邊高高揚起。
「我還要你的孩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見到三人驚愕的表情,林璒惠像找到宣泄心中憤意怒火的缺口,縱聲狂笑。「哇哈哈哈——」
「璒惠!」滿含怒怨的詛咒,教蔣天立因心寒而大聲斥喝。
「可惡!」他想殺了她!
「不要!求你不要再這樣。」眨著止也止不住的淚水,夏日情哽咽泣求,緊緊地環抱住逍薩,不讓他沖向林璒惠。
他憤然看向蔣天立。
「你看清楚!這就是你為我選的好妻子!」他狂聲吼道。
「沒……沒事的,你不要在意她的話,她是無心的,她——」哽著聲,夏日情想安撫蔣逍薩已瀕臨崩潰的情緒。
「沒事?她這樣對你,你還說沒事?!」怒痛了的心,教蔣逍薩憤聲吼道︰「日情!你到底還要退讓到什麼地步?!」
「我……」他的怒吼,教日情驚瞪淚眼。她驟然松開緊抱住他的手,跟槍後退一步。「我……我沒有……我沒……」
她的無助,她的驚恐,全落入了蔣逍薩的眼里。頓地,急沖上他胸口的怒焰,瞬間被澆熄。
他在做什麼?他在逼日情變得和林璒惠一樣?要日情學林璒惠的惡毒,反口咒罵回去?不然,他在逼問她什麼?
驚覺到自己的無意,逍薩難過地將她摟進懷里。他是否已將自身的怒氣,轉嫁到日情身上去了?
他的日情本來就無所求,本來就單純,本來就看淡一切,那他怎可以這樣逼她?她一直是這樣的,而他愛的、憐的就是這樣的她呀!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抵著她的發,他聲音微微哽住。
「沒關系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是故意要凶我。」埋首他溫暖懷里,日情哽聲搖頭。
「日情……」她就是這樣教他心疼,也教他憐惜。
沒有林璒惠的囂張跋扈,也沒有林璒惠的惡毒潑辣,不論遇到什麼情況,她總是一再想把一切的傷害減至最低。
她明事理,識大體,該是他蔣逍薩風風光光娶進門的惟一妻子。但是……
看向眼中淨露恨光的林璒惠,逍薩知道她會因要報復他與日情,而與他僵持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但,他想再為日情盡一次力量。
「你可以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甚至是愛你的男人。」逍薩強穩下心中的激動情緒。
蔣逍薩突然冷卻的怒意,教林璒惠微愣。
「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逍薩想與她冷靜談條件。
「你現在是在向我低頭?」以為是自己的咒罵手段見效,林璒惠嘴角一揚。
「要怎麼說都成,只要你簽字離婚。」
「簽字離婚」幾字一出口,原掛于林璒惠臉上的得意笑容頓地僵住。
「說來說去,你還是選擇她?!」她瞠怒雙眼,倏握雙拳。
「這輩子,就她了。」毫不遲疑的,蔣逍薩給了她一個肯定答案。
「唉——」沉默許久的蔣天立,因心中決定而嘆出一口長氣。「璒惠,或許這一切都該怪我當年一意孤行,也或許你和逍薩真的無緣,如果可以,你就簽字吧。」
「爺爺!」林璒惠愕然驚看一旁的長者。
「蔣老先生?」夏日情驚仰臉龐。
「爺爺?」蔣天立的話,教逍薩驚喜萬分。他的出聲就代表著蔣家對日情身份的認同。
「爺爺!你怎可以這樣對我!」林璒惠驚駭上前,緊抓住他的手。
「看有什麼條件,你就開出來,我們蔣家會……」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如果與逍薩站同邊,能讓自己再重享家庭溫暖,也得到一個識大體的孫媳婦,那他就不該再繼續錯下去。到時,如果有任何不利蔣家的傳聞出現,他也都隨他去了。蔣天立希望這纏鬧蔣家多年的感情事,能夠順利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