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她初次見到他時,他美得像是觸不可及的天邊星。
「這……」
「夫人真是好眼光,這白玉可是產自冷城的上等羊脂玉,比崆峒城的玉質要好上許多。」小販見狀,立刻鼓起三寸不爛之舌,並將白玉束環遞上前去。「夫人拿著,會發現這玉質地極為溫潤,上頭雕的是一對鴛鴦,這鴛鴦可是雙死不獨活,象征著夫妻情深永不變。」
小彌听得嗤之以鼻,可瞧少夫人听得那般專注,也不好多說什麼。
「老板,這一個要多少錢?」練凡好心動,忍不住問了。
「就當是和夫人交個朋友,這個白玉束環就算你……」那小販像是猶豫極了,最後忍痛,認賠殺出般地說︰「二十兩!」
「喔。」她沒多想,打開錦囊。
小彌一把束緊她的錦囊,指著小販買,「這什麼爛東西,你居然要二十兩?你敢說我還不敢听!」
「你一個丫鬟,懂什麼?那可是……」
「這塊玉,別說是冷城,就連入烽城的玉都比不上,怎麼可能值二十兩?」小彌毫不客氣地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它了不得是打羅織鎮來的,談不上差,也沒好上哪去,這等雕工也只值五兩銀子而已。」
她曾跟在艾夫人身邊好一陣子,多少看過一些玉石,上等的她也許猜不準,但這中等玉,她大概有底。
練凡听她說得頭頭是道,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被騙了。
是說,她被騙,好像也挺理所當然,畢竟她對玉石一點研究也沒有,更不懂一兩銀子到底代表什麼。
因為這可是她頭一次掏錢買東西,好新鮮啊。
「你……可這……」沒想到一個丫鬟竟懂這麼多,小販子為之語塞。
「一句話,五兩銀子,賣不賣?」小彌氣勢強硬,仿佛只要他敢說一個不字,她就會立刻拉主子走人。
小販只能撇撇嘴,勉為其難道︰「就五兩吧。」
練凡听著喜出望外,打開錦囊,拎出一錠金子問小彌,「這樣是多少?」
小彌咋舌,「少夫人那是十兩黃金,里頭沒有銀子嗎?」
「恩……我找找……」她努力地翻找著,發現她相公很有錢吶,給她的錦囊里全都是金子,好一會,她才找出一錠比較小的金子。「那這個呢?」
「那是一兩黃金,一兩黃金等于是三十兩銀子。」
「……」練凡瞪直了眼。
原來銀子和金子價差那麼多,那她拎在手里這一包……到底值多少錢?
不再細想,她把一兩黃金遞了出去,豈料那小販竟哭笑道︰「夫人,小的經營的只是小買賣,今天都還沒開張,沒法子找開這錠金子。」
「是喔……小彌,那該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那只白玉束環,不買下,她會很遺憾。
「不然就……」
「玉府少夫人?」
小彌話未竟,突然听到身後有人喊出這句話,下意識地轉過身,將主子護在身後,但就在這時,練凡發出低呼聲,她再回頭望去,才驚覺是聲東擊西,主子已被人強拉走。
「少夫人!」她喊著,再看向對街,對著站在客棧前的徐知恩拔聲道︰「徐管事,快來!少夫人被擄走了!」
她不斷地喊,也跟著往前跑,想要阻止那人,而徐知恩在听到喚聲的當下,立刻疾步奔來。
就在他逼近時,一個男人擋住那人的去路,三兩下,將那人打退,那人立刻丟下少夫人,混進人潮里消失無蹤。
「少夫人,你不要緊吧?」
跌趴在地的練凡抬眼,意外地看著他。「年爺?」
「年爺,你怎會在此?」盡避防備,徐知恩表面上還是露出和氣笑容。
小彌跑得氣喘吁吁,趕緊將主子扶起。「少夫人,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了?」
「我沒事……」練凡調勻氣息,拍了拍身上和掌心的髒污,勾著笑。
近來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還不至于到走不動的地步,再加上氣色並未太差,所以只要她不說,沒有人會發現她的狀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彌驚魂未定地問。
徐知恩沒搭腔,倒是練凡輕呀了聲。
「少夫人,你想到什麼了嗎?」小彌急問。
「我的束環!徐管事,你身上有沒有五兩銀子借我?」
徐知恩聞言,整個呆掉。
少夫人也未免太樂天了,剛剛才差點被人擄走,她壓根不怕,倒是擔心起一只束環……
「少夫人,五兩銀子我有,我先借你吧。」年盛中低笑。
他表面上笑著,卻暗松了口氣。
幸好還來得及,要是再晚一步,恐怕他的計劃就全毀了。
買好束環,回到悅來客棧,驚見艾秀緣竟然也在一樓的大堂里。
隨著掌櫃的引領到二樓廂房時,尉遲粲早已不在,只余衛子禮和玉家兄弟。
「盛中,你為什麼會在這里?」門開,一瞧見年盛中,玉衡之的眸色明顯微黯著。
「爺兒,這說來話長,重要的是,方才少夫人在街上差點被人給擄走。」年盛中嘆道。
「發生什麼事了?」他問向徐知恩。
「就……」徐知恩看向小彌,由小彌說明經過,他再補充後半段。
玉衡之听完,濃眉緊蹙,看向進房後都沒開口的妻子。「練凡,過來。」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先偷覷他的反應,笑得很狗腿地說︰「爺兒,其實也沒什麼,也許對方是認錯人了。」
「是啊,認錯還會先問是不是玉府少夫人?」他皮笑肉不笑道︰「從今天開始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練凡扁起嘴,可憐兮兮地垂下臉。
她就知道……他一定會給她禁足。
「盛中,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里?」玉衡之將妻子拉到旁邊坐下,撫著她的手,發覺她的掌心磨破皮,他看著,眸色益發陰鷙。
「那是因為艾小姐非要我帶她過來不可……」
「秀緣?」
「是的,我到府里要找爺兒,艾小姐跟我說,爺兒已經來到北場,我原本不打算走這一趟,可艾小姐求著我,我拗不過她,只好護送她過來。」
玉衡之懶懶看了徐知恩一眼,他立刻點頭,示意艾秀緣確實已在北場,甚至就在這家客棧里。
「而艾小姐她……一路上,提到一些事,踫巧才到這里,少夫人就差點被人擄走,這實在是……」年盛中語帶曖昧,引導人把練凡遭擄一事,和艾秀緣給連結在一塊。
畢竟艾秀緣厭惡練凡,在玉府里,人盡皆知。
玉衡之沉吟了下,淡道︰「好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一會。」
「是。」
所有人陸續離開,直到玉巽之起身時,玉衡之朝他使出了記眼色,他立刻意會離去。
等到房里只剩下他們夫妻兩人時,練凡幾乎是銼咧等。
「餅呢?」他問。
「……」她無奈地翻開手,讓他瞧瞧她一直握在手里的白玉束環。
他看了眼,掀唇笑道︰「想不到北場賣胡餅的店家,手藝這麼了得,居然做得出如此酷似白玉的胡餅。」
「不是啦,這個是……」
「看起來真是好吃吶。」
她抬眼,看他笑得極為壞心眼,明白他根本就是拐彎在罵她。「我本來是要買胡餅的,結果還沒到胡餅的店家前,就先看到這個,我……覺得很適合你嘛……」
垂睫看了下她掌心上的白玉束環,轉過身去。
練凡忍不住輕揪著他的衣角。「你生氣了?對不起啦……晚一點我再去買胡餅嘛。」
她不喜歡他生氣的樣子,更不喜歡他轉過身不理她,她會很難受很難過。
「我要不轉過身,你要怎麼幫我把束環戴上?」玉衡之低笑。
看她緊張、看她不知所措,他就感覺到,自己是深深被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