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八成又是每日一回的相圖時間,娘才讓天喜這樣四下找他,可他毫無興致,才動也不動的,不去理會天喜。
唉!想他皇甫崧雲可是「神醫」,神醫吶,,在江湖中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同時更是「武林盟」中來去無影的「風」,人人見了都是一臉恭敬,沒人敢犯在他手上,畢竟是人都會有病痛,誰知道會不會有需要求他的時候,當然得先打好關系,免得到時死得太難看。
這麼個「大人物」,偏就是拿他娘沒轍,一回家就逼著要他成親,既不想照辦,又不能直接拒絕,他可不想讓娘也成了他的病人。
苦啊!他還不能一走了之,因為他答應娘要在家中留住一個月,算算也只剩五天,唉!再忍忍吧!
「少爺,你在上頭嗎?」天喜終于找對了地頭。他家少爺武功高強,上上樹是輕而易舉,但自己可就不成了,別摔個鼻輕臉重就是萬幸。
皇甫崧雲一個翻身,輕飄飄地落到樹下,「走吧!」
「多謝少爺!」知道他無意為難,天喜是開心極了。
「娘。」
「雲兒。」盧氏欣喜地望著愛子,「來來來,看看這張圖像,這位是寒家的千金,她可是多才多藝,這回你一定會滿意的。」
就知道是這回事!皇甫崧雲不掩厭惡的神情,「娘,我……」
「你可別又說你現在無意成親,再怎麼說你都已經三十了,到現在卻連個影兒都沒有,當年你爹在你這年紀時都有了你了!你爹早逝,看你成家生子的責任就落在我身上,我是絕對不接受否定的回答。」
盧氏強硬的神色,皇甫崧雲並不陌生。每當娘決意要做什麼事時,就會出現這樣的神情,令他這個做兒子的毫無抗拒的余地,其他的事都無所謂,但就是這婚姻大事他絕不屈服。
「娘,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娶妻的事我自有打算,不必你費心。」
盧氏嗤之以鼻,「你要是會幫自己打算,我就不用這麼煩惱了,要等你自個兒找媳婦,為娘的還不如自行了斷算了。」
「娘!」皇甫崧雲最怕她用這種威脅的口吻說話,沒事讓他淪為不孝之徒,卻連駁辯的機會都不給。
「看看吧!」盧氏把圖樣送到兒子眼前,「原本寒烽是不打算讓他女兒來湊這熱鬧的,是我瞧這女孩不錯,寒家的家世也正好匹配,才要來了這副圖,你不瞧瞧嗎?」
皇甫崧雲冷哼一聲,他知道那些畫師只要拿了銀子,就算是丑女也能成佳麗。「像這種無才無德,只能憑借一點不實傳言找丈夫的女子,根本不值一看,還不知這圖有幾分神似呢!娘,你就別再為孩兒煩心了,這些千金小姐我匹配不上,還是請她們另尋佳婿吧。」
「雲兒,你……你是存心想氣死我嗎?」她抖著聲音,輕按著胸口說這,「娘可是費盡千辛萬苦才為你找來這些人選,你卻看都不著一眼,難道你非要我死在你眼前才肯答應娶妻嗎?」
皇甫崧雲一臉的為難。他從不想惹娘生氣,但這些閨閣千金就是人不了自己的眼,他要的不是這種嬌嬌弱弱、矜持羞怯,只會「低頭向暗壁」的應聲蟲,而是能夠與他說古論今、隨地一同遨游五湖四海的知己;這絕對不是平常的大家閨秀可勝任的。
身為「武林盟」的「風」,他自然也遇見過不少江湖女子,然而她們裝模作樣的本事也不輸那些千金大小姐,粘得他差點喊救命,哪還對她們會有其他的興趣。
他也曾下意識地找尋自己今生的伴侶,雖然有個差強人意的對象,但人家早有了心上人,根本不將他當一回事,這會兒連兒子都生了,況且他也只把她當妹妹,自然進不出火花來。
不過,若是司馬靜翔知道他說她「差強人意」,可就有好戲看了。
「娘,你別這樣,這些千金小姐真的不是我要的,別逼我好嗎?」皇甫崧雲避過母親的淚眼,「過兩天我要出門一趟,你要好好保重,我不希望你也成了我的病人,好嗎?」
盧氏偏過了頭,故意不理會他。
見狀,皇甫崧雲嘆口氣,隨即跨出大廳。
兒子前腳一走,她這做娘的後頭眼淚也一收,原本那要哭要哭的模樣也瞬間轉換為得意的笑容。「臭小子,跟你娘斗?還差得遠呢!」
雲兒這個兒子是孝順,但主觀意識極強,絕對不肯接受別人幫他挑的媳婦,但讓她這個做娘的如此一鬧,他在此事上不積極一點都不成,這樣一來,自己還怕抱不到孫子嗎?
「夫人果然厲害。」服侍盧氏多年的陳姐亦佩服地道。跟隨夫人這麼些年,只見夫人捉弄少爺,可從沒少爺忤逆夫人的分。
「那是當然,雲兒總是從我肚子里蹦出來的,還能硬得過我嗎?」盧氏將寒家千金的圖像收起,「只是可惜了這寒小姐,平白讓雲兒損了一場,若是他能看上這位寒小姐,也不失是一場美事。」
「是啊!夫人的眼光當然不會有錯。」陳姐應道。
然而,她們都不知道的是,當時在場「旁听」的還有幾個嘴碎的下人,喜拿這些「家事」做下酒菜,常不慎當成笑料傳了出去,而流言傳播的速度可比野火,在一夜之間即傳遍了全城。
結果,寒府千金成了無才無德的女子,尤其是從皇甫崧雲口中說出,更多了「可信度」,讓這位寒小姐就這麼成為全城的笑柄。不過,流言中的女主角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最近一些小販常乘機哄抬物價,但咱們商行一定要堅定立場,不可貿然跟進,畢竟成本上並沒有多大的波動,並不會因此造成經營上的負擔,也可藉此維護商行的信譽,百姓在比價之下自然會選擇到寒氏購物;此長彼消之下反而是咱們獲利較多。
「假以時日,就算其他商家降回原價,百姓已養成習慣並培養出對寒氏商行的信任感,回流的不會太多。這是長期性的考量,一開始多半看不出實際成效,但過些時日就會出現差異,蔡掌櫃,你認為如何?」
寒疏影坐在帳房的主位,一身簡素的白衣,束著男子的發髻。其余在各地寒氏商行任職的掌櫃則排排站在她面前,仔細聆听她的分析。
若是仔細打量,應可看出這名白衣公子其實是個大姑娘,只是那眉宇間的英氣使嬌美的五官少了點女子的柔弱,而讓人容易誤以為她是個氣宇軒昂的大丈夫,而她那一身的氣勢也滿能唬人的。
在與生意有關的事務中,寒疏影總是習慣以男裝出現,除去性別的差異,許多事也會相對順利許多,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人不會在意此事,不知曉的對象亦可免去分心的因素。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受不了那些千金小姐過度繁復的裝柬,光是里衣就不知要穿上幾件,更則提那些絆手絆腳的紗裙,還有頭上無故增加負擔的飾物,而男子的束發就簡單多了。
「小姐的見識果然高明,與平常短視近利的經營者采取相反的作法,屬下相信如此必定能達到小姐所希望的結果。」蔡掌櫃恭敬的態度與其他共同在寒氏須薪餉的夥伴相當寒疏影于半年前接掌寒氏的生意時,所有人都震驚于寒烽的大膽,竟然將所有家業都交在一個女子手中,甚至還有人懷疑他瘋了。
然而,經過半年,寒氏不但沒有衰弱,反而較往日更是蒸蒸日上,也讓這些下屬全都服膺于她的領導,且對她洞察先機的能力崇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