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小姐 第21頁

「你呢?如果給你三樣禮物就會天下無敵,你要什麼?」她轉移話題的反問。

「我要天使、天使、天使。」

她嘆了口幾不可察的氣。果然,他要的是「天使」,像幼琳那樣的天使。

微悶的低頭,她無意識地看著自己的腳。

他用手肘推了推她。「喂,你沒有問,為什麼我要天使、天使和天使?」

她從善如流的抬起頭問︰「請問你,為什麼要天使、天使和天使?」

「你知不知道,天使是用來做什麼的?」

「不知道。」

「你一定沒看過故事書,老實招來,你小時候床頭邊放的是不是百科全書?」

報亦昕一笑,推著他問︰「快說,天使是用來做什麼的?」

「天使是用來給人許願的。天使,請給我用不完的金錢;天使,請給我權利和名聲;天使,請讓我健健康康活到一百歲;天使,請給我女人緣……」

「我懂了,當第一個天使不能再許願後,你還有第二、第三個備用天使。」

「沒錯,那你知不知道我會向第三個天使要求什麼?」

「要求什麼?」

「天使啊,請再給我三個許願天使,那每一次都這麼做,我就會有無窮無盡的天使,有數也數不盡的願望。」

他的話,再度造就她的笑容。過去二十多年,她笑的次數還沒有這個下午多,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人生真的如他所講的,走向光明大道,才放開心胸,或者是因為……她身邊有他?

她像拍小貓小狽那樣,拍拍他的頭問︰「說吧,你想要什麼願望?」

「我肚子餓了,天使可不可以賞我一頓飯?」

「可以。」

「我不要7-11的御飯團和牛女乃。」

「我哪那麼吝嗇。走,帶你去吃一家日本料理,他們的午餐只要一九九。最棒的是,他們上菜很快,不會讓你等,知道時間就是金錢吧?所以我們會省包多。」

「哇,這麼便宜的日本料理。他們是做慈濟的嗎?」

「不,慈濟不會賣這麼便宜的東西,他們隨便一包餅干都要一兩百塊,我一年花三千六,只能換到一張粉紅色的收據。」龔亦昕據實以告。

「對,他們不是做慈濟的,他們是流浪漢收容所。走吧,天使小姐,我們去當一次街友。」

他們手牽手、一起走,離開那個直走會撞上去的櫥窗。

他們去吃飯,一九九的日本料理有炸蝦也有蒸蛋,竹筒飯里面還有蜜蓮子和鮭魚片,真是物超所值。

吃飽飯,他們又去一家兩百五十元,蛋糕吃到飽的咖啡店。

在出發到咖啡店之前,穗勍警告她,這種吃到飽的店,一定要空出胃,才能吃得劃算,因此在進入咖啡店之前,他們去逛街。

他挑一件洋裝給她,不是太貴,以他的標準而言。

她進試衣間換好洋裝出來後,他要她學電視劇里面的女主角,穿著新衣服在男主角面前轉圈圈。

她轉了,但……實在轉得不怎樣,她沒有當女人的天份。

熱烈討論過後,他認為,問題出在鞋子上,高跟鞋讓女人步伐不穩、走路小心謹慎,然後婀娜多姿就出現啦。

于是他放下衣服,告訴小姐,半小時後再回來。

接著他拉著她到隔壁店里挑鞋,這間店很貴,賣的鞋子貴到連領有醫師高薪的她,都覺得浪費。

他拿一雙、她放回去一雙,然後他生氣的說︰「小姐,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投資報酬率?請你不要阻止我的投資。」

「投資?在我身上?我又不是股票。」她納悶。

「我是個大忙人。」姜穗勍牛頭不對馬嘴的突然說。

才怪!她在心里反駁。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我知道你心里不苟同,但我真的管理一間大公司,做得有聲有色,最近還打算進攻歐洲市場。」

報亦昕皮笑肉不笑的看他。這種表情,就算不是天才,也能看懂它意謂著——盡量吹牛吧,我無所謂。

「我能力很強。別人一天的工作,我只要四個小時就能完成。」

「然後呢?大忙人先生。」

「但我身上仍有無數壓力,就像你們心髒科最愛講的,壓力會讓心髒承受許多說不出的痛,所以我認為,我的心髒會在我晚年出現問題。」

「那個時候,我已經老得拿不動手術刀,要我執刀的話,你干脆直接向閻羅王報到。」她終于回他一句。

「不對,你會當上心髒科權威,而且你會有許多學生,你可以對他們頤指氣使的說︰「你、你、你,這個老人家的命就交到你手里了,如果你把他醫死,就提頭來見我。」

「在健保制度下,多數人都選擇好賺的美容整形、皮膚科,容易引起醫療糾紛的重癥醫師已經沒人想當了,物以稀為貴,你要我隨便讓人提頭來見,會不會太過份了?」

「沒辦法嘍,因為你在還債。」

話說完,他彎下腰,幫她試一雙銀白色的高跟鞋。

他的眼光很好,這輩子,她的腳還沒有這麼精致漂亮過,怔忡間,他已經付了款,讓她欠下人生第一筆債。

之後他們又回到原先的店面,一件外套、兩件洋裝、三件上衣、四件裙子,他要她欠他很多、很多、很多……

當然他們沒忘記去吃兩百五十元吃到飽的蛋糕,可在吃蛋糕的時候,他突然無緣無故地大笑出聲,笑得沒頭沒腦、莫名其妙,而她竟因為他莫名其妙的笑,跟著牽動眼角、嘴角。

「你笑什麼?」她抿抿唇,忍不笑意,瞄了瞄旁桌,擔心有人在看他們。

「你今天有一句話,講得很好。」

「哪一句?」

「自大會讓旁邊的人覺得很惡心,說實話,方沐樹真的讓人很惡心。」

「那是你對他有偏見。」誰要他是幼琳主動勾引的男人呢,也難怪穗勍會討厭他了,誰說男人不會小心眼。

「你不覺得他惡心?」

「他只是……有點煩。」她揮揮手,像在揮走身邊的蒼蠅。

「他又影響不了你,怎麼會煩?」

「老是被人窺探著,巡房時,有人在後面看著;門診,有人等在那里;連下班都要小心不要被抓到。換成你,你不煩?」

「如果你是因為這樣覺得他很煩,那還真的是很對不起。」

「為什麼?」

「因為那雙窺探的眼楮,是我的。」

她笑了。她哪會分不出是誰,她只是討厭,討厭有人不讓過去變成雲煙。

「你不必那樣,我每天晚上都出現在你們家餐桌。」

「說謊,三天,你一周有三天的時間拿很忙當借口不來。」

「那是因為……」

她怕「萬一」愛上某個男人、怕「萬一」自己的心不受控制、怕「萬一」自己和親生母親一樣,成了第三者……

但現在,他們的關系有了定位,他們是朋友,那種不是雙胞胎,但會心有靈犀一點通,就算沒有時刻在一起,也能明白彼此感受的好朋友。

她可以不用戰戰兢兢保持距離。

「沒有因為,我把丑話說在前面。要是哪一天,你敢不出現,我就立刻向你討債。」他指指椅子上的購物紙袋。

「知道了,我現在要還貸款,沒有錢還你的債。」

「很好。」說完,他低下頭,吃一口慕斯蛋糕,想起什麼似的又問︰「你知不知道,二十六歲已經不算少女?」

「當然知道。」她想半天,想不出他這句話企圖探討什麼。

「嚴格來講,可以稱得上是半個熟女。」

「你怎麼說都好。」反正,她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是她的雙手和頭腦,不是光鮮亮麗的外表。

「你知不知道熟女會玩的玩具是什麼?別說謊哦,我知道不是芭比女圭女圭或泰迪熊,而是某種前面兩個字是動詞,最後一個字是‘棒’的長形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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