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好氣的瞪他。她再清純,也懂他說的東西叫做。
斜眼,她冷聲問︰「然後呢?」
「你對方沐樹說我是你的玩具,那我要不要……」
「姜穗勍!」
她捶桌怒喊一聲,他大笑,提著紙袋逃命。
報亦昕飛快付了帳要追人,才發現高跟鞋真不是好東西,如果她穿這種鞋子到醫院上班,病患的存活率一定會減半。
至于姜穗勍,他到這天回到家里時才想起,他始終忘記解釋,他和龔幼琳之間的關系,不是她說的那樣。
但他很開心,開心她說要鄭重考慮「橫刀奪愛」的問題,他實在太興奮,興奮到一面煮晚餐、一面唱歌,唱到穗青受不了,沖進廚房大聲抗議。
可抗議無效,因為他要盡情歡唱,直到……天荒地老……
第7章(1)
姜穗勍在十一點半時來敲門,龔亦昕還沒有入睡,她穿睡衣下床,不曉得誰會在這個時候找她。
「穗青發燒了。」這是他看見她時說的第一句話。
晚餐時,她就發現穗青臉上有著不對勁的潮紅,穗勍也問了,但穗青矢口否認自己不舒服,可穗勍一轉進廚房洗碗,穗青就把她拉進自己的房里,抱住她,憂心忡忡的放聲大哭。
穗青告訴她,她在雨里等了阿憶一整個下午,但他始終沒來。
她安撫穗青說︰「也許阿憶臨時有什麼事情要處理,現在上班的人都這樣,工作很難找,只能配合公司命令。」
「我也這麼想,但他可以打電話給我啊……我沒接到電話。」
她想了想,走到桌邊,拿起穗青的手機,查看後微笑道︰「不是他沒給你打電話,是你的手機沒電。」
接過手機後,穗青看了看,這才松了口氣,破涕為笑的說︰「醫師和穗勍一樣呢,都是天才,一下鐘就找到原因。」
她笑了,想再次重申,自己不是天才,只是比別人努力認真,不過……講再多次,穗青還是固執的認定。
她把自己的手機借給穗青,讓她進浴室里打電話給阿憶,他們簡短聊了幾句,確定他失約的原因後,穗青才真正放下心。
放松心情後,強撐一整個下午的穗青打個哈欠,累了。
照理說,時間還早而且剛吃飽飯,不應該馬上睡覺。但人疲憊的時候,就是應該睡覺,她先幫穗青把手機拿去充電,然後替她拍松枕頭,讓她躺到床上,再幫她拉拉被子。
「醫師……」穗青撒嬌地把她的手拉到自己頰邊磨蹭著。
「怎樣?」她為她撥撥散亂的劉海。
「謝謝你在。」
「沒事了,以後踫到這種狀況,打電話給我,不要一個人擔心。」
「好。」穗青點頭。
「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對吧?」她問。
「你是醫師。」
「那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對吧?」
「你住在我們家對面。」
「很好,如果你半夜不舒服,就讓穗勍來找我,我那里有藥。」
「好。」
「那……睡吧。」
她不是當慈母的料,但是在比自己大兩歲卻很稚氣的穗青面前,她就非得是慈母、是姊姊,而她讓穗青依賴得自然且習慣。
「醫師……」穗青輕喚她。
「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陪我一下下?」她拍拍自己的床。
「好。」伸手探向她的額溫。目前看來沒事,希望半夜別發燒。
「如果沒有你,我滿肚子的事就沒人可以說了。」
穗青臉上有著渴望,她看得懂。拉開棉被,她主動躺到穗青身邊,穗青笑了。是甜甜的笑,甜得不像個二十八歲女人的笑容。
然後,穗青抱著她的脖子,開始告訴她,阿憶和她一起做過的事。
他們去過淡水老街,那里有家老字號餅店,老板很慷慨,可以試吃吃到飽,還附上茶水一杯,她和阿憶就真的站在那邊,一直試、一直試,試到小姐快翻臉,阿憶才一口氣訂了五十盒。
小姐問︰「是不是要訂你們的喜餅?」
那句話讓穗青從心里甜到嘴里。
他們去過101大樓,沒買票搭世界上最快的電梯上去看風景。
他們用走的,一層樓一層樓爬,比賽誰先受不了、誰先喊停。
穗青說她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因為運動過度,還是因為他始終牽著她的手沒放……
他們買一支巨無霸冰淇淋,輪流恬,他們不從上面,而是從中間、下面恬,一人一口,像玩迭迭樂那樣,他們用舌頭比賽,看冰淇淋在誰恬的時候倒下。
輸的人要背贏的人走黃金海岸一圈,她輸了,可背人的是阿憶,他一面背、一面對回頭看他們的人說︰「她是我女朋友。」
穗青說檸檬馬鞭草是愛情的味道,酸酸的、香香的、甜甜的,阿憶怕她忘記愛情的滋味,就買一大箱、一大箱檸檬馬鞭草的沐浴乳給她,說到這里,她跳下床,從床底下拉出紙箱,拿出兩瓶沐浴乳,她要把愛情分給最喜歡的醫師。
她抱著沐浴乳,心想,原來談戀愛是這樣,做一堆沒意義卻會讓兩人心跳不已的無聊事,說一堆言不及義卻能讓人滿心甜蜜的廢話……
等穗青睡著、她回到家後,已經洗過澡的她,又洗了一次,因為她也奢求一點點、屬于愛情的味道……
回過神,龔亦昕對上姜穗勍焦急的眼神,她拉他進了門,匆匆打開客廳的儲藏櫃,一邊從里面翻出藥品、點滴,一邊問︰「有沒有幫穗青量過體溫?」
「呃……我去買溫度計……」
「不必了,我這里有。」她拉開另一個抽屜,拿出溫度計和酒精棉,兩手抱滿東西,才回頭對他說︰「幫我帶上鑰匙。」
姜穗勍從玻璃缸里準確無誤地撈起鑰匙,替她關好門,回到自己家里。
他們一起進入穗青的房間,她快手快腳的替她量體溫、貼上退熱貼,檢查她的喉嚨、用听診器听她的心跳、呼吸。
她讓穗勍倒來開水,自己留在房里配藥,等他出現,兩人合力喂穗青吃完藥、打上點滴後,他們才松了口氣,雙雙坐在床對面的軟沙發里。
這是單人椅,但大到能夠讓兩人都坐進去,可坐沒多久,他們就迭靠在一起。
「我听過她的肺,情況還好,但喉嚨發炎得很嚴重,我給她開了消炎藥、退燒藥和胃藥,先觀察一下,如果狀況不對,我再換藥。」
「晚餐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怪怪的,果然感冒了。」
她點頭後問︰「為什麼……」
「為什麼……」沒想到他異口同聲,說出相同的話。
姜穗勍笑了,紳士地擺手說︰「你先講。」
「為什麼買這種椅子?這對脊椎不好。」
「沒辦法,她喜歡窩在懶骨頭里面看漫畫,我已經想辦法挑最好的了。」
「輪到你問。」她說。
「為什麼在家里存那麼多的藥?」
「我是醫師。」
「所有的醫師都會在家里開一間小型藥局?」
她搖頭,再補上一句,「我獨居。」
「我還是想不通這三者之間的共通點。」
「如果我生病,病得下不了床,到時候我能夠依靠的人只有自己,所以我才會存一些藥在家里,隨時隨地應急。」
姜穗勍听明白了。這個驕傲女人,連生病都不讓人幫忙。真不曉得,獨立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他勾住她的肩,認真說道︰「如果你病得下不了床,卻還能為自己配藥的話,一定有足夠的力氣打手機給我。」
報亦昕望著他好半晌,始終沒開口。
他不滿意她的沉默而開口問︰「依賴我,讓你覺得地位降低三級?」
「我沒這麼說。」她否認。
「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
「你猜錯,我臉上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