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多情郎 第7頁

小女孩那受傷的目光,和畏縮的表現,竟深深地扯動了蒼月的心弦,她第一次感到自責和不知所措。

「我……我只是……不習慣……跟別人太親近。」

這麼漂亮的姊姊,居然如此地冷漠,難以接近!三個孩子的眼中皆寫滿了失望。

熙真只是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容,牽起孩子們的手,柔聲地對他們說道︰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快去洗把臉,準備到夫子那兒念書吧!」

「是,爹爹,我們立刻就去。」

三個乖巧的孩子,听話地離開後院,朝屋里跑去。

「他們……都是你的孩子?」

蒼月不明白,熙真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來歲,怎麼會有三個十歲上下的孩子?而自己心中那股悵然若失的感受,又是從何而來?

熙真嘆道︰「他們其實都是失去了雙親的孤兒,子棋和伯寧的父母原本是山中的獵戶,卻因為一次山崩而死去。那天我上山采藥,發現了失去雙親、餓得骨瘦如柴的兄弟倆,便將他們帶了回來,當作是自己的孩子扶養。」

原來他們跟她一樣,都是失去雙親、無依無靠的孩子。

但比起她來,他們要幸運得多了,至少他們遇上了像熙真這樣善良真誠的好人。

「而小雪的母親,原是青樓的艷妓,後來懷了小雪,瞞著老鴇將孩子生了下來,為了不想讓女兒步上她的後塵,只好帶著小雪逃出了家鄉。

長途的跋涉加上盤纏用盡,令餐風露宿的母女倆皆染上惡疾,當我發現她們兩人時,已慢了一步,救回了小雪,卻救不了她的母親。也許該怪我醫術不精,才無法在最後關頭,救她母親一命。」

見熙真眼中流露出明顯的自責,蒼月安慰道︰

「這不是你的錯。生死有命,一切皆是天意。」

他朝她感激地一笑。

「你應該常笑的,你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很迷人。」

他這是在夸她好看嗎?

淡淡的紅霞飄上了蒼月的粉頰。

恍惚中,熙真似乎看到夢涵那含羞帶怯的笑顏,再度浮現在眼前。他伸手輕撫她被風拂亂的發絲,眼中漾著無比的柔情。

突然,夢涵的臉,在剎那間變成了蒼月。

熙真微微一愕,隨即恢復原本的神情。

是他太想念涵兒了?還是蒼月與涵兒真有幾分神似?令他在一時之間,感到意亂情迷。

但見蒼月原本慘白的臉色,在陽光下逐漸變得紅潤,熙真不覺露出欣慰的微笑。她的氣色已比往昔好了許多。

蒼月愕然地驚覺到熙真眼中的柔情,那一瞬間,她竟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是醉在這美麗的晨光美景中,抑或是醉在他動人的溫柔里?連她自己也不明白。

熙真拾起一朵剛墜地的牡丹,送到蒼月面前。

「這麼美麗的牡丹花,就這樣被風吹落在地,受人踐踏,豈不可惜?」

蒼月以往殺害的人命不計其數,從不覺得殺人有什麼不對。但見熙真如此地珍惜生命,蒼月第一次質疑她以前的做法,錯了嗎?

不,在這個殘酷的世上,殺手的宿命,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如今的她,已沒有退路可走。

突然,一陣喊叫聲,打斷了蒼月復雜的思緒。

「柳大夫!我是隔壁街的阿水嬸。你在嗎?」

「你先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熙真交代了一聲,便匆匆離開後院。

餅了一會兒,阿水嬸那宏亮的嗓音,自前廳傳了進來。

「柳大夫,我家的小寶從昨天就一直咳個不停,咳到連覺都不能睡,真是可憐啊!勞煩你幫他看看。」

前廳中,熙真替那男童把完脈後,隨即熟練地開了處方。

「到底要不要緊啊?他昨晚咳了一夜沒睡。」阿水嬸不放心地問。

「不礙事的,只是感染了風寒,我開些止咳化痰的藥方,你帶回去早晚各煎兩回,讓小寶喝了便沒什麼問題。只是咳嗽向來不好治,如果藥吃完了仍未止咳,你再帶小寶過來讓我看看,我再多開幾帖藥方給他,務必根治為止。」

「謝謝你,大夫。」

「哪兒的話,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阿水嬸母子還沒走出大門,門外又陸陸續續涌進了一批人前來求醫。

「柳大夫,你真是華陀再世,上回你開的藥一敷,我的腿立刻舒服許多,沒過幾天,傷勢已好了大半。我現在照你的交代來換藥了,老是這樣勞煩你,真是過意不去。對了,這點東西代表我的心意,請你收下。」

跛著腳的張大叔,捧著一大籃蔬果,蹣跚地走了進來。

「張大叔,你太客氣了。你的腿不方便,何必如此多禮。」

「哪兒的話,我來你這兒看了這麼多次病,大夫卻從沒收過一毛錢。要不是腿受了傷,暫時不能上工,沒錢送大禮,這點的禮物,我還嫌太寒酸了呢!」

「大叔你腿傷末愈,這些蔬果還是帶回去補補身子吧!」

「不成,不成!這籃蔬果代表我的心意,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收下,如果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送的薄禮。」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夫啊!靶謝你的妙手回春,上回治好了我丈夫的痼疾,這些豬肉不成敬意,請你笑納。」

在巷口賣豬肉的屠夫之妻,眉開眼笑地遞了一斤豬肉過來。

「對了,最近這一陣子,不知怎地,我老是一站起來便發暈,不知犯了什麼毛病,請大夫替我看看。」

眾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圍著熙真,忙著送禮求醫。

獨自坐在後院的蒼月,听著前廳吵雜的喧嘩,知道熙真此刻一定又是忙得分身乏術。

少了熙真在旁,滿園似錦的繁花,似乎也少了光采。

直到此時,她才驚覺,他不在身邊的這一刻,向來獨來獨往的她,竟感到寂寞。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飛快地流逝,越來越強烈的日光,已曬得她有些難受。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醇厚的嗓音——

「日頭烈了一些,咱們進屋去歇會兒吧!」

不知何時,熙真已來到她身後。

飽受孤寂的蒼月一見到熙真,不自覺地露出欣喜的微笑。

「真抱歉,讓你久等了。」

知道她怕刺眼的陽光,熙真體貼地抱起她,走進了廂房。

一貼近他溫暖的懷中,嗅到他身上那股清新的氣息,蒼月不自覺地掐緊手心,面紅耳赤地想掩飾鼓動如雷的心跳聲。

他鬢須總在不經意間,滑過她白皙的肌膚,一股令人顫栗的微妙觸感,激起她心靈深處的悸動。

為什麼她會有那麼怪異的反應?

這是她第一次對男人的接觸有感覺。

但是……越來越習慣他溫和的笑顏,和他時時伴在她身邊的感覺,卻令她覺得……莫名的心安。

暗夜。

一道黑影,迅疾如風地躍上一幢守衛森嚴的官邸。

穿過數個護衛看守的關卡之後,他躍上御史大夫廂房的屋頂上,熟練地取下一塊磚瓦,屋內的情況便一覽無遺。

房內,一名正氣凜然的偉岸男子,手撫長須,正全神貫注地批閱公文。

寒星銳利的目光,緊盯著眼前的獵物,仔細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但見那名官譽清廉的御史大夫,竟如此勤于政事,批閱公文至深夜,確實讓人感佩。

可惜,這般勤政愛民的清官,卻不長命。

因為凡是被地獄門下了格殺令的人,都活不過五更。

今夜,寒星奉命前來取走御史大夫的項上人頭。

他兩指一彈,射進一道暗器,隨即滅了屋內的燭火。

「誰?」

御史大人這才警覺到有人侵入。

「來取你性命的地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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