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嫁︰跟你買晴天 第7頁

是「敬佩」不是「敬畏」,身為高高在上的皇子,多數人面對他,總是戰戰兢兢、誠惶誠恐,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

她卻不一樣,她對他有掩不住的崇拜與贊嘆,而那份景仰並非來自他的出生背景,而是因為他正在做的事情。

她雖沒說出口,但他懂她的滿腔熱血與歡欣,她的目光充份地滿足了他的虛榮感。

自古以來,以農立國的大燕,重農抑商,凡商人總被冠上奸商二字,連他父皇都曾經罵過他,說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明德、不修身,枉費堂堂九五之尊竟生出這種不成材的兒子。

那些反對他,卻支持大皇子壢熙入主東宮的臣子們,便是以他從商之事排擠他。

「你不會看不起商人?」

「怎麼會?重農抑商根本是錯錯錯錯錯……這種觀念大大錯誤。沒有商人,怎麼能物暢其流、貨暢其通,怎能利民所便,怎能讓物產盡其所用?商人運通有無,給百姓帶來利益,民有利,則國有稅;國有稅、則兵馬強;兵馬強,則天下平。所以我們非但不能看輕商人,更要尊商、重商,因為商業才是造就國富民強的基本條件。」

一篇大道理說完,惠熙忍不住想為她拍掌稱好,了不起,一介小小女子竟有這等眼界胸襟。

她喝空一杯茶,挪了挪椅子,挪到惠熙近身處。「三爺,你怎會想到賣包包這個好點子的?」

「那點子並非我想出來的。」

「不然是哪位了不起的大人物想出來的?」晴兒追問。

楠楠肯定沒想過,別人會當她是大人物。想到這里,他滿眼淨是溫柔。「包包是楠楠發明的。」

「楠楠?」

惠熙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下楠楠二字。

「原來是這個楠字啊……她和為太子殉葬的女子,是同一人嗎?」

「對,同一人。」

「我知道她所有的故事,她是名奇女子,為愛情遠走家鄉,創立典心樓、女圭女圭屋,還蓋了間大學堂,替朝廷教育人才。可我沒想到,連飽學齋也是她的點子。」

「這些,你全是從說書人嘴里听來的?」

「是,可精彩的呢,她一個小小爆女,竟不畏強權,膽敢對抗位高權重的皇後娘娘,據理力爭、扞衛愛情。皇後娘娘不喜歡楠楠,硬是替太子挑了李荃紫為妃,想活活拆散兩人,沒想到她撐著一股硬氣……」

「夠了,全是強加附會,故事隨意听听就算,別當真。」惠熙失笑,那些說書人虛構故事的能力未免太厲害,他該找一天約閱熙再去听听。

「所以……是假的?」

「當然,別說是和皇後娘娘據理力爭了,皇後光一個眼神,就讓楠楠嚇得連話都說不齊全。她只會巴結人,成天跟在瑜妃娘娘後面,誰給她好處,誰當她靠山,她就送上嘻皮笑臉……」

「停,三爺,你這是在破壞我對楠楠的想像。」

「你的想像是錯的。」

「不然,她是個怎樣的女子?」

「她和你一樣,是個很普通的女子。她不美麗、不懂詩詞,沒有太好的身家背景,但她生性樂觀活潑、古靈精怪,再壞的狀況在她眼里都不會是絕望。」

「她說過,成功讓人快樂,但失敗才會讓人成長;她說生命總有自己的出路,與其憂心得不到的,不如想想擁有的。」

「她有些反骨,硬是要把關著失寵妃子的冷宮變成暖宮。別人踩她、辱她,她說最好的報復手法是笑著、過得快樂,讓她的敵人氣破肚腸……她總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歪理,可細听之後,卻能听出深意……」

講起楠楠,他忍不住多話,忍不住表情變得溫柔,也忍不住嘴里噙入絲絲的甜。

晴兒看他,看得很仔細,他的一顰眉、一揚唇,再細微的表情都沒逃過她的眼楮,然而望著他幽深目光,她輕聲嘆息。

「怎麼了?」惠熙側過臉望著她。

「三爺很喜歡楠楠,對不?」

話剛出口,晴兒立刻後悔。她這是做什麼,做什麼揭人瘡疤,還交淺言深吶,那是人家的心底事,她有什麼資格挖出來?

況且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楠楠已經追隨自己的愛情而去,現下她硬是掏出別人的心肺,除了讓人生氣、哀傷,又有什麼意義?

懊惱的表情清楚明白地寫在她臉龐,晴兒只差沒拿塊狗皮膏藥封住自己的嘴巴了。

惠熙一哂,沒關系,他從來都不否認自己的愛情很愚蠢。

「對不起。」她捂起嘴巴,滿臉愧疚。

他搖頭,眼底浮起淡淡悲涼。「沒錯,我是喜歡她。」

第2章(2)

他的承認凝結了她的目光,她望著他俊秀雅逸的臉龐忽地蒙上陰霾,心底竟像壓上了大石塊,重得讓她呼吸困難。

她听說過,愛上一個人,光是分開一會兒,便是抓心撓肝的思念,恨不得日日膩在一起,日日相好。可無奈三爺喜歡的楠楠有顆忠貞的心,她想日日膩在一起、日日相好的男子不是他……

「不用同情我,能認識她,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盡避這份愛得不到回應,自己的執著真的蠢到極點。

他放下杯子,再也坐不住,像逃避似地,急急轉身。

如果他就此離開,晴兒會以為是自己的多言惹惱了他,破壞了一切,然後他與她,再沒有下文。

可意外地,惠熙行至樓梯前,竟然忍不住轉身,深深地再望一回她的臉,然後又快步走回她身邊,伸出手掌,溫柔地對她一笑,揉亂她的劉海。

很早以前他就這麼做過——對楠楠。

清朗天空,幾朵浮雲,今兒個的天氣好得像晴兒的心情。

她抱著自家茶葉,踩著輕快腳步,領著雨兒快步往惠王府走去。

已經過午,朝臣們應該已經下朝,返回各自家中了,這時間三爺應該會待在家里吧。

想起惠熙,晴兒忍不住雙頰泛起陣陣潮紅,那親昵到不該對陌生女子做出的舉動,是代表他不討厭她,或者是……他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她原對情愛沒什麼想法,可這陣子惠熙俊逸的身影和那看似不經意的舉動卻令她在意。她本來就很欽佩惠熙的商業奇才,如今那份崇拜卻多了種莫名的情愫。

扁是想起那日兩人相談甚歡的情景,她的一顆心便怦怦跳不停,不知這回再次見面,他會記得她嗎?

「小姐很開心,是因為老爺的茶葉生意有轉機,還是因為要去見三王爺?」

看著興致勃勃的晴兒,雨兒忍不住打趣。這幾天小姐成日三爺長、三爺短,三爺的飽學齋如何如何,三爺做生意的手腕,比起範蠡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位「三爺」出現的次數太多,听得她耳朵幾乎長繭。

「當然是因為爹爹的……」

話到一半,晴兒停頓,偏過頭看向含笑的雨兒,才醒悟自己被嘲笑了。她擠眉弄鼻,瞅了這位情同姐妹的貼身丫鬟一眼。哼。有什麼好笑的,那個三爺本來就是個大人物。

撇開飽學齋不談,他上書朝廷,在大燕境內開闢許多四通八達的商道,讓商人避開山林野盜,減少貨物損失;他為商人請命,統一稅賦,讓商家同一批貨不必再重復繳稅;他開放國與國之間的貿易,讓商人可以自由往來于邊境……提到龍惠熙致力于商業的功績,哪里說得盡。

「笑什麼,你知道三爺有多厲害嗎?」晴兒雙手擦腰,杏眉含怒,好似雨兒的笑,輕薄了偉大的三爺。

「知道知道,他創造百姓的需要、促使商業蓬勃發展、解決商人的困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商人們不應該拜財神爺,應該改拜三王爺。」雨兒又笑了晴兒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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