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這本被視為暢銷小說的翻譯工作,他首先考慮的人選即是她。
「若是這兩天就急著要,我恐怕沒辦法勝任。」她並未貿然答應。在大姊的堅持下,她晚上雖未排課,白天仍有成人班與兒童班的課要上,要她在短期內譯完整本長篇小說,有些困難。
「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吧?」他沒敢將期限縮得太短,怕學長怪他壓榨他們音樂教室首席小提琴老師的體力和腦力。
「如果是一個月,我可以試試看。」
寇旭恆松了口氣,才將存有小說的隨身碟交給她。「那就麻煩妳了,到時除了翻譯酬勞,我再請妳吃麻辣鍋感謝妳。不打攪妳了,我還有事忙,改天再聊。」
喬靈兒怔忡的站在原地,並非不舍得他的離去,而是他無意間提及的麻辣鍋三個字,讓她憶起一星期前與封雋亞父子的偶遇,腦中清晰浮現航航可愛稚氣的臉龐,就連他爹地那張性格的俊顏也一起映現在她腦海中。
那夜,她雖然在封雋亞這酷酷的醫生面前出了糗,但他兒子真的好討人喜歡,那晚她原本想問航航家里的電話,以便偶爾打電話和他聊天,但她終究忍住這份沖動,不想他爹地懷疑她的動機。
不曉得航航還記不記得她?這幾天她為小朋友上課倒是常想起他。不知是否因為封雋亞是他爹地這層連帶關系,每回想起航航,亦會想到他那個對她有點遜的胃極有意見的爹地就是了。
搖頭收回游離的思緒,她將教材拿回教職員室,沒看到好友裘美黛,猜想她大概還在課堂上,于是留了張先回去的字條,緩步離開音樂教室。
難得今天下午只有三堂課,她打算回家就動手翻譯寇旭恆交給她的小說。想到寇旭恆,她難免思及那則能使暗戀開花結果的愛情偏方。
上次她僅吃兩口麻辣鍋,勉強也算一次吧?人家說一回生二回熟,她要不要找時間再去吃幾次。然後正回她便能從容自在的和他分享麻辣鍋,也許那時寇旭恆將會意外地對她告白。
嗯,這個問題她要回家好好想想。
喬靈兒沒料到她想盡快回家的希望會讓一場意外事故打斷,一位中年婦人被機車撞倒,肇事者騎車逃逸,她只得攔計程車送婦人到醫院,再通知她家人。得知婦人除了左手骨折並無大礙,她等到她的家人趕來才寬慰的離開病房。
罷走到走廊轉角處,她迎面和人撞上。
「不好意思,對不起。」她連連點頭道歉。
「喬靈兒!」渾厚的訝異呼喊響起。
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俊逸臉龐令她胸口莫名心悸,她臉上同樣驚訝。「是你,封雋亞!」
「你怎麼會在這里?」未去細究听見她仍記得他時,心里為何有絲欣慰,封雋亞逕自問出他的疑惑。
「我送一位出車禍的婦人到醫院,沒想到這麼巧會遇見你。」她靦腆微笑,努力平緩見到他時奇怪變快的心跳。
他穿著代表醫師專業、更襯托他頎長身材的白袍,手上拿著卷宗,可見他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不過……為什麼他眉頭愈來愈皺的看著她,她有說錯什麼嗎?
只見他抬手捏揉眉心問︰「你現在有事嗎?」
「我剛好要回家。」
「很好,過來吧。」
「嘎?」無法意會他這話的意思,他又未作任何解釋即轉身邁步,喬靈兒只能跟在他後頭,隨他進入一部無人的電梯,看見他按下十二樓的按鍵。
她正想問他要帶她去哪兒,他說話了。「托你的福,這星期我兒子每天都問我,什麼時候老天爺才會讓他再遇見你。」
她怔了下,「你是說航航每天都向你哭鬧?」
「哭鬧倒沒有,只是怪我騙他,說他每天都可能會見到他的靈兒阿姨,結果他沒有一天見到。」深黑俊眸像埋怨又似批判的睨視他。
拜她所賜,他這個爹地每天早上起床都被兒子質問何時能再見到她,每晚下班則是得被兒子批斗他又騙人,靈兒阿姨根本就沒出現。
「抱歉,我沒想到航航不但記得我,更天天向你問起我。」她略微局促的道歉。她雖很高興可愛的航航還記得她,卻沒料到因此給封雋亞帶來困擾,也難怪他一看見她會找她算賬。
可不是,他原來也以為遇見她的隔天,航航就會忘記她,哪曉得他惦記得這樣緊,天天向他追著要人,讓他沒一天能將這個名字忘掉,甚至每天經過他們相遇的地方,總會特別留意是否有她的身影。
難道是他欠她的?以致僅見過她一次面,她便有辦法影響他的生活。
「全都是你胡亂吃麻辣鍋惹的惹。」他伸指輕彈她秀額,稍微宣泄他的不滿。那天她若未沾半口麻辣鍋,便什麼事都沒有。
「我--」喬靈兒無辜的撫著額頭,欲言又止。她會吃麻辣鍋攸關她的暗戀,這項秘密,要她如何跟他說。
電梯傳來當的開門聲,化解她的困窘。封雋亞大掌輕貼她的背,將她帶出電梯,發覺他竟有股沖動想纏撩他掌心下如絲滑順的長發……他在想什麼?他在心底暗啐自己累昏頭,改而輕拉她手臂往右側很長廊走去。
「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等會你和我一起去托兒所接航航,你自己向他解釋你這麼多天都沒讓他踫到的原因。」
「咦,我可以去見他?」她意外又驚喜的反拉住他的袖子。
他挑眉睇她,「不然你以為我留住你干麼?」
今早航航再次追問他何時能見到她時眼淚已在眼眶打轉,他有預感,晚上他若再見不到人,肯定會開始哭鬧。本來他還在頭痛回去要如何安撫小家伙,不意竟會遇見她,理智告訴他,最好別再理這個無端為他的平靜生活增添麻煩的罪魁禍首,無奈一想到航航,他還是決定帶她去見他。
只是這小熬人這麼激動的揪住他是怎樣?
「我以為你會很凶的罵人,且要我賠償你天天被航航吵著要見我的精神損失,想不到你竟願意讓我再見航航。」喬靈兒唇畔淺淺彎揚,因為能再見到她也好想念的航航而欣喜著。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仔細計算這星期的精神損失,看你得賠我多少。呆子。」他忍不住捏她的鼻子。她到底當他是多凶惡又多愛敲詐的人,既然認為他會凶她,向她索討賠償金,為啥呆呆的跟他走,要說這女人有多聰明,他實在懷疑。
「呆子?我?」她錯愕的指著自己。
「不然呢?」酷酷的回她,他打開嵌有副院長室名牌的門走進去。
喬靈兒無奈苦笑。這人的脾氣真的不太好,她說實話他也要罵她呆,如果她糾正他不能隨便動手捏人,他會不會偏唱反調的變本加厲的掐她臉?
「還在發什麼呆,趕快進來。」
脾氣不好的人在催人了,她連忙進入辦公室,在他關上門時慢半拍的記起門上的名牌,驚訝的問︰「這里是副院長室,難道你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
俊臉上毫無半絲驕傲自負,他語氣淡然的說︰「段氏醫院是我外公生前創立的醫院,我媽並未從醫,于是由我這個兒子幫舅舅分攤掌理醫院的責任。」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喬靈兒相信他的能力絕對高人一等,否則如何幫他舅舅扛起掌理這麼大一間醫院的重責大任。
「你隨便坐,我休息喘口氣後再去接航航。」將手上卷宗放至辦公桌上,封雋亞月兌下白袍掛至衣架上,整個人癱坐入辦公椅,揉揉額際、扭動肩頭,冀望驅散一些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