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幸福哦!這是我吃過的提拉米蘇中最好吃的……呃--」興奮的贊嘆在對上審視般直視她的炯亮黑眸,終于慢半拍的打住。
要命,她怎會神經這樣大條,把師父大人的烘焙室弄得面目全非都沒清理,就在他面前吃起蛋糕,這下原本已經一肚子火的他,會不會再以一條她目中無人的罪名立即開除她?
「師父,我真的無心弄亂你的工作室,你做的提拉米蘇也真的好吃到不行,再給我個機會,別將我掃地出門啦!」就算是臨死掙扎,她也不能輕言放棄。
若有似無的笑著,饒柏勛這回不急著幫腔,有點好奇堂弟會如何裁奪。
凝看她許久,就在她一張小臉愈來愈愁苦時,饒君羿低沉說道︰「念在妳有個對甜點頗為敏感的舌頭份上,我勉強再給妳個苟延殘喘的機會。」
第三章
寂靜的夜,饒君羿正在住處臥房與遠在瑞士的母親通視訊電話。
「兒子啊,你過得好不好?」林端鳳慈藹的問。
一向冷斂的俊顏線條柔緩下來,性感唇邊難得的綴著淺淺的笑。「媽知不知道,您每次開口的第一句話總是這句。」
「媽擔心你呀,要你回來接掌家業,你偏要待在那麼遠的台灣。」
他們饒家早移民瑞士,在瑞士經營雄霸一方的金控集團,他父親老早希望這個具有卓絕商業能力的小兒子接任集團總裁,怎奈對甜點制作興趣大過一切的他偏執著要當個洋果子師傅,選擇定居台灣。
「這事並無沖突,有大哥替爸打理金控集團就夠了,再說爸若有任何提案、企畫需要我做評估與審核,透過網路和傳真,我仍舊能盡一己之力。」從以前到現在,他都是這麼幫爸處理公事。
「可是……」林端鳳略微遲疑,心生不舍的道︰「以你現在的情況,堅持繼續當蛋糕師傅,對自己不是種自我折磨嗎?」
挺直的背脊一僵,他原本輕揚的笑紋跟著凝結。
林端鳳明了自己道出了對他而言極為殘酷的事,但這卻是不容抹滅的事實--君羿那與他同樣喜愛甜點烘焙的未婚妻,不幸于三年前因病驟然逝世,或許這事對他的打擊以及刺激太大,君羿得了「心理性官能壓迫癥」的潛意識病征,從此喪失身為甜點烘焙師最重要的酸、甜味覺。
直到如今,他仍未恢復這兩種味覺。大概沒人會相信,他完全憑著過人的天賦與直覺拿捏甜點制作的比例,做出一款款令人贊不絕口的蛋糕,然而這樣的執著,對他難道不是種折磨?
「媽。」微整僵凝神色,饒君羿抬起低垂的眼睫迎視視訊畫面中,母親掛懷的目光,「雖然我失去部份味覺,但那不影響我烘焙甜點,我做蛋糕做得很滿足,沒有妳所謂的折磨。」
只是心有遺憾,他的未婚妻再也無法陪伴他身邊。盡避如此,他是當烘焙師嘗到底了,因為雲柔臨死前要他別放棄制作甜點的夢想,也因為君歡洋果子坊是她所命名--包君心歡,君羿也歡--他永遠都記得她笑著告訴他店名所代表的寓意,要他輕易結束洋果子坊,他辦不到。
「唉,就不曉得你這孩子怎會這麼死心眼。」
一語雙關,想當初她就是怕他睹物恩人,硬將他和雲柔的合照全扣押回瑞士,怎料沒有照片回憶,他仍淡忘不了這段情。
她加把勁狀似不經心的低噥,「你這樣子,媽幾時才能抱到個像你的孫子。」
饒君羿豈會听不出母親想勸他另覓新感情的意有所指?他不著痕跡的岔開話,「我最近收了個徒弟。」
林端鳳微愣,成功的被轉移注意力,「媽記得你哥以前建議你開班授課,教人學做烘焙時你說志不在此,也沒興趣不是嗎?怎麼現在改變主意收起學徒?」
「沒辦法,她像塊黏皮糖一樣陰魂不散,非要我收她為徒不可。」而這會兒莫非她陰魂不散的功力持續發功?否則他什麼話題不提,為何獨獨提起這個仍有待他觀察再決定她的去留的麻煩丫頭。
「這麼說來對方很有心想學一手好手藝才會找上你,你可要和顏悅色點,好好指導人家。」
比起三年前那個溫和、平易近人的君羿,失去心愛未婚妻,整個人變得淡然冷漠的他,光看就讓人覺得不好親近,這個不怕他一張嚴肅臉孔,堅持拜他為師的年輕人,勇氣可嘉。
聞言,饒君羿雙眸暗瞇,腦中浮現那個練了一星期,總算勉強學會分蛋、打發得出六分、七分與九分發女乃油的柔細身影。
要他對那個味蕾異常靈敏,進入烘焙室手腳卻格外笨拙的丫頭和顏悅色點?他要不要告訴媽,等太陽由西邊升起的可能比較快?
***獨家制作***bbs.***
向晚的涼風輕吹,書香隱隱彌漫空氣中的廣闊校園里,一道淡綠身影騎著腳踏車輕盈的穿過商學院,直往校園側門而去。
「詠歡--」傅宗儒揚聲喊向那抹淡綠人影。
「學長拜拜,要到君歡捧場哦!」苗詠歡側頭回應,繼而伸手向他身後揮搖再道︰「梁瑄、凱雯,妳們也拜拜。晚點見。」
招呼話落,她沒下車與學長及兩位好友長談,自顧踩著腳踏車離開。
「詠歡急著去哪里?」待她的身子消失遠處側門,傅宗儒轉向另兩名走近他的學妹問。他剛由學校附設的研所大樓上完課出來,正心喜巧遇心儀之人,怎知她走得那樣匆忙。
「她趕著去跟她師父學做蛋糕。」梁瑄說著,和詹凱雯有默契的相視一笑,心照不宣的想起這周以來租屋處廚房每天被噴得四處蛋白、蛋黃與女乃油的慘狀。
她們是不曉得饒君羿那位名師,怎會有勇氣收下隨時可能搗毀他烘焙室的詠歡當徒弟,不過詠歡倒是吃了秤坨鐵了心的要把烘焙技術學好,第一天弄亂她師父的烘焙室,險些被開除之後,她馬上去買一大堆雞蛋跟女乃油回租屋處練習,說她一定要讓她的師父刮目相看。
為了她的宏願,可想而知她們廚房的慘況,而經過她自己胡搞瞎搞一星期,听說她已能在她師父面前成功的分蛋兼打發女乃油了。
「學做蛋糕?那麼她剛才說的是名聞遐邇的君歡洋果子坊嘍?」傅宗儒雖很少吃蛋糕,但對這家知名洋果子坊,他早有所聞。
詹凱雯頷首,「詠歡拜的師父正是君歡里的第一把交椅烘焙師。」
「她怎會突然想學做蛋糕?」
「她跟她爸約定,若能在畢業前成為蛋糕師傅,就擁有完全的婚姻自主權。」瞥見他眼里閃過一簇晶亮的希望之光,聰明的梁瑄看穿的道︰「學長,別想太多,你很清楚詠歡不是為你才這麼做,她若對你有意,我想她不必和家人作任何約定,而是努力讓她的家人認同你。」
哎!這個觀察力高人一等的學妹講話還真不客氣。「我知道詠歡始終只拿我當學長看,不過在她有男朋友之前,我仍然可以懷抱希望。」
對望一眼,梁瑄與詹凱雯無話可說,感情沒有絕對的道理可言,也許哪天詠歡會突然喜歡傅宗儒也說不定,雖然兩人一致認為,這樣的可能微乎其微。
「妳們也下課了吧?走,我請妳們到君歡捧場去。」傅宗儒慷慨邀約。
詹凱雯好心提醒,「學長確定?我們到君歡可見不到詠歡哦!他們的店外場有特定的服務人員,師傅不負責應酬客人,而且詠歡特別交代過,假使去君歡消費絕不能指名找她,免得她師父怪罪她用心不專,趁機偷懶而要她滾蛋,到時她會跟我們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