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鞋 第3頁

她晃動她的手臂,讓她沒辦法穿絲襪,安楷轉頭看著自己的姐姐。她早就將這如意算盤打好了,就等著她去實踐。

「安珙,你是個美人胚子,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既然平無懼已經不理你了,你就不要再招惹他,再說這麼厚臉皮的事我做不出來。」她搖搖頭,撥開手臂上的手,彎腰穿絲襪。

有人做得出這種事,但絕不是她,她現在哪有臉去見他呢?

安琪是被那些追求者給寵壞了,她要怎樣就怎樣,要什麼給什麼,這些她這做妹妹的都不管,但牽涉到平無懼就不行,就算過了八年,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仍然一樣崇高,神聖不可侵犯。

苦思良久的計策就這麼被拒絕,安琪紅唇一撇,生氣了。

「你又要去跟那個窮酸上班族約會?」她一生氣,刻薄的話就出口了。「你現在還在跟姓許的交往?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一點,他人長得又矮又丑不說,領的薪水還不到我的三分之一,要人材沒人材、要錢財沒錢財,說不定背後早養了個大肚婆,你跟那種人在一起簡直是丟我們安家的臉!好歹我們名義上也算半個公主耶!」

這些話安楷听多了,自從她將許義財帶回家給婆婆與安琪見過後,安琪每次回來都要念上一遍,人家婆婆都沒意見了。

「我就是喜歡他人平凡,工作平凡,什麼都平凡,我很愛他,跟他在一起我很安心。」安楷微笑。

她崇尚平凡,她寧願選擇平凡也不要什麼王子公主,那就像玻璃鞋一樣,讓她渾身不舒服。

走到鏡前,她審視自己的儀容,拿起粉撲往臉上拍。

安琪走到她身邊,看著鏡中並立的身影。

姐妹倆站在一起,高低立見,安琪漂亮艷麗,安楷清秀典雅,但每次出門,人們的視線總是只停留在安琪身上。

安楷了解人們總是喜歡美的事物,她不嫉妒,甘心追求自己所要的平凡。

「看起來愈平凡的人愈危險,你小心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安琪惡毒的在她耳邊低語。

「他不會的。」安楷信心滿滿的說。

安琪露出一個「你沒救了!」的表情,走到床邊往床上倒去。’

「婆婆怎麼這次去那麼久?以前她回蕾絲國都是三四天就回來了,這回去了快半個月,還沒听見要回來的消息。」她的身子在床上躺成一個大字型。

「婆婆說玻璃鞋上的裂縫已經到達鞋面上了,他們很緊張,她要在那里等他們想出個辦法後才能回來。」安楷將粉紅色的唇膏往嘴上涂。

其實年輕就是本錢,她的唇早巳不點而紅。

「隨他們去想,別再拿我們開刀就好了。」安琪對祖國沒有一絲留戀,對玻璃鞋也什麼好印象。

安楷將口紅、面紙、錢包放進手提包里。

「我出門了,門我會鎖上,免得你睡著不知道鎖門。」說完,她匆匆忙忙的帶上們離開。

已經閘上眼楮的安琪咕噥了一聲。「是該鎖門,免得我這珍寶被偷兒抱走……」

※※※※※※※※※

「羅卡餐廳」開業近十年,是當地格調最好的餐廳,有著可口的咖啡簡餐。

雖然是平價消費,但安楷從沒走進羅卡過,一

來因為從沒這,二來則是她窮。

不過這次不一樣,她前幾天剛領年終獎金,開心的約了男朋友到這兒來吃晚餐。

她一直很期待今晚的約會,只不過現在有些變調了。

坐在羅卡精致的長背椅上,被輕柔的鋼琴聲包圍,她卻不合時宜的思考著正對面那位大月復便便,正在啜泣的女人的話。

孕婦一進餐廳就跟她道歉,並紅了眼眶,哀哀的告訴她許義財早巳跟她結婚,沒想到卻又瞞著她在外面跟她交往。

她希望安楷看在她肚里孩子的分上,將丈夫還給她,並希望她原諒他。

許義財就坐在自己老婆的旁邊,懦弱的低垂著頭,連看一眼安楷的勇氣都沒有。

不知道眼前孕婦年紀原本就比較大,還是許義財讓她太傷心?她外表看起來比許義財年長得多,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不像年輕的已婚女子,看到第三者就恨不得先扯起對方的頭發拼個你死我活再說。

安楷不知道面對他們她該有什麼反應,畢竟人家的老婆不是挺著肚子氣沖沖的沖進來,在大庭廣眾之下指著她的鼻子大罵狐狸精。

想起安琪曾說他在背後養了個大肚婆的話,安楷又是心里一驚,安琪真可以去做女巫了,料事如此準確無誤。

「許太太,」他們引起別人側目許久,她必須說些什麼才行。「你先別哭了,如果我知道他已經結婚的話,我不會跟他在一起的,現在既然知道了,我更是不會跟你搶,你有孕在身,這樣哭不好。」她勸道,從膝上的皮包里拿出面紙遞給她。

許太太謝個不停,抽出面紙擦著眼淚。

安楷舉手招來服務生,示意他將菜單拿給許太太。

「我想你應該還沒吃晚餐,你先點個東西吃,免得餓到寶寶。」

菜單放在許太太面前,她愕然的抬頭,看了安楷好一會兒後,突然舉手羞憤的拍打許義財,許義財在椅子上縮起脖子,頭低得抬不起來。

「你這壞蛋!居然騙了這麼善良的女孩子,你怎麼對得起人家!你怎麼對得起人家呀……」打完,她又哭了起來。

安楷只是靜靜的坐著,目光放在許義財身上。

她一直認為他很平凡,所以當他以公事為借口約她吃飯時,她才會欣然答應,完全沒想到他會有欺騙她的可能。

現在發生這種事,她心里並沒有多震撼、多傷心、多難過,只是受到欺騙的感覺是免不了的。

「許義財,」她頭一次叫他。听她喚他,許義財愧對的頭更低了。「你好好照顧太太,好好照顧你的孩子。」只說了這兩句,她拿起皮包站起身。「我先走了。」不給他們答應的機會,她匆匆走出餐廳。

她腳下的步伐刻不容緩,走了好大一段路後才慢下腳步,最後腳軟的跌坐在路旁的石樽上。

她微喘著,臉色有些蒼白、臉頰有些涼意,她舉手,卻模到一手的濕。她什麼時候流的淚?帶著納悶在皮包里找尋面紙,然後為時已晚的發現她早將面紙拿給許太太。

失落感出奇的沉重,她沮喪的放下皮包,只手擋住額頭,凝視著地上的紅磚發欽。

忽然,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闖進她的視線,鞋尖向著她,然後沉默的蹲來。

透過窄小的空間,安楷看到對方平整得容不下一絲皺折的西裝,銀灰的襯衫,鮮紅的領帶。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想動,只是直覺對方沒有傷害性,直到一只溫暖的大手輕柔的握住她縴細的手腕,緩慢但堅定的拉下她撐住額的手。

安楷有些惱怒的被迫抬頭看對方,可這一看才知是一張好久不見,帶著憐惜微笑的男性面孔;

有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該逃還是該笑,不過本能比她快了一步,她的思念盡傾的撲向他,用力抱著她的天才!

她的天才……

平無懼跪在地上,輕撫著她的背,承受著她的重量,臉上的笑痕又深了一刻。

在隔了八年之後,他的小鮑主又回到他身邊了。

他拉開她,扶她站起,掏出手帕細心的擦拭她的眼淚。

安楷不習慣人家這麼對她,拿過手帕,眼楮羞澀的不敢看他。

「去吃飯吧。」他忽然說,聲音低沉好听,一如她印象中的。

安楷吃驚的看著他,眼底有著猶疑。「我剛從羅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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