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意思?」索傲皺眉看她。昨天兩人還在電話中互訴想念,怎麼今天她就翻臉不認人,居然叫他別踫她?
「你騙我!說什麼你們公司是合法討債,結果連個國中生都不放過,他都已經被害得撞破頭,你們公司派出去的人竟還想打斷他的肋骨!」當她由饒承翰口中證實,他身上的傷都是代他父親所受,額頭縫了六針的傷,也是被那兩名討債男人推撞到桌角所造成,她氣得直奔來找索傲。
她那麼相信他,他怎麼能騙她?!
「你到底在說什麼,傲霸哪來的國中生債務人?」
「鄀薔小姐,你是不是哪里弄錯了?」崔振綱接話佐證。債務人的資料幾乎都是他負責調查,公司成立至今,從未接到過這樣的case。
「沒有,因為欠債的是那位國中生的父親,他只是無辜的代罪羔羊。」
「那個國中生是你的學生?」雖是疑問句,但索傲的語氣是肯定的。
「沒錯,我剛從他家過來,若不是討債人員要對他動粗時我恰巧趕到,今天他的肋骨也許已經被打斷,原來你們公司就是這樣‘合法’討債的?」
「他們不是我們公司的人。」
「那麼請問為何對方會撂話說,沒有什麼事是他們傲霸討債公司不敢做的?」光她一個人或許有听錯的可能,可難道饒家父子耳朵也跟著出問題?
「這是怎麼回事?」杜奕川與崔振綱同時望向他,已然察覺整件事的不尋常。
索傲危險的眯起眼。「最可能的就是嫁禍。」
誤以為他指責自己嫁禍,白鄀薔眼里充滿失望和毀恨。「從一開始就沒說實話的是你!鮑司里的討債手法如此殘忍,你居然辯稱合法?!是,你是沒做傷人的胡涂事,但僅止于那次的砍手臂事件,其它時候你也跟其它討債打手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壓根不管別人的死活,對吧?!」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壓抑的語氣透著隱忍的風暴。
杜奕川與崔振綱還來不及為好友辯解,白鄀薔已擲出更具殺傷力的控訴——
「君恆說對了,我果然是個笨蛋,才會相信你那些騙小孩的鬼話,你的真面目其實是個殘忍、惡劣的討債流氓!」
索傲緊抿著唇,視線與她控訴的雙眸對望,眼里的氣焰燒灼得比她更猛烈,雙手握得指甲陷進掌心。她竟說他是殘忍、惡劣的討債流氓?!他在她心里的評價就這麼低,她對他的信任就這樣薄弱,該死的,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就如此微不足道?!
「你……為什麼不說話?」白鄀薔微退一步問,並非被他情緒難測的深眸凝視得害怕,而是覺得自己把話說得太重的後悔退卻。就算自己再生氣,也不該指責他殘忍惡劣,這樣似乎太傷人。
「我是個最沒人性、罔顧他人死活的討債惡魔,還能說什麼?」
沉著臉由她身邊大跨步離去,他,無話可說。
僵站著,她的心狠狠抽疼,因為看見了他眼里的自嘲與稍縱即逝的受傷流光。
自己真的傷到他了!
「鄀薔小姐,你的話太過份了!傲破天荒的沒有吼人,反而認了你的指控,可見你有多傷他的心。」見老友頭也不回的離開公司,杜奕川為他抱下平。他還是第一次見傲被誣賴卻未做反擊,看來他對白鄀薔的感情,確實是真的。
「莫須有?你是指傲霸一切非法的討債行為全交由別人做,索傲只做合法催債的部份?」
「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傲是不是沒跟你提過有關傲霸經營的內幕與細節?」崔振綱直接切入主題重點。
白鄀薔一臉茫然。「什麼內幕細節?」
「果然跟我猜的一樣,傲什麼都沒跟你說。」
「他該不會連自己是傲霸負責人的這件事都沒說吧?」杜奕川跟上他的思考速度,提出先前因事發突然,無暇思及的問題點。
茫然的小臉添上驚愕。「索傲是傲霸產物中介公司的負責人?!」
「他還是荷蘭知名的費德爾金控集團的幕後老板。」兩人有默契的道出好友另一項身份。
「你們在開玩笑嗎?他從來不曾跟我提過這些事。」他是費德爾金控集團的幕後老板,所以幫她代課才會用費德爾的名字?若真是這樣,他為何要隱瞞他驚人的身份。
「奕川,你泡杯咖啡請鄀薔小姐喝,我打電話請雁姨過來,關于傲的事,我想讓雁姨來講比較妥當。」他不明白好友為何不向白鄀薔透露身份,但小倆口已經發生誤會爭執,這時候或許只有請雁姨出面解說傲的身份,她才不會懷疑。
十分鐘後,原本就在前往傲霸路上的魏良雁已抵達公司。
「振綱,什麼事特地打電話要我過來?鄀薔!你也在這里啊。」意外見到白鄀薔,她欣喜的定向她,慈藹的拉過她的手,「好幾天沒看到你,阿姨很想你呢。」
「我也很想阿姨,這陣子因為……家里有事,所以上次您請我回家吃晚餐,我沒辦法過去,抱歉。」盡避心情極亂,她仍然打起精神與這位慈祥的長輩寒暄。
「沒關系,以後有得是機會。傲呢?我出來買東西,晚點要直接到基隆去找朋友,振綱打電話給我之前,我原本就要過來告訴他這事,怎麼沒看到他?」
白鄀薔惆悵的垂下眼睫。「我跟他吵架,把他氣跑了。」
「你跟他吵架?!能讓你這麼溫柔的女孩跟他吵,想必是他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吧?」
看白鄀薔欲言又止,崔振綱索性替她說︰「雁姨猜錯了,是鄀薔小姐誤會傲是不擇手段的討債流氓,找他興師問罪,傲一氣之下就沖出去了,我和奕川追問後,才曉得他沒向鄀薔小姐坦白他的真實身份,因此打電話請你過來替他解釋。」
「阿姨,我真的誤會索傲了嗎?」她眉有愁結,腦里依稀又浮現索傲離去時眼里一閃即逝的受傷眸光。
溫婉頷首,魏良雁拉她一起落坐沙發。「你的確冤枉他了,那孩子非但反對暴力討債,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他把討債公司當慈善機構在經營。」
「把討債公司當慈善機構?」
「你有听過討債公司自己出錢替債務人還債,更替有需要的債務人介紹工作的嗎?」
「索傲這麼做?!」
杜奕川插話,「他一直都這麼做,即使代還的債款成為收不回的呆帳,也不見他眉頭皺一下。」
「為什麼?他為何這樣做?」
必于這點,崔振綱也很不解。「這個問題我和振綱問過他,向來特立獨行的他只表示如果凡事都做跟人家一樣,那多沒意思。」
「那並不是真正的原因。」魏良雁看著白鄀薔說道︰「傲並非存心隱瞞他的身份,他只是不想提起自己的父母雙雙服藥自殺的難堪往事。」
「自殺?!」她震愕的捂唇低呼。她一直認為索傲的父母定居荷蘭,沒想到……
崔振綱與杜奕川也被這震撼消息驚得說不出話,他們曉得好友的父母過世,但下知他們是服藥自盡。
事情至此,魏良雁認為是將真相說開的時候。「傲國一那年,他父母經商失敗向地下錢莊借錢周轉,因為無力還債,又無法承受討債公司逼債的壓力,于是選擇攜手共赴黃泉。傲也就是在那之後變壞的,他的憤世嫉俗其實是在抗議父母的輕忽生命,棄他而去。」
得知內情,白鄀薔只覺一顆心揪疼的厲害,沒想到他年少時的叛逆乖戾,背後隱藏著這樣令人心酸的原因。
「他夠堅強了,沒有自暴自棄走入歧途。」崔振綱打從心里佩服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