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格已先一步彎身抱起牠,唇邊有抹苦笑。她是真叫這只貓席格沒錯。
「你也有養貓?」她總算察覺到他手上的灰色小貓,接著縴細的食指轉點向小席格,「這小東西怎會這麼安靜的隨你抱?我朋友昨晚想偷抱牠時,還險些被牠抓傷。」小席格還是不讓紋儀抱。
「大概是因為是我發現牠,然後伯父答應收養牠後我還陪牠玩了一會兒,所以牠對我有印象。至于另外這只,是我剛才在路邊撿到的,想再麻煩伯父幫忙照顧。」
「你就是老爸口中那個阿靖?」她訝然。
他點頭,「司徒靖是我的中文名字。」他也沒料到她會是易博仁的女兒。
還真巧。圓亮的雙眼又瞄向在他懷里怯怯打量著彼此的兩只小貓,她霍地想到……「這麼說,席格不就是因為女兒藍的顏色和你的眼楮一樣,才總是想抓踫藍色玫瑰?」
這他哪知道,不過她的一句席格,倒是提醒了他。「為什麼拿我的名字替小貓命名?」
「好記呀。」漫應著,易歡伸手抱過他懷里的小灰貓。也許是曉得自己是被遺棄的,牠沒有掙扎,就如同她初次抱小席格那樣,瑟縮的由她抱著,令她有點心疼。
「我看妳是故意的,因為我老是派一大堆工作給妳做,還曾一大早把妳從睡夢中吵起來,所以妳想藉此出出氣,對吧?」藍眸里閃著恍然的光芒。
心思既被看穿,也沒啥好隱瞞。「是啊,不行嗎?」
席格板不起臉。她此時嗔中帶俏的神情,好孩子氣。
「打個商量,替貓咪換個名字。」他實在不想當貓。
「不要,我已經叫習慣了。」她開始為懷里的小灰貓想名字。
「改懷德或肯瑟,妳覺得怎樣?」他不死心的鼓吹。反正懷德他們在美國,不會曉得他盜借他們的名字給貓用。
「是滿好听的,不過--」靈動水眸眨巴著,她漾著笑對懷中的小貓咪說︰「決定了,你就叫司奎爾。」
「歡歡。」他抗議。
「我是認真的,你看這兩只貓咪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對對方發動攻擊,一定是牠們同病相憐的關系,所以一個叫席格,另一個當然要叫司奎爾。我這次可沒有半點戲弄你的意思。」
「是哦,兩只貓都成了我的化身,還說沒戲弄我?」
「這只也是公的,難道你要叫牠歡歡?」她可是女的ㄟ。
他沉思半響,煞有其事的說︰「沒問題,我帶牠去做變性手術。」
微頓,易歡瞠眼嬌喝,「席格‧司奎爾!」居然想讓她當變性貓?
「喵嗚--」不知是湊巧或真有靈性,兩只貓一听她的喊聲,竟同時低聲喵叫起來。
「看妳干的好事。」席格哭笑不得。這兩只貓咪似乎很樂意佔用他的名字。
「說什麼呀。」她哪有干啥好事。
「我說,以後喊我阿靖,知道嗎?」就是對她生不起氣,他想也沒想地伸手揪捏她的小鼻頭。
說不動她替貓改名,他只好動用到自己另外的名字。
她拿晶瑩大眼瞋他,「知道啦,虧你是個大總裁,度量這麼小,不過名字被借用而已,就動手捏人。這里可是我家,我比你大你懂不懂?」
她稚氣的碎碎念,惹得他嘴角忍不住愈揚愈高。在公司里,怎麼不見這小女人對比她大的他有多順服?然而說不上理由的,他就是覺得跟她在一起時,心情格外愉快。
修長手指一伸,這回他換捏上她柔女敕的臉頰。「妳的臉一直都這麼圓嗎?」
「信不信我用司奎爾砸你?」她作勢舉起懷中的貓。這個手癢亂捏人的人又說她臉圓了。
他禁不住笑開,「妳真的很可愛,圓圓臉……圓圓臉?!」
隨口的喚喊倏然拔高音階,席格使力眨眼看著易歡的俏臉,她也驚詫的怔望他的藍眸,完全意外又突然的,兩人腦中同時隨著「圓圓臉」三字,迅速翻動著久遠的記憶。
「我們曾見過面?」兩人同聲疑問。
氣氛登時又更加凝滯。
「妳以前住斑雄?」
「你曾住餅高雄?」
急促的問語又相疊落下。
然後,時間靜止了--
第五章
南台灣的氣溫總是偏高,縱使初夏未到,艷陽仍炙熱逼人得可以。
沒管此刻是周六課後輔導時間,司徒靖煩躁的往回家的方向走。這麼熱的天氣,他委實沒心情待在教室里听老師念經,反正他請了假。
說來也許該歸功自己腦筋不錯,高一的功課他應付到目前,每科都是滿分,而且人又帥得常讓學校女生發出像殺豬般的尖叫,他們那個女導師,通常一口就批準他的假單,就算他的理由只是「想回家睡個覺」。
邊抹汗邊走著,他的視線里忽落入一抹嬌小的身影,定楮一看,是個開心地追逐著一只翩翩飛舞彩蝶的小女生。
不由自主的,他停下腳步。
這個小矮個兒還好嗎?在這種大熱天追著蝴蝶跑,還笑得那麼開心。
「妳在干麼?」似乎想確定她腦袋到底有沒有問題,他就這麼走向她。
正追著粉蝶的易歡循聲轉過身,整個人不由得愣住。
藍色的眼楮耶!就像她最喜歡的天空顏色,那樣耀眼、那樣蔚藍!
司徒靖同樣怔愣。這個女生的臉好圓--很小巧的圓,搭配上削薄的短發及細致的五官,很可愛,也很漂亮。
「你的眼楮為什麼是藍色的?」先出聲的是易歡。
回過神來,司徒靖酷酷地說︰「因為就是藍色的。」接著換他發問︰「妳的臉為什麼這麼圓?」
「因為就是很圓。」她的回答和他一個樣。爸爸說她的臉一生下來就很圓,她也沒辦法。「你的眼楮也是一出生就這麼藍嗎?」
「不然妳以為我用彩色筆畫的?」這個穿著繡有六年甲班名牌白短衣的女生,頭腦好象沒壞,但是不怎麼聰明。
「呵呵呵……」她咯咯輕笑。要是用彩色筆能把眼楮涂成這麼漂亮的顏色,她也要畫。
司徒靖微微皺眉。這女生的腦袋說不定有瑕疵,否則怎會無緣無故在那兒傻笑一通?可是奇怪,她笑起來比其它女生還要好看。
「太陽這麼大,妳不覺得熱?」再問她幾個問題,確定她正不正常好了。
「熱呀,都流汗了。」說著,小手抹向汗濕的額際。
「那妳還追著蝴蝶跑?」她該不是天才的想「以熱制熱」吧。
「啊,對了,蝴蝶咧?」小腦袋頓時左轉右晃起來。
「在這里。」他伸手指向停在他身旁一朵野花上的黃色蝴蝶,發現她找東西的本領有點遜。
「真的耶。」她咧嘴走近他一步。「能追著蝴蝶跑,我覺得很開心呀。走在路上可以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就算是一朵沒見過的小花,我都會停下來看很久哦,然後因為開心,就不會在意天氣熱不熱啦。」
因為心靜自然涼嗎?看著笑意始終輕揚的紅撲撲小圓臉,司徒靖忽然覺得暑意不那麼逼人了。
爾後,他們又好幾次不期而遇,司徒靖不是見她追著蝴蝶跑,就是蹲在路邊看花草,再不然就是踢小石子踢得不亦樂乎。
「圓圓臉」是他對她的稱呼,她則總是喊他「藍眼楮」。
然而有陣子,他一直沒在路上遇見她,直到放暑假的某一天--
「圓圓臉!」他驚喜的喊住迎面跑來的熟悉身影。
「藍眼楮?」易歡煞住腳步,不過隨即又要拔腿跑開。
司徒靖移身擋住她,「妳急著去哪兒?」
「我沒時間跟你說話啦。」她急呼呼地就想揮開擋路的他。
俊臉登時沉下,比她高大許多的身子硬是不讓路。「才一陣子不見,妳就變了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