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小葉的話使原本就臉皮薄的荊兒馬上面紅耳赤,責備的輕斥一聲,「這不關你的事,你別……別胡說。」身子一轉,就朝菜圃的另一邊走去。
這雲兒也真是的,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跟人家說嘛!下次他要再害怕,吵著想與她睡時,絕對不答應他了。
「怎麼不關我的事?奴婢可是對你一片忠誠,為你擔心啊!」重點是,天底下再也沒有一個主子比紫荊兒更好伺候、更好相處了。
萬一女主人的位置易主,換了個刁鑽任性、難伺候的女主子,那她不就要慘了?
所以小葉跟在紫荊兒後面,不死心的慫恿著,「依奴婢看,你還是趕快抓住少爺的心,跟他洞房,行夫妻之實,然後替敖雲小少爺添個弟弟或妹妹,這樣最保險了。」這樣她家少夫人的地位才能穩固。
「你愈說愈離譜。」荊兒輕啐一聲的瞥她一眼,一張臉紅得像要出血。「再說敖天才剛回來,很多事要忙,怎麼有時間想到洞房的事兒上面?」她羞答答地替他辯解。
這種單純的想法听得小葉翻白眼,差點拍額昏倒。「我的女菩薩、好心腸的少夫人,這你也相信?他可是打了四年的仗,當了四年的光棍,哪有不想同房的道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小心少爺被人搶走了你都不知道。」
難怪福伯和壽伯要替少夫人擔心了,因為她實在單純得過了頭。
「是……是嗎?」紫荊兒被她說得忐忑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不知該如何以對。
是真的嗎?敖天真的會如小葉所說的那樣嗎?
正在思忖間,就听到菜園另一端的敖雲大聲的嚷嚷道︰「娘,妳看,是爹耶!爹──爹──」
待荊兒發現,忙著想躲藏時,已經來不及了,敖天發現他們,轉了個方向朝他們走來。
他掃了一眼菜園,濃郁的劍眉揚得好高,「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再做這些無聊事嗎?看來你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勃然的怒氣駭得小葉跟敖雲悄悄的躲到荊兒身後去。
「對不起……」紫荊兒咬咬下唇,保護性的站在兩人面前,也不開口辯駁。
反正他罵也是為自己好,說個幾句就沒事了。
況且他也只有在人多的時候才會凶她,私底下還是對她滿好的,至少沒這麼大聲的吼過。
一想到這樣,她緊咬的唇就變彎了,笑得開心且甜蜜。
那副樣子看得敖天直搖頭,想氣又想笑,但是當著其他人的面,他到底還是要維持住一家之主的尊嚴。「你若是沒事做的話,就叫敖雲教你讀書,識識字吧!」
听敖福說,這小妮子大字不識幾個,要做敖府的當家主母怎麼可以不識字呢?
「知道了。」她輕輕的點頭,漫不經心的應允。
反正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對讀書識字這東西沒興趣,一踫就打瞌睡,坐也坐不住,因此敖雲不會勉強她的。
「別應得太快,每天要背一首詩來給我。」敖天笑道,她那張藏不住秘密的臉讓人一看就猜出心中所想。
「什麼?!」紫荊兒的臉垮下來了,委屈的皺著。
而站在她身後的敖雲跟小葉則是掩著嘴,忍俊不住的偷笑。
他們似乎也不再像初見時那麼的怕敖天了。
不過他不苟言笑、冷峻嚴肅的外貌,還是讓他們不敢說話。
但是荊兒相信,這種情況不會很久的,很快的他們就會互相知道對方的優點,然後跟她一樣喜歡對方。
喜歡?!她喜歡敖天嗎?
不……知道,她只是覺得每次見到他,心都會跳得好快,快得像要蹦出來一樣,臉兒發紅、發燙,這就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嗎?
紫荊兒迷惘的望著敖天,望得連小葉帶著敖雲離去了都不知道。
☆
「噓!小聲一點,少夫人,輕一點。」小葉拿著棉被,拉著荊兒來到書軒樓外。
少爺回來十天了,卻一直沒有要求同房的打算,這令他們當下人的感到很不安,忍不住要為憨傻的少夫人擔心。
「小葉,真的要這樣做嗎?」紫荊兒為難的問,一再的想打退堂鼓。「不行,我做不到。」身子一退,就想轉身溜走。
「不行,少夫人,妳不可以逃走。」小葉用力的把她拉回來,推到身前。「這一切可都是為你、為小少爺好;萬一少爺真被別的女人搶走,那小少爺跟我們怎麼辦啊?」不斷的將她往前推,直推到房門口。
大家的將來都寄托在少夫人身上了,怎麼可以讓她有後悔的機會?
她跟敖雲、福伯、壽伯可是費了一晚的工夫才說服少夫人到這里來的,所以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讓她逃走。
「可是我……我……」紫荊兒的手在發抖,聲音也在發顫,「我實在做不來這種事,我真的沒有勾引男人的天分嘛!」她的聲音快哭出來了,只求小葉能夠放過她。
「不行。」小葉滿臉的堅決,像個母夜叉似的警告,「我同福伯、壽伯他們說好了,今夜除了書軒之外,其他的房門都鎖了起來,你一間也進不去。你要不想辦法在里面睡下,那就只能在花盆、樹下過夜了。」她發狠的威脅道。
听得紫荊兒更是一臉的慘容,接過小葉拋過來的棉被,只能泫然欲泣的站在門邊。
「你敲門吧!奴婢走了。」說著嘻嘻一笑,頭也不回的離去。
敲門,她哪敢?打死都不敢去敲那道門。紫荊兒抱著棉被蹲下來,打算在門口打地鋪睡覺。
可是因為天太黑了,視線又不好,一個不小心沒蹲好,竟然硬生生的撞到門上,「哎呀」一聲的反跌到地上,摔得她鼻子通紅。
「什麼人?!」才剛睡下的敖天一听到有人撞門的聲音立即俐落的彈起,拔起牆上的長劍就飛躍出來,森冷的長劍往旁一橫,不偏不倚的抵在紫荊兒的脖子上。
「啊!」嚇得她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別……別殺我,我不是有意吵醒你,我已經夠……夠小聲、夠放低身子了;沒想到……」她嚇得舌頭都打結了,聲音戰栗得厲害。一雙圓睜的大眼死命的瞪著頸間的長劍,就怕他手一個不穩,往前這麼一劃,她馬上就會一命嗚呼。
敖天寒似冰刀的冷瞳一斂,睇了她一眼,再看看地上踩的那床棉被,緊蹙的眉松開了,「這麼晚你不睡覺跑到這里來干什麼?」收劍入鞘。
「我……我……」紫荊兒的臉由白轉紅,七手八腳的抱起地上的棉被,慌張的低頭,「我是怕你半夜會冷,所以給你送棉被過來。」心虛的說謊。
怎麼也不能告訴他,自己是被福伯、壽伯,以及敖雲、小葉給趕出來的。這一群人竟然要她厚臉皮的來書軒跟他洞房,真是太欺負人了。
「不用了,書軒里已經有棉被。」他回道。睡在這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才想到送棉被,會不會太晚了些?「沒事的話,你也回去睡吧!」昂藏的身軀一轉,就轉身入內,把門順手一關。
「等……等一下,」紫荊兒抱著棉被,用力的往前沖去,身體把門一擋的攔住。「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被夜露凍紅的小鼻子緊張的噴著氣,因為心急,所以口氣也跟著急躁起來,「我沒有地方睡,今晚可不可以借你書軒的一個角落睡一晚?我保證不會吵你,我睡覺不會打鼾,絕對不會吵到你的。」連珠炮似的說完,然後不敢看他表情的把頭低下。
真丟臉,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會像她這樣,竟然向自己的相公主動請求同房,這要傳揚出去,她還要不要臉?而且會不會讓敖天覺得她是個很隨便的女人?會不會瞧不起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