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可恬害怕極了,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親了他,試圖藉由親吻證明他就在眼前、就在她身邊,不會莫名失蹤。
「我喜歡你,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她放下手,強忍著害羞的情緒說道。
不在乎他們相識甚至不滿十日、不在乎他們之間還有深深的鴻溝、不在乎他究竟藏了多少秘密,苗可恬現在只想說出自己的心情。
她的心跳快極了,仿佛心髒隨時會從胸口蹦出來似的,即使情緒如此緊張又高亢,但她卻覺得舒服極了,這輩子還不曾這麼痛快過。
在將愛說出後,苗可恬反而不再遲疑,更加堅定自己的感情。
反觀梁法剛,他再次被震住了,但眼前的小女人看著他的眼神是如此誠摯、如此真切,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才十七歲啊……」最後,他只能勉強擠出這句話。
梁法剛不知道,他刻意點出她的未成年,究竟是想要遏止她,抑或者是想嚇阻自己?他在心中不斷提醒兩人之間的身分懸殊,不應該繼續牽扯下去。
「我很快就會長大的!我不會永遠只有十七歲。」苗可恬急急地說道,不希望就此被拒絕。「就算是遠距離戀愛也沒關系,就算我們不能時時見面也沒關系,只要你能在心中留一個角落給我,記得有「苗可恬」這個人就夠了。」
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願意愛她就行了。
或許正因為年輕,所以才能如此義無反顧地去愛,在她年輕的腦袋里,從未考慮過社會上的言論及價值觀,在在都影響著兩人是否適合在一起。
梁法剛知道身為年長的一方,他應該要為她考慮,尤其在她一頭熱的狀況下,他更應該成為踩煞車的那個人,但是……
看著她堅定不移的眼神,他卻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
他的腦袋里早已準備好千百個理由,但現在的他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們交往吧?」苗可恬怯怯地牽起他的手,一雙漂亮的大眼楮直勾勾地盯著他,音量雖然不是特別大,卻清清楚楚在梁法剛耳邊回蕩。
「你會後悔的,這只是一時被激情沖昏頭,等你回到學校後,你就會忘記我、忘記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梁法剛搖頭,卻沒有甩開她的手。
他沒有辦法甩開她!梁法剛現在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意志不堅的人。
理智不斷告訴他,跟她談戀愛,只會讓兩人受傷,但感情上,他卻自私地想要擁有這美好的人兒,即使事後會令彼此受傷也無妨。
「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但現在退縮才真的會讓我後悔。」雖然嘴上講得如此豪氣、仿佛什麼都不在乎似的,可苗可恬心里緊張死了,如果法剛現在拒絕她,她一定會再也無法振作的。
梁法剛識破了她自信的假面具,知道她比誰都更加不安,畢竟還只是個年僅十七的高中女生啊……
他知道,要拒絕她就趁現在,一口氣打擊她的信心,讓她不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但狠心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最後,梁法剛只能將她緊緊攬入懷中,知道自己徹底敗給這個小女人了。
「你會後悔的。」這是他由衷的警告。
「我不在乎。」在他懷中,她甜蜜地笑了。
第三章
那個夏天,是苗可恬初戀的夏天。
她談了一場讓自己好快樂、也好痛苦的戀愛。
她愛著梁法剛,這是毫無疑問的,而她也深信法剛同樣愛著自己,直到分離的那一日到來。
他一聲不吭離開阿姨家的民宿,除了在床頭清楚擺放著那幾日的住宿費之外,簡直讓人無法相信他真的離開了。
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留下,只開走了車子,而留下的那些東西,也都是留宿時陸陸續續添購來的,他就像來時一般,雙手空空地離去。
苗可恬無法接受這事實,她瘋狂地想要找尋他,卻發現自己對他的認識少得可悲,除了知道他叫「梁法剛」,她對他一無所知。
她甚至無法確定這個名字是真或假!
苗可恬哭了很久。
但哭完之後,她決定將那個夏日的記憶深深埋藏心底,不再提起。五年過去,苗可恬以為自己早已忘了那段往事。直到梁法剛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雨還在下著,但苗可恬什麼聲音也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既快又吵,仿佛要震破她的耳膜。
隨著她一步步走近頹倒在巷底的梁法剛,心跳聲就越來越快、越來越吵。
她好怕這是自己在作夢,所以她蹲低身子,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微涼的體溫從指尖傳來,證明自己並非作夢。
真的是他!他正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啊!
「法剛……」才喊出他的名,苗可恬就感覺到眼淚立刻盈滿眼眶。
她是如此地想念他啊。
可是,他為什麼會渾身是傷地倒在巷子里呢?
苗可恬的疑問還來不及深思,一股強大的力量就攫住她的手腕。
「你想做什麼?!」
罷剛從意識昏沉間清醒過來的梁法剛,勉強喘著氣問道,雖然他現在累極了,卻不代表他會乖乖束手就擒!
「法、法剛?」苗可恬慌張地喊道,他是怎麼了?
「女人?」梁法剛吃驚地睜開眼。對方不但是女人,而且還知道他的名字?!
但這一抬頭,梁法剛原本還有些昏脹的腦袋頓時完全清醒了。
「可恬?!」他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兒就是苗可恬。
為什麼她會在這里?!
「你、你受傷了,我們、我們先進店里比較好。」苗可恬慌慌張張地說,她還沒準備好面對梁法剛。
梁法剛看了看左右,實在不曉得自己怎麼會跑到這條暗巷。隨著清醒,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痛,再加上不曉得追兵什麼時候會出現,梁法剛只好剛點點頭,同意苗可恬的提議。
他勉強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隨苗可恬走。
「你沒事吧?」苗可恬擔心地問道,想去扶他,卻被拒絕了。
「我沒關系的,快走。」
雖然梁法剛說自己沒事,但苗可恬怎麼可能不擔心?她趕忙撿起掉在地上的雨傘及一整袋未倒的垃圾,全部扔回店里,然後迅速翻出急救箱,並暗自祈禱梁法剛的傷勢不會太嚴重,簡易的急救箱就夠用了。
苗可恬一翻出急救箱就馬上沖回梁法剛身邊,在日光燈下,她險些驚叫出聲。
「我的天啊!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罷剛在巷子里,她只依稀注意到他有受傷,卻不曉得傷得這麼重!
因為下雨的關系,他淋得一身濕,本該筆挺的黑西裝更是整個塌掉了,梁法剛疲倦地半閉上眼,他沒選擇有舒適椅背的椅子坐下,反而選了店內最不舒服的高腳凳,他才坐定沒多久,血就順著袖子滴滴答答地落下。
梁法剛沒去看傷口,也不慌張,仿佛流血的人並不是自己。
反觀苗可恬,她不但臉色蒼白,抓著急救箱的小手更是顫抖不已,慌得幾乎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她擔憂地看著黑西裝里的白襯衫,領口部分隱約可見被鮮血染紅的區塊,顯然他受的傷不少,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小傷。
「把、把你的西裝外套月兌下!」最後,她只能如此命令道,然後轉身欲找出小臉盆,以及干淨的毛巾,好替他清洗傷口。
「不必麻煩了,我坐一會兒就走。」梁法剛懶洋洋地阻止道。有氣無力是因為失血的關系,但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傷勢,更嚴重的傷他都挺過來了,沒道理這次會敗在一點小傷上頭。
「你說什麼?!」聞言,苗可恬止住腳步,她回頭看向梁法剛,不敢相信這句話竟是從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口中說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