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就走?他想走去哪里啊?!
「我不打算久待,等等我就會去找醫生的。」
沒等苗可恬再發難,梁法剛就先說道。雖說會躲進這里是不得已,但他也不打算久留,留得越久,對苗可恬越不利,梁法剛非常清楚這道理。
「那我幫你打電話叫救護車吧?」見他有打算去找醫生,讓苗可恬松了口氣,她一邊走向放電話的櫃台,一邊問道。
「不能叫救護車!」
本來還一副懶洋洋模樣的梁法剛暴跳而起,嚇了苗可恬一跳。
「為、為什麼?」他傷成這樣還不讓救護車送嗎?!「你這樣子沒辦法自己去醫院的,還是叫救護車來接你吧。」
誤會梁法剛討厭坐救護車的苗可恬試著說服他。
「我不打算去醫院。」梁法剛正色道。「我不能去醫院。」他再次強調。
一旦進了醫院,他這身傷一定會讓院方去通報警察,所以他絕不能進醫院。
「為什麼不去醫院?你一直在流血耶!」眼見梁法剛腳邊已經積了一小灘血,即使明知道那些血當中應該也摻雜不少雨水,苗可恬還是覺得膽顫心驚。
「醫生看到我這身傷就會去通報警察,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受傷了。」
「可是你的傷……」
「我的傷不要緊,我有認識的醫生可以為我處理,你不必擔心。」梁法剛輕描淡寫,沒說出自己準備去找的是無照密醫。
「可是你在流血耶!」苗可恬氣得差點尖叫。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一身是血啊?!而且他的血還在拼命往外流耶!
「只是一點點血罷了。」梁法剛完全不為所動。
「你——」苗可恬氣炸了,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從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這樣,即使為了救她而弄傷自己,但他卻從未在意過傷勢如何,第二次為她受傷時,更是以「討厭醫院」為由拒上醫院。
他為什麼會這麼討厭醫院呢?!她氣呼呼地轉身離去。
見她離開,梁法剛立刻失了力氣,再次頹坐在椅凳上。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見到她……
梁法剛環視四周,其實即使沒抬頭,光聞味道就知道這里是花店了,一桶桶未經處理的花兒分門別類地擺在冰箱里,地上擺滿各色植物,空的花籃和包裝紙全堆在一起,在在說明了這里是間花店。
她現在是在花店工作嗎?
五年的時光讓苗可恬改變許多,讓他記憶中那個嬌俏可人的小女生,變得更有女人味,也更加迷人了。
不過,幾年下來她的性格似乎也有些改變,以前的她絕不會對他生氣,更不會露出那種恨不得將他丟到動物園里喂老虎的表情。
但她會如此生氣,也是他咎由自取,因為五年前是自己拋下了她。
不告而別是他的錯,偏偏除了這個方法,梁法剛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讓自己從她面前走開。所以他逃走了,像個戰敗的懦夫。
這些年來,他根本不敢去打听她的消息,因為逃走的自己沒資格回頭見她,加上梁法剛也擔心,再見到她時,他一定會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
偏偏造化弄人,即使繞了一大圈,他們還是遇上了。
梁法剛閉上眼,雖然花店中各式香氣雜陳,但他的鼻間卻只盈滿一抹馨香,那是屬于她身上的氣味,是他熟悉的、亦令他迷戀不已的香味……
自己終究沒能忘懷她啊。
「把上衣月兌下來。」
隨著一聲小小的「踫」聲,跟著響起的是苗可恬不高興的聲音。
梁法剛睜開眼,她已將一小盆清水放在他腳邊,然後又拿出幾條毛巾預備。
「把上衣月兌下來!」見他沒有動作,苗可恬加重語氣再說一遍。
梁法剛皺眉,他已經說了自己等會兒就走,她怎麼又……
「如果你不立刻把衣服月兌掉接受治療,我就直接打電話叫警察過來!」看準了他不想鬧到警局,苗可恬大聲威脅道。
「你——」梁法剛一愣,沒料到她竟會威脅自己。
看樣子五年的時光的確能改變許多事情。
一想到這兒,梁法剛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到底要不要月兌衣服?」苗可恬挑起一眉,得意地問道。
面對苗可恬的威脅,梁法剛再怎麼不甘願,也只得乖乖月兌掉上衣了,因為受傷的關系,讓他的動作變得緩慢,但隨著舊傷一一曝光,苗可恬的驚呼聲不斷。
「我的天啊!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疤?!」
所以他才不想在她面前月兌衣服啊。梁法剛無力地想著。
這些年下來,出生入死的場面總是免不了的,雖然最後總能順利月兌身,但大傷小傷從沒少過,即使不用苗可恬說,他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傷痕累累。
苗可恬瞪大眼,不敢相信前男友的身上會有這麼多傷痕,他這些年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啊?!難怪他不想上醫院接受治療了。
她勉強將視線從他的舊傷疤移開,轉而看向汩出鮮血的新傷。
最大的一個傷處是在他的右肩,那是一道俐落的傷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用刀砍出來的,苗可恬不敢問,只能默默為他清潔傷口。
傷口看起來並不太深,但血液不斷流出,讓苗可恬看了膽顫心驚,如果是自己受了這種傷,她一定會痛得哭天喊地,但法剛卻連一句話都沒吭……
她看著他閉目養神的側臉,平靜的表情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傷勢。
心疼與不安的情緒同時在她心底不斷翻涌,苗可恬甚至不知該怎麼面對這樣的心情了。再一次,她看到了自己與梁法剛之間的巨大鴻溝。
「你一直在流血,我沒辦法幫你縫傷口,只能先做一點止血,如果你還覺得不舒服的話,一定要馬上去醫院喔。」苗可恬一邊說著,一邊努力為他止血。
如果手邊有針線的話,她或許就可以學電影演的,拿針線充當縫合工具,但苗可恬非常懷疑,即使手邊真有針線,她會有勇氣去縫合傷口嗎?
不說別的,現在光看到他一身傷,她就快暈倒了,哪還可能去縫那種血淋淋的傷口啊……
靶覺到苗可恬的手在顫抖,梁法剛嘆了口氣。
「你根本不需要做這些事情。」他就是太清楚一般人都會害怕,所以他才不想讓她看到啊。
當年,他們的分離都是他的錯,她一定因此受盡委屈,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再徒增她不好的回憶。
「沒、沒關系的……」苗可恬拼命眨眼,想要看清楚他的傷口清干淨沒?同時努力逼退因為感情翻涌,而在眼眶里聚集的水氣。
「你現在是在這里工作吧?我留在這里沒關系嗎?」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梁法剛問道。
「沒問題的,花店早就打烊了,我只是留下來等垃圾車過來收垃圾。」因為老板家里還有小孩子要照顧,所以關店的事都交由她負責。
雖然說是負責,其實也不過是晚個十來分鐘下班,所以苗可恬一點也不在意。
梁法剛再次環顧四周,不敢相信苗可恬會選擇在這里工作。
「你在這里工作很久了嗎?」
「幾個月而已,我今年才從大學畢業。」苗可恬笑了笑。「若不是因為「那件事」讓我開始接觸花藝,我還真不知道我這麼喜歡花。」
「那件事?」
「……和你分手的事。」苗可恬沒好氣地說道。「因為你一聲不響就消失了,讓我好傷心,也消沉了好一陣子。回台北後,我媽擔心我,走到哪都要帶著我,之後她去參加社區的才藝班,我也跟著開始學插花。」
想起初學插花的事,苗可恬嘴角浮起一抹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