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娘子招夫 第24頁

尤其在發現柳煙竟是一個龐大地下組織的一員,他就更加小心行動,以免焰火盟會派人追來,卻沒想到對方壓根兒沒行動。

聞言,九皇爺大笑出聲。他喜歡這個男人!

被真!被直!而且夠大膽!

「原來這件事說到底,只是小情人在吵嘴啊。好,我會幫你。」想起柳煙來訪時,那張俏臉忽青忽白,就是完全沒點喜氣可言,結果全是為了眼前的男人啊。

雖然不懂這兩人究竟有何糾葛,但性喜看熱鬧的九皇爺是絕不會白白放過這個好機會,畢竟小倆口吵嘴吵到驚動全京城,這等熱鬧可不是隨便看得到的。

他要是不跳下去攪和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連城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打動九皇爺,看來自己相當走運。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笑聲一止歇,九皇爺立刻恢復冷靜的表情。「我要你的情報網為我所用。」他提出條件,毫不含糊。

「可以。」連城也很干脆。

兩個男人擊掌為盟,事情就此拍板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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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現在大街上才會出現所有人被士兵擋在路口,沒有任何人可以踏進招親會場一步的窘境。

「小煙,你若不把繡球拋下來,事情可是無法結束的。」連城悠哉地說道,反正他的耐性很好,再等個一、兩個時辰也無妨。

他已經等了一輩子,再等上一小段時間又何妨?

「我寧可站在這里看著天空數雲朵發呆,也不可能把繡球扔給你的!」柳煙齜牙咧嘴,簡直不敢相信九皇爺竟然這麼輕松把她賣了?!

雖然她也沒真的把他當主子看,但他也犯不著這麼過分吧!

再說,明明是她先去拜托的,為什麼最後卻是連城比較吃香?!

「小煙,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連城搖搖頭,希望她別隨便誤會人家。「我和你的請托並不相同,你拜托他在出事時相挺,而我則是拜托他防範未然,所以說我們兩人的要求根本不同。假設真的出事了,九皇爺也一定會做到他的承諾。」

一個拜托的是事前問題,另一個則要求事後善後,怎麼能一概而論?

「反正你們這些男人全是一路貨!同一鼻子出氣的!」雖然連城解釋得看似合情合理,但柳煙仍氣得牙癢癢地。

「小煙……」連城笑得寵溺又無奈。

「別叫我小煙!」柳煙更氣了。他干嘛叫得這麼親昵?!少攀關系了!

「假使我告訴你,我的本名叫做『成澤』呢?」

連城一臉滿不在乎地說道。聞言,柳煙卻臉色大變。

「你、你說什麼?!」柳煙瞪大眼,不敢相信。

「我說,我的本名叫做成澤。」他再次重述。

相較于連城的冷靜自若,柳煙這廂卻慌得像是火燒。

為什麼他會知道澤哥哥的全名?!

就連她……就連她自己也幾乎要遺忘了這個名宇啊!

因為她總是澤哥哥、澤哥哥地喊著他,有時還真會以為他姓澤,名哥哥。他的姓氏,從頭到尾都不在她的回憶中。

她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告訴連城這個名字,因為即使是在島上的那一夜,她也只喊過「澤哥哥」三個字。

加上被賣掉時年紀尚小,柳煙也幾乎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出身哪個小漁村,連城根本不可能尋線找到她的出身地,然後打听澤哥哥究竟是何許人。

所以說……他真的是她的澤哥哥?!

事情的發展峰回路轉,柳煙的腦袋完全無法應付這些轉變,她只覺得頭暈,現在究竟是什麼情形啊?!

「我、我沒辦法相信你……你騙了我太多事了……」柳煙弱聲弱氣地反擊。

對!不可以小看這個男人的情報網。

他連她是焰火盟的一份子都知情,沒人能擔保他查不出她的過去。即使她當時年紀尚小,記不得自己的出身地,卻不代表其他人也都不記得,假使他能找到相關者,說不定就能查出她出身何處,並循線查到澤哥哥的事。

「假如我從來不曾見過你,又何必為了你如此大費周章?」

連城問道,同時也問出了柳煙心底最深的疑問。

打從最初的事件開始,柳煙就沒有一刻不想著這問題。

即使她的身分是京城內赫赫有名的花魁,終歸也不過是個漂亮點的女子,既無權也無勢,一旦離開「醉臥美人膝」就只是個普通人。

假若他是貪戀她的美貌,在將她擄到島上之後,就大可強佔她的身子,再利用她的恐水癥一輩子不放她離開。

連城可以這麼做,而且絕對不會出事。

他卻放走她,然後自己也來到京城,以全新的身分面對她,再憑己力得到她的青睞。若不是她在最後一刻撞見阿弘,說不準她現在正歡歡喜喜地準備嫁妝,也不知要到何時才能發現事實真相。

事情明明可以簡單解決,為什麼他要弄得如此復雜?

連城不是笨蛋,可他又為何選了個最笨、最迂回的手段?

「因為我打從一開始就錯了。」連城坦誠地道︰「一開始就是我自己不敢相信你、不敢相信你在這煙花界待了多年之後,依然是我心中那個小女孩。」

柳煙整個人傻掉,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下開始解釋。雖然大街兩旁的人應該听不到他的話,但她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

明明丟臉的是他,為什麼她反倒為了他的行動心跳不已?

「我很擔心你變了,如果你不再是我所喜歡的那個人……那我該怎麼辦?模模鼻子離開?然後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

他看著她,眼神真誠地坦白自己的恐懼。

「當年瀕臨死亡的我,在病中是一直想著你才能活下來。對我來說,找到你、與你相聚是讓我活下去的力量。所以我很擔心,如果你不再是你,那我就等于失去生存目標,也不再有可以歸依的去處。」

他們兩人都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失了根的浮萍。即使外表光鮮亮麗、受盡眾人艷羨的目光,卻沒有人知道在水流底下,他們只能夠隨波逐流。

斑麗國是讓他重新站起來的地方,卻不是他的家鄉。

在那兒,他始終是個異邦人,即使成了權傾一方的富商巨賈,也無法改變他身上所流的血液並非高麗血統。

可在回到中原後,他依然注意到自己的格格不入。對漢人來說,他是高麗人,但高麗人卻認定他仍是漢人。

多麼可悲又可笑!他不屬于任何一方,因為沒有人願意認同他。

他應該擁有兩個家鄉,實則兩個家鄉的人都不認他。

所以柳煙的存在是他最後的希望。

他期望她待他能一如過往,不在乎他是漢人抑或者是高麗人,期望著她會對他微笑的唯一理由是——他就是他。

正因為是他,所以她才對他微笑。

他是連城,但也是她的澤哥哥。

連城的希望很微小,可這個期望卻橫亙了十多年的時空阻隔。

任誰都無法擔保在十多年過去之後,自己能夠完全沒有改變,而身在大染缸中的柳煙更令連城擔憂。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害怕柳煙的改變。如果她不再是她,那他一定會崩潰的。

所以他做出荒唐可笑的擄人行動,就為了確定她的真心不變。

所以他又放她回京,是希望能夠給她一個應得的正式迎娶。

不過這些全是他一個人的私心。他只想到自己,卻沒想到被卷入這些奇妙事件中的柳煙會怎麼想?

他忘了考慮她的感受,所以她會如此喧鬧折騰也無可厚非。他無法怪罪她的行動可惡,因為最可惡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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