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我哥雖然隱約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但由于狀況已經糟到無法挽回,即使這根本就不是我哥的錯,但他覺得既然是單府的人做錯事,就該由單府擔起責任,才會想到將那四位姑娘娶回家,並提供資金讓她們的家門可以東山再起。」
罷知道事情的真相時,單蝶兒氣得巴不得立刻把繼母掃地出門,但為了小弟單煜,這件事萬萬做不得,所以她才勉強隱忍不發。
在忍了這麼久之後,終于有個機會一吐為快,讓單蝶兒覺得舒暢多了。
「反正都說了這麼多了,再順便告訴你一件事好了,你當初不是判斷有人對我哥長期下毒嗎?其實下毒的那個人就是我的繼母,她和我爹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的小弟。繼母為了讓小弟可以得到整個單府,才會下毒想殺害我哥,若不是你偶然間救了他,我哥恐怕早就被害死了。」說起這件事,單蝶兒就非常氣繼母徐氏及其兄長徐大倫。
他們偷偷挪用單府家用一事,還是到哥哥歷險歸來之後才發現的,如果可以早一點發現這件事的話,說不定哥哥就不用受這麼多的苦了。
可是……
單蝶兒轉頭看向低頭不語的衣翩翩。
如果不是徐氏與徐大倫從中作惡的話,說不定哥哥也就沒機會遇見衣翩翩。
單蝶兒曾經非常自責是她貪圖美麗的元宵花燈,才會害得哥哥下落不明,但如今想想,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哥哥就沒有機會治好病了,不是嗎?
所以說,緣分真是件奇妙的事吶!
第十章
在單蝶兒的引領之下,衣翩翩走進了單府。
我絕不是心軟、絕不是信了單蝶兒的話……
衣翩翩不斷如此告訴自己,但略嫌急迫的腳步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忽地,一抹斑黃的影子躍到她們面前,單蝶兒被這突如其來的異物嚇了一跳,但衣翩翩卻好整以暇地站著。
待單蝶兒瞧清楚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大貓,你怎麼老是神出鬼沒啊?」雖然也看了兩年,但跟另外兩只被哥哥帶回來的動物一樣,單蝶兒還是沒能習慣這只小老虎的存在。
大貓沒有理會單蝶兒的抱怨,逕自走向衣翩翩,先是用頭贈了贈她,然後又卷著尾巴搖了搖,最後甚至還咪嗚兩聲。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肯定會認定大貓只是只體形稍大的貓咪。
原本衣翩翩還繃著一張臉,但當大貓開始喵喵叫的時候,她終于忍俊不住。
「你這家伙就只有在撒嬌和求饒的時候會假裝自己是只貓。你是怎麼啦?忘了自己身為老虎的尊嚴嗎?」
大貓的回應是又喵叫了兩聲,逗得衣翩翩想板著臉也做不到。
衣翩翩低子,拍了拍大貓的腦袋,算是原諒它當年沒有立刻選擇她這個主人。她撫著大貓柔軟的毛皮,突然有些感嘆。
不管她再怎麼生氣,但大貓的確被照顧得很好,毛澤光亮、雙眼炯炯有神,有精神又有活力,怎麼看都是一副受到良好照料的模樣。
衣翩翩清楚記得,前往黑鷹堡的路上,她受了不少風吹日曬雨淋,有時還會遇上攔路搶劫的強盜。雖然她的武功尚可自保,可若想保護其他人,卻是力有未逮,更別提她若帶著這三只奇特的寵物上路,肯定是困難加倍。
除此之外,它們也肯定會被旅途波折給折騰掉半條小命。
或許,當年沒讓寵物們隨她遠赴異鄉,對它們來說才是幸福。衣翩翩一邊逗著大貓,一邊如是想著。
「大貓,一起來吧!」
兩人一虎又走了好一會兒,這才進入一個寧靜的院落。
一踏進院落中,衣翩翩就愣住了。
她環視四周,一股熟悉的感覺迅速涌上。
院落並不算大,與方才一路行來看到的各式庭園比較,單煦所住的院落還真是小得可憐,更是寒傖得緊。
與院落外隨處可見的美麗造景及雕梁畫棟不同,這兒只有兩間簡單刷有紅漆的屋子,或者應該說是間小屋與一間小室。
稍遠處,是棵枝葉茂密的老樹,樹下還可看到一把涼椅。
這個地方……
衣翩翮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這兩間小屋除了看起來較為新穎外,簡直就跟她所住的宅子一模一樣!
扁是這樣就已經夠嚇人了,單煦應該還沒瘋到把灶間或水井什麼的也一並復制過來吧?衣翩翩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懷疑。
「這兒是一年前我哥命人建好的,後來他就一直住在這里。不過有件事我不懂,就是在建造之前,他還特地先看過家里庭院的每一棵樹,最後才說「這棵樹最像’,結果就把原來的小園整個翻修,只留下這棵樹……唉,這里本來是我最喜歡的小園耶。」單蝶兒一臉無奈地說道。
其實她曾懷疑過,如果家里沒有一棵樹讓哥哥覺得「像」的話,他恐怕會讓人去山里挖一棵他覺得「像」的回來.
「我哥就住在那間比較大的屋子里,我們過去吧!」
其實不用單蝶兒在前頭領路,衣翩翩就可以肯定單煦絕對是住在那里,因為他幾乎是照著她輿師父一起居住的宅子重建了這一座小圜,想當然耳,起居的地方自
然不可能更換。
單蝶兒率先推門而人,衣翩翩根本不用看,就可以確定屋里只有一桌、一椅與一床、一書櫃,而且全都是用酸枝老木制成的。
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啊?!
他明明就是富傾天下的第一皇商,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大屋不住,非得花大把工夫把她的宅子重建出來?而且還日日在里頭生活,活像他還是那個喪失記憶的「煦」,活像他們還過著幸福而平凡的生活?
衣翩翩不敢去想其中的意義,只能呆站在門外,無法動彈。
屋里原有一名下人隨侍照料,在單蝶兒進去之後,下人立刻如獲大赦地退了出去。離開前,還不忘向門外的衣翩翩轉告主人的吩咐。
「姑娘,我家小姐請你進去。」
衣翩翩還是一動也不動,直到等得不耐煩的大貓用頭頂了頂她,她這才抬起僵硬的雙腳進屋。
屋內的布置一如衣翩翩想像,她緩緩走向床邊,听見單煦含糊不清的囈語益發大聲。
病人的囈語總是難解的,單煦自然也不例外,但總能在字句間听到一個字詞反覆出現,像是他即使在病中也要訴說些什麼。
衣翩翩沒有太接近床邊,仍隔了一小段距離看著單煦,他因高燒而臉色潮紅、雙眉緊擰,不時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可即使隔了一小段距離,衣翩翩還是可以听到單煦反覆地、執拗地喊著——
翩翩、翩翩、翩翩……
衣翮翩死死盯著他的嘴形,說什麼也不肯承認,他所喊的,正是她的名。
忽地,沙沙的聲響吸引了衣翩翩的注意,她微微側過頭,一抹金黃立刻映入眼中。
是小金!小金長得比以前更大了。
衣翩翩還沒來得及露出驚訝的表情,小金已經興奮地爬行而來,還親匿地盤著她的身驅,一路向上攀升,略帶圓形的腦袋瓜子也愉快地贈著她。
看著比以往大上不少的小金,衣翩翩似乎有些了解剛剛離開的下人,為什麼會有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但好一會兒過去,單煦的病床邊仍只有單蝶兒,衣翩翩一步也不肯再靠近。
單蝶兒看了看淨顧著與小金、大貓玩鬧敘舊的衣翩翩,不由得懷疑自己如果繼續待在這兒,她恐怕連一步都不可能接近哥哥。
所以單蝶兒什麼也沒說,悄悄地退出屋外。
當門扉合上的瞬間,衣翩翩終于停下了與小金、大貓玩耍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