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兼差天使 第10頁

這個傻女孩在他出現之前,到底嘗試了幾次呢?

翁梓杰走到她身旁蹲下,想扶起她,卻只抓到一把空氣。翁梓杰悵然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居然忘了自己無法踫觸她。

他多希望自己能夠安慰她,但現在的他卻連扶她一把都做不到……

「我沒有辦法回到我的身體里!這樣的我到底算是什麼?」過澄瑄抬起頭,滿臉淚痕,哭得好不淒慘。「我真的還活著嗎?我真的還是一個活著的人嗎?!

沒錯,我的身體是在慢慢痊愈,也可以自主呼吸了,可是每次看到我的身體,我都很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植物人了?你覺得我還活著嗎?你听過哪個正常人可以用這種方式看到自己的身體?!」

餅澄瑄哭倒在翁梓杰的懷里,她用小孩子短短的手臂緊緊抱住他,痛哭失聲。

太多太多次的失敗,讓她再也戴不上那張假裝樂觀的面具,她現在只想好好大哭一場,發泄一下積郁已久的心情。

罷出事時,她被全面的孤寂所包圍,她親愛的家人雖然在她身邊,但他們看不到她、更听不到她的聲音,他們從她面前走過,彷佛她是透明人──或許對他們來說,她的確是個透明人……

這些事將她逼得幾近瘋狂,但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翁梓杰出現了。

他不但看到她,還能跟她交談,簡直就像一道曙光照進她晦澀無望的世界。

可是,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她越來越慌了,無法回到自己身體中的恐懼在她心中逐漸擴散。

如果她永遠無法回到身體中怎麼辦?她要像一抹游魂般飄蕩度日嗎?她現在的狀態會維持多久?她會有魂飛魄散的一日嗎?

如果她這種狀態不會消失,即使她的死亡,她的靈魂還會存在的話,難道她要一個人──如果她還算是人的話,活到世界末日嗎?

家人找來的靈媒道士都無法解決她的問題,隨著一批又一批的靈媒道士被送走,過澄瑄也益發失望。

然後,新發現的事實終于將她逼向崩潰的盡頭。

「我無法回到我的身體里,我也無法離開這間病房……我真的被困住了。」

她慘然一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無法離開病房?」翁梓杰擰眉,一時間不能理解她在說什麼。

「是啊,似乎只要我試圖離開病房,我的身體就會開始出現問題。」說著,她將翁梓杰領到病床邊,讓他抓起病床上她的手腕,尋到她的脈搏。

止住了淚水後,她的口氣和表情都顯得異常冷靜,彷佛當事人並不是她。

翁梓杰只覺得掌下的她身體溫熱,脈搏也穩定地跳著,如果不是看到她的靈魂就站在眼前,光瞧她的表情就像是在沉沉的睡眠中。

「注意我的脈搏。」說完,過澄瑄一步步往病房門口走去。

罷開始時,她的脈搏穩定依舊,但當過澄瑄的靈魂走到門口附近時,她的脈搏跳動突然變得異常,就連呼吸也變得短促,甚至原本沉睡似的表情也變得痛苦。

「出狀況了,妳不要再走了!」

翁梓杰嚇了一大跳,喝止的話才出口,卻看到過澄瑄的靈魂也在同時蹲下,她摀住心口,彷佛在忍耐什麼極大的痛苦。

「過澄瑄!妳回來,快回來啊!」

翁梓杰大喊著,放開原本握在掌心的手腕,沖到過澄瑄的靈魂旁,他伸出手欲將她拉離原地,卻只撈到一把空氣。

他僵硬地看著她因極度痛苦而慘白的小臉,覺得她的痛似乎也傳到他身上。

「看……看到了吧……我、我現在連這間病房都……都走不出去……我現在、現在到底算什麼?我……還能算是人嗎……」

她連說話都顯得困難,彷佛多說一個字都會要了她的命似的。

「妳給我閉嘴!有力氣說這些話,還不如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命!妳不會是存心想自殺給我看吧?該死的妳,妳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要死也得先問問我準不準!現在,就算要用爬的,妳也給我爬回不會害死妳自己的地方去!」

一向不輕易動怒的他終于忍不住大吼。

他氣壞了,如果只是實驗給他看,犯得著把自己搞得這麼痛苦嗎?她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已經糟糕到──就算下一秒鐘會斷氣也不足為奇。

「……你怎麼知道我想死?」過澄瑄笑容慘淡,顫抖的雙手貼在地上,如受傷的小獸般勉強以四肢爬行,只是,她爬行的方向居然是往病房門口去──

「妳不要亂來!妳是想氣死我嗎?!」

翁梓杰氣急敗壞地伸手,毫無意外地再次撲空,雖然他明知自己再怎麼行動都是徒勞無功,但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去死,他怎麼也做不到。

他不要她死!

他花了這麼大的功夫把她救回來,不是為了讓她在自己面前自殺的!

她的青春正茂、她的笑容是那麼甜蜜燦爛,他不想失去這樣的笑容!

「對了!我去叫醫生為妳急救,只要能救回妳的身體,妳的靈魂應該也會沒事吧?!」心急之下,他只能想出這個辦法,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絕對比眼睜睜看著她自殺來得好。

「不要……」過澄瑄扯住他的褲管,氣喘吁吁地說︰「我就是要讓你……讓你看到我是怎麼、怎麼死的……你才能告訴我的家人……我……是我自己選、選擇死亡的…請你……請你不要叫醫生來……」

「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妳死呢?!」

某種東蚊摧佛被打破,從他心房一角溢流而出,不舍、憐惜、心急、牽掛……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緒,滿滿佔據了他所有的心神。

翁梓杰試圖回握她的手,卻再次模了個空,他恨恨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頭一次痛恨自己竟是如此的無能為力!

「真是有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會鬧自殺的『離魄』呢!」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他們頭上響起,然後翁梓杰難以置信地看到理應「不會被任何人踫到」的過澄瑄被拎了起來,毫不憐惜地往病房內一扔。

餅澄瑄被摔得頭昏眼花,但當她一回到身體附近,原本呼吸困難、全身像被撕裂般的問題立刻得到解決。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陌生人模得到她?!

餅澄瑄大口大口喘著氣,有點不知所措地望向站在門口的白色身影。

「妳……妳看得到她?!」翁梓杰抬頭,一名護士裝扮的女子站在他身旁,瞧她態然自若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訝異自己能看到過澄瑄。

「是啊,雖然在我看來她只是糊成一團的影子,但我的確看得到那團靈體。」護士大大方方地走進門,還徑自找了張單人沙發坐下,一點也不懂得客氣。

「妳是什麼人?」恢復冷靜的翁梓杰也跟著在她身旁落座。「妳好像很習慣看到這一切。」看她的態度絕不是第一次看到靈異事件。

「我叫張月韻。記得嗎?我們那天在急診室見過,我就是當時的護士。」

想了下,翁梓杰誠實地搖搖頭,當時情況太混亂,他一心掛念過澄瑄的傷勢,其它的事都沒怎麼注意。

「算了,我早就猜到你不大可能記得我,不過我對你的事倒是印象深刻。」

說著,張月韻又瞥了他的手一眼,撇開槍擊事件不談,她對他印象深刻的原因就是出在他的手──

她上次沒看錯,他的小指上的確系了紅線,而且這次紅線比上次看到時要明顯多了,雖然還是忽隱忽現,但怎麼說都比上次的一閃而逝清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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