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高中三年的時間,才終於承認自己喜歡上那個老是東跌西摔、四處闖禍的笨女生,而且,在听說她打算到大阪念大學時,才認知到自己一點都不想與她分開,所以他刻意與她念相同的大學,最後還追來台灣。
不過,這些事李光昕從不打算告訴她,因為他總覺得在愛情中先開口的人就是輸家,而他這輩子沒當過輸家。
但今天他卻親手打破自己的誓書,只因這是她的期望。
听到令人滿意的答案,範雅築終於破涕為笑。看著李光昕的小臉好開心、好開心,正當李光昕以為她會有所回應,範雅築忽地大張雙臂——
「好,睡覺!」
大聲宣布她的決定後,範雅築就爬回床鋪拉拉被子、又拍拍枕頭,一副準備睡覺的模樣,李光昕看著她的行動,只覺得自己肯定臉色發青了。
「睡、睡覺?」他好不容易才說出真心話,結果她居然听完了就要睡覺?!
「你不是叫我睡覺嗎?」範雅築歪著頭,一臉天真無邪地反問。「來來來,我們睡覺了。」招招手,她拉他上床。
「你自己睡吧。」拍開範雅築的手,李光昕的瞼很黑。理智告訴他別跟一個醉鬼計較,但他就是覺得火大!
「你不陪我睡嗎?」癟著嘴,範雅築又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一等我睡著就會跑掉對不對?」
天啊,為什麼話題又轉回原點了?李光昕扶著頭,覺得頭很痛。
「乖喔,你睡你的,我會一直待在這里。」李光昕拍拍床緣,保證道。
為什麼他得跟一個醉鬼,繼續這種無意義的對話?但李光昕心底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把範雅築拋下不管。
「我不要!」只見範雅築還是癟著嘴,拒絕接受他的回答。「你不陪我睡,我就不要睡了!」說著,她踢開被子,表示自己真的不睡了。
「小築……」李光昕看著發酒瘋的她,非常想念那個只會抖抖抖的膽小表,為什麼她一喝了酒就性情大變?
「你到底要不要過來?」範雅築兩手插腰,發出最後通牒。
再這麼搞下去,說不定到了明天他們還在這里對峙,所以李光昕雖然無奈,也只好和衣躺在她身邊,同時再一次確定,他這輩子部下會再讓她沾一滴酒。
「你可以乖乖睡覺了吧?」
「嗯。」
範雅築心滿意足地抱著被子躺下,但眼楮才剛閉上就又睜開。
「怎麼了?」
「……月兌衣服。」
「嗄?」李光昕才發出一個音節,就發現自己身上多了雙不安分的小手。「範雅築,你在做什麼?!」她月兌他的衣服做什麼?!
「你說穿衣服睡覺會不舒服啊。」範雅築一瞼無辜地說道。
「那也不是月兌我的衣服吧。不對,我在說什麼啊?!」李光昕發現自己快被她弄瘋了,她就算漏听他的話,也不該動到別人身上的衣服啊。
尤其還是他的衣服!她難道已經醉到不曉得自己在玩火嗎?
見到範雅築又癟起嘴,李光昕投降地嘆了口氣,乖乖把上衣月兌掉。因為從前幾次經驗來看,他如果不照她的意思做,肯定又要鬧個沒完。
「可以睡覺了嗎?」這回他就認栽了,誰敦喝醉酒的人沒有理智可言,不過,等她酒醒之後,看他要怎麼「回敬」她!
「嗯。」範雅築開心地應了聲,乖乖縮回被子里。
這下子總該沒事了吧?
正當李光昕總算能松口氣時,本來該是乖乖閉眼睡覺的範雅築,居然動了動身子,直往他身邊靠。
「又怎麼了?」李光昕有些無力地問道。難道她真打算一直鬧到天亮嗎?他記得感冒藥里有安眠的成分,怎麼一點效果都沒有?
範雅築沒有回答,只是更往他懷里靠,直到她找到一個滿意的位置,才揚著甜甜的笑容,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這個笨女人……」她難道不知道男人都是狼?!她居然還敢露出這麼可愛的笑容,在一個身心都絕對正常的大男人面前睡著。
李光昕無力地、頭疼地扶著額,生平第一次照顧病人,就得遇上這麼大的挑戰……她果然是生來試探他的忍耐極限的。
「滾回去睡你自己的位置,不然我要把你吃掉羅!」李光昕以指戳戳範雅築的頰,威脅似的低語道。
「唔……你好吵喔……」範雅築喃喃抱怨著,無意識地揮開李光昕的手指,還得寸進尺地抱住他一條手臂當抱枕。
「喂喂!」她就這麼沒戒心?
也不知範雅築在做什麼夢,就听到她夢囈似的低語—
「光昕……光昕……我……喜歡你……」
听到她的告白,李光昕先是渾身一僵,然後笑了。
「算了,愛抱就隨便你啦!」
先前受的一肚子鳥氣,在听到範雅築告白的瞬間消失無蹤,即使知道她只是在說夢話,但李光昕就是無法控制上揚的嘴角。
李光昕不再掙扎,全身放松地躺在範雅築身邊,攬著睡得香甜的她,覺得自己成了全世界最快樂的人。
第八章
早晨六點,天際才微微亮,但早起的鳥兒早早就叫聲啾啾地出門覓食了。
然後,早起的人兒也不遑多讓地睜開雙眼。
範雅築一向是個早起的人。
這天早上,範雅築依照慣例早起,但不同於平日的神清氣爽,她只覺得腦袋里似有一群挖路工人,這里挖挖、那里敲敲,搞得她頭痛欲裂還求助無門。
「嗚……」她閉上眼,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瓜子。
先前因感冒而不斷咳嗽的癥狀雖然減輕了,但頭痛的情況還是沒豐點好轉,看來今天非得再請假去看醫生了。
想到要看醫生,範雅築覺得自己的頭似乎又更痛了。她最討厭看醫生了,為什麼不讓她休息一天就自動痊愈呢?
「這麼早爬起來是想去晨跑啊?怎麼,又在頭痛了?」
沒有初睡醒時的低嗄,清亮的嗓音率先響起,隨後一雙大掌撫上範雅築的太陽穴,完全下同於說話時的毒辣聲調,男人的指尖溫柔地為她帶走頭痛。
舒服多了……範雅築如釋重負地嘆息一聲,頭痛解除的美好感覺,讓她差點再度沉入夢鄉。
「啊——」忽地想起某事的範雅築尖叫著爬起身,她的床上怎麼會有男人?!
「你瘋啦笨女人,一大早在尖叫個什麼勁?」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如果他哪天聾了,她至少要負一半責任。
「你、你、你……」你怎麼會在我床上?!範雅築嚇得不知該怎麼問話,搶了她一半床位的,居然是那個人?!
從沒習慣過與他四目相接,範雅築很自然地垂下視線,卻下經意瞥見了一大片光果的男性胸膛。
精壯結實的身材,勾勒出一身健身得宜的線條,胸肌、月復肌……真是要說多有形就多有形、想說多有料就多有料。
視線再往下滑,一小片黑色毛發從肚臍以下的位置浮現,然後直直沒入床單。想起那黑色毛發所代表的名稱,以及再往下會到達的位置,範雅築的小臉不可自抑地爆出一團紅澤。
「臉這麼紅……你現在是在想什麼的事情?」
李光昕好整以暇地問道,換來範雅築連連後退的反應。
但這張床就這麼丁點大,她也才往後退不到兩步,就發現自己身下再也模不到東西,當然,以範雅築多年來的歹運來說,事情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結束?
發現自己身下一空,範雅築連掙扎也沒有,閉上眼準備接受跌落床下的命運。
「白痴啊你,在自己床上也能跌倒?」
長臂一撈,範雅築已經安安穩穩地靠在李光昕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