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範雅築結結巴巴地退出他的懷抱,可即使如此,剛剛肌膚相觸的地方,還是熱得發燙。
這種感覺很奇怪,雖然她身上的睡衣穿得還算整齊,只有肩頭稍微滑落了一些,但身旁的男人卻明顯衣衫不整地睡在她床上……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為什麼她完全沒印象咧?而且,她昨晚有換上睡衣嗎?為什麼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男人微褐的陽剛膚色襯著範雅築一逕粉色系的床單,實在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但他卻完全不以為意地單手支著下頷,大剌刺地佔據她的床。
「別再「你你你」又「我我我」的,我都听煩了,換點別的詞吧。」李光昕不耐煩地打了個呵欠,她難道不用這幾個字當開頭就說不了話嗎?
他都訓練她整整十年了,為什麼她這膽小如鼠的個性半點長進也沒有?
「為、為什麼你還在我家?」不敢問「為什麼你會在我的床上」,實在是怕答案會嚇破她那小小的膽子。
她的記憶中止在他昨天來探病後不久。
她看著他不斷嘟嘟嚷囔,然後一邊為她熬粥、做蛋酒等等;一邊罵她不好好照顧身體,但拿湯匙的動作卻是溫柔至極;因為怕她燙了嘴,更是堅持要吹涼每一口粥才肯送入她口中……
不過,這些記憶跟他們兩人為什麼會躺在床上一點關系也沒有啊!
「你猜猜看。」李光昕微微挑眉,笑得人畜無害。
「我不要猜啦。」範雅築嚇得快哭出來了,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躺在床上還能發生什麼事?就算自己穿得再整齊,又能保證之前沒發生任何事?!
「給你幾個提示。」唉呀,這樣就快哭了?看樣子她果然燒得不輕。李光昕雖然有點同情她,但壞心眼的笑容依舊不變地閃閃發亮。
「嗯?」她眼淚汪汪地看著李光昕,無辜的眼底滿是信任,彷佛不曾擔心眼前的壞心男人會說謊騙她。
「听說,你昨天感冒請假回家休息。」豎起一根食指,這是提示一。
「嗯。」
「听說,你明明燒到三十九度還不肯去看醫生。」添上中指,這是提示二。
「呃……」有點心虛地低下頭,她一向是不到緊要關頭,絕不看醫生。
「听說,你昨晚給我惹了很多麻煩。」最後加上了無名指,是為提示三。「提示就到此為止,你慢慢回想吧。」
「啊?」範雅築呆住,他這提示有跟沒有一樣嘛!
「還嫌不夠?真是貪心啊你,算了,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再給你最後一個提示吧。」李光昕擺擺手,像是被殺價而不得下賠本賣貨的可憐商人。
「嗯嗯。」範雅築熱切地點著頭。
「我的衣服是被你扒掉的。」
一秒鐘過後,驚叫聲在早晨六點的空氣中回蕩不去。
「啊啊,怎麼你連生病了還是這麼吵。」李光昕不耐煩地掏掏耳朵,果然,如果他哪天耳聾了,九成九就是她害的。
李光昕看向被他搗住嘴巴,而只能發出嗚嗚悶聲的範雅築,一臉無奈地說道。也不想想她會尖叫的原因,還不是因為自己說的那些話。
看著範雅築既驚且疑的表情,李光昕頓時壞心眼大起,假裝無奈地道︰
「雖然你昨晚對我這樣又那樣,還做了一堆有的沒的事情,但看在我們也認識了十年的份上,我不追究你侵害我的人身自由,昨晚的事就當做沒發生過吧。」
說完,他松手不再搗著她,一派輕松地看著她被他的話要得團團轉的模樣。
他可沒有說謊喔!只是他也沒把事實說出來。
李光昕壞心眼地在心底暗笑著。又不著痕跡地稍稍把被單往上拉了些,讓被單下的長腿沒有曝光的可能性。
看著範雅築呆若木雞的表情,真是讓李光昕心情舒暢。沒辦法,他前陣子被她嘔得一肚子悶氣,現在不好好地追討回來怎麼行?
所以他很沒良心地誤導她,而且沒有半點解釋的打算。
範雅築呆呆地听完李光昕的話,然後呆呆地看著他光果的上半身,再看看她記憶中未曾穿上的睡衣,腦中一片混亂。
什麼叫對他這樣又那樣?!
什麼又叫做對他做了一堆有的沒的事情?!
她昨晚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啊?!
範雅築抱著頭,妤想再尖叫一次。
因為自己對於昨夜的記憶殘缺不全,範雅築只能單方面接收李光昕給的訊息,再加上他又說了這麼多語焉不詳的話,她還來不及分辨他說的到底是真或假,就已經被嚇得記憶更形混亂。
而且他還說她「侵害他的人身自由」……
這這這……她昨天明明病得亂七八糟,要怎麼去侵害一個大男人啊?!
等一下,侵害?侵害!她侵害他?!
範雅築一臉呆滯地看著李光昕光果的上半身,腦中只剩下「侵害」兩個字。她不會是燒昏頭,結果把他給吃了吧?
尤其剛剛李光昕才說是她把他的衣服扒掉……
範雅築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高,也越想越覺得想哭。
爸爸媽媽,女兒對不起你們。你們花了這麼多的心血把我養大,居然養出一個撲倒男人的。嗚嗚,我對不起你們。
「喂喂,你現在又是在哭什麼?」李光昕看著她嗚嗚哭著,可憐兮兮的模樣活像是剛被宣判死刑,這才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玩過頭了?
範雅築只是搖搖頭,然後堅強地擦去眼淚,握住李光昕的手,說道︰
「光昕,我對不起你!雖然我不求你原諒我的過錯,但我絕對會負責的。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吃完就溜的人。」
「你……要負責?」這下子換李光昕呆住了,看來事情似乎失控了,還正朝著非常不得了的方向走去。
「對,我一定會負責的。我曉得我不夠好,也配下上你,但既然是我玷污了你的清白,就算我再怎麼沒用,也知道至少要負起責任。我會把你娶回家……呃,不對不對,總之我會負責的啦!」
範雅築說得義正辭嚴,但李光昕卻听了直想笑,她果然弄錯了很、多、事。
玷污他的清白?到底是誰玷污誰都還說不準,她卻哭哭啼啼的準備「負責」,這個膽小表怎麼越來越好騙了。
李光昕默默轉過身去,肩膀也一抖一抖地。
沒辦法,他忍笑忍得好痛苦。
但面對這樣的結局,李光昕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事實上,他壓根兒不打算解釋。瞄到她還緊緊捉住他的柔軟小手,他在心底笑翻了。
但他的反應看在範雅築眼底,見到他不但背對著她,肩頭還一抖一抖的,她卻誤以為他又想起昨夜的傷心事,所以很受傷地不想再見她。
「光昕,你別不理我啊。我是誠心誠意要負起責任的。」
「你真的願意負責?」李光昕依然背對著她,試探地問道,仿佛不怎麼相信她的話。他現在還下能看她,因為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爆笑出聲。
「當然,我只怕你不肯讓我負責。」範雅築急急答道。
「你現在還在發燒感冒,如果等你病好了,然後告訴我「你只是燒昏頭,才會這麼說」的話,那我該怎麼辦?」李光昕問得遲疑,完全一副被害者姿態。
如果範雅築現在還有剩下一點點的理智,就會發現李光昕的態度實在太不像他了,可惜她的理智早就被今早的驚嚇給嚇光了,只能隨他起舞。
「你可以馬上宣布我們要結婚的消息,要不然,你現在就打電話給我爸媽,這樣你總可以相信我了吧?」她撈起擺在床頭的無線電話,遞到李光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