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一派溫和的範父,李光昕反而無法再說什麼,只能悶悶地應道︰
「……我知道了。」
賭氣也睹夠了,現在該是把小築找出來好好談談的時候了。如此想著,李光昕的目光也跟著飄到觀禮席上那幾個事務所員工身上……
日本瀧櫻學園
站在曾經熟悉的櫻花道下,範雅築不由得感嘆光陰似箭。
入學式當天的事她記憶猶新,但時間卻已過了十年,今天的櫻花也開得極美,就像那天一樣……
片片櫻花隨風飛揚,把天空染上一層粉紅色彩,空氣中的花香甜美,就像是戀愛的氣息。
十年前,她就是在這個櫻花道下被一個男孩深深吸引,雖然日後發現他不如自己以為的聖潔高尚,甚至是個以整人為樂的惡魔,可她仍無法自制地戀上他。
但十年後,重游舊地的她卻是準備把自己曾有的愛戀全部斬斷。
這段感情從哪里開始,就讓它在哪里結束。
抱著這樣的想法,範雅築才會回到瀧櫻學園。
許是拜當年校園名人的名氣所致,七年來依然堅守崗位的警衛大叔居然還記得她,也因此範雅築才能進入校園。
範雅築輕輕撫著其中一棵櫻樹,就是在這棵櫻樹下,她把心丟在出手拯救自己的王子身上,她猶記得當時他置身櫻花飛舞下的模樣,那樣的美麗……如今想來,卻同樣地令她心痛。
她輕輕閉上眼,最後一次回憶當時的景象,然後,她會把這一切都忘掉。
「抱那棵樹還不如過來抱我。」
不滿的抱怨聲從範雅築身後傳來,嚇得她立刻睜開眼,下敢相信聲音的主人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他是怎麼找到她的?
「你以為我開情報事務所是開假的?想找一個人還不容易?」
李光昕說得輕松,但事實上他一查出她到了日本,就立刻買了最近一班機票飛過來,憑著一股直覺來到瀧櫻學園,他有預感她應該會回這里看看。
沒想到才踏進校門,門口的警衛就認出他來,還笑著說小草莓已經先到了,似乎以為他和範雅築是約好在學校踫頭。
也因此,李光昕才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她。
「你找我做什麼?我不覺得我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範雅築退到拭瘁,硬是與李光昕隔著一棵樹說話。
「我倒覺得我們要說的可多了。再說,你還欠我一場婚禮。」李光昕越看那棵櫻樹越覺得礙眼,他大步上前,把範雅築從拭瘁拖了出來。
從她逃婚的事實,他已經清楚的了解到—他的膽小表真的不想再見到自己。
但李光昕怎麼可能就此放棄?所以他追來了,決定跟她說個清楚。
「我、我已經說過「不會有婚禮」,你去找下一個呆子讓你騙,就是不要再來找我。」範雅築用力掙扎著。她好氣自己,為什麼明明該死心的,一見到他居然還會雀躍不已?
「但我只想騙你一個。」李光昕緊緊盯住她。「別人我還懶得去騙。」
是的,從一開始李光昕看的,就僅僅是她一人,別的女人從沒入過他的眼,所以他總是追著她跑,從關東追到關西,又從日本追到台灣。
現在又追回日本算得了什麼?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夠了。
但她卻呆得不懂他的暗示,還拼命說他們是有緣才會一直做朋友。
見鬼的朋友!他從頭到尾都不想做她的朋友。
他只想做她的情人。
她心中最摯愛的男人!
但他的自尊無法允許自己先開口告白,所以十年就這樣耗掉了,好不容易被他逮到機會把她永遠綁在自己身邊,李光昕怎麼可能不利用呢?
所以,如果事情再重來一次,他很肯定自己的決定不會改變。
「你想騙我,我就得乖乖讓你騙嗎?」他怎麼能說得被他騙是一種施恩?範雅築難過極了,她還以為……他至少會哄哄她啊。
「你會讓我騙,因為你愛我。」李光昕肯定地說道。
「誰、誰愛你啊。」範雅築的小臉瞬間爆紅,他的宣言好篤定、眼神好犀利,範雅築以為自己真被他看透了。
「你愛我。」李光昕完全不受動搖。十年的追逐可不是追好玩的,除了她口頭上說「我們只是朋友」外,他百分之百肯定她的感情。
再加上之前範雅築醉酒時吐露的告白,讓李光昕更加肯定她的感情。
听到李光昕說得如此篤定,範雅築突然覺得有些委屈,為什麼他這個說謊騙人的家伙,講話比她還大聲?
「我討厭你!」哇地一聲,範雅築哭了起來,十年累積下來的委屈一口氣全爆發出來。「你從以前就愛欺負我……嗚嗚……你一定是很討厭我對吧?為什麼你還要把自己討厭的人留在身邊?嗚嗚……這根本不合理、不合理嘛……」
李光昕被範雅築突如其來的哭喊嚇了一跳,但他真正被嚇到的原因,是範雅築哭鬧時所說的話,居然跟她上次喝醉酒時說的話一模一樣。
「小築。」李光昕無奈地喊道,該不會又要舊事重演吧?為什麼他非得在這麼可憐的狀況下告白?
李光昕完全沒有想到,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場面,完全都是他的責任。如果他肯放下自尊,早點向範雅築說出實情、吐露心聲不就好了?
「不要叫我!為什麼我非得被一個討厭我的人要得團團轉?欺負我十年還不夠嗎?這游戲玩了十年難道你都下膩嗎?嗚嗚嗚……」
一口氣把話說完後,範雅築更是哭得難以自抑。
早就知道李光昕總愛要著她玩,但這十年來她還是乖乖任他耍弄,還不就是因為喜歡他?要不,誰會願意沒事變成別人惡整的對象?
可是他現在居然抓緊了「她就是愛他」這一點,準備讓她把自己的下半輩子全都賠進去嗎?就算範雅築再傻也不干。
「我不會浪費十年的時間在討厭的人身上。」李光昕口氣僵硬地說道。為什麼她會覺得自己討厭她?他以為自己對她的與眾不同表達得很明白啊。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待在他身邊這麼久—更別提還是一個知曉他真實性格的女人。
如果討厭她,又為什麼要費盡心思把她栓在自己身邊?
當她不吭一聲的落跑,他馬上就眼巴巴地追了上來。誰會對一個討厭的人付出這麼多的專注與關心?
听到這近似告白的話語,範雅築止住了哭泣,她抬頭望向他,她可以把他的話想成是她以為的那樣嗎?
對上她渴求的水汪美眸,李光昕有些下習慣地咳了咳,幾乎又想把接下來的話吞下肚,但對上她渴求的目光,他還是僵硬地繼續說道︰
「就算我討厭全世界的人,也不可能討厭你。」
「光昕……」範雅築小臉泛紅。她下會是在做夢吧?
範雅築覺得自己樂得昏陶陶,幾乎分下出今夕是何夕了。
看著範雅築紅潤的雙頰,從沒這麼老實過的李光昕又忍不住再咳了幾下。真是夠了,這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
「反、反正我爸說了,如果沒把你帶回去,我也不必回家了。伯父也說,婚禮就等你回去再重辦。總而言之,大家都在等你啦。」
听著從自己口中吐出的不成樣理由,李光昕再也忍不住別過頭去。他這輩子還沒說過這麼愚蠢的話,這是什麼爛理由啊。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著。
「那你呢?」怯怯地,她問。
不是他爸爸說的,就是她爸爸說的……那他又怎麼想呢?
可即使明知道答案是什麼,但範雅築就是想親耳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