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眼前的綾小路步是自旁人所假扮,而她,正是綾小路步的替身。
而真正的綾小路步,現在還好好地在東京的綾小路家中。因為,一個月前的炸彈事件其實另有後續。
綾小路家後來收到了一封恐嚇信,言明除非解除婚約,否則綾小路步絕對無命能活到嫁與時雨承太的一日。
而當時知道兩家即將結親的人並不多,甚至也沒其他人曉得,綾小路步何時會從東京出發至京都,再加上事後種種跡象顯示,讓時雨承太不得不認定,這件事或許是自己人所為。
而為了以防萬一,也為了保護綾小路步,他們才遠渡重洋,找上台灣的迅雷保全,請求迅雷保全的協助。
迅雷保全,是台灣一家非常知名的保全公司,其中,以他們的人身保全業務,最為台灣的達官貴人所信賴。
他們的零失事率,正是讓時雨承太所看中的一點。
其實,時雨承太之所以會找上迅雷保全,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甚至連時雨承太自己,也是前陣子才知道,自己與擁有迅雷保全的歐陽家,有某種特殊關系,正是因為這層關系,時雨承太才肯信任對方。
「但你只說懂茶道是為了以防萬一。」綾小路步不由得氣弱下來,因為這的確是時雨承太事先就要求過的。
「現在就是萬一。」時雨承太絲毫不認為有何問題。
「要不然……我們來打個商量,只要不對外舉行茶會,太女乃女乃那邊,她想看我‘表演’幾次都可以。」綾小路步討好似的問道。
雖然她一點都不想再踫那些茶具,但兩害相權取其輕,她也只有認栽。
「已經來不及了。」時雨承太壞心搖著頭,表示是她自己放棄機會,現在想反悔是不可能的事。
「連點商量都不能打?」綾小路步可憐兮兮地問道,哪還看得到半絲冷漠女保鏢的模樣。雖然她事事向迅雷保全的首席女保鏢——水銀看齊,但人性哪是能輕易扭轉過來的?!
因此,綾小路步的真實性格,三不五時就會冒出頭,讓她的表面功夫破功。
「如果我讓你逃過這一劫,我又有什麼好處?」
驀地,時雨承太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你還能要求什麼好處?!我現在會這樣還不都是你害的?!既然我們成了共犯,你就應該盡力掩護我啊!怎麼任由我一個人,在你的家人面前自生自滅?!」
說到這個綾小路步就覺得火大,從沒見過這麼不合作的委托人,自己在一旁納涼就算了,怎麼還硬把她的處境越弄越糟?
看著眼前齜牙咧嘴的小貓,時雨承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覺得相當有趣,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對待他呢!
因為太刀盟的勢力龐大,再加上他是繼承太刀盟的不二人選,因此,從小人人就對他敬畏不已,生怕惹他一個不快,就準備永遠從這世界上消失。
別說是反抗他了,就連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的人,也是十根手指頭數得完。
所以眼前的綾小路步,特別地讓時雨承太感到有趣。
她就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小貓,膽敢大捋虎須,全然不曉老虎並非不動,而是小小地享受著獵殺前的玩樂時光。
當老虎玩夠了,小貓就會在瞬間被拆解入月復。
她還在張牙舞爪,時雨承太不由得開始想象,到時候小貓會有什麼反應,依她這「活潑好動」的個性,一定會很精彩吧!
「喂喂喂——你在笑什麼啊?」雖然帥哥笑起來絕對是賞心悅目的,但綾小路步卻只被他笑得心底直發毛。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告訴我,你有多麼不知死活?」
這算什麼問話?!綾小路步水眸圓睜,有一瞬間曾懷疑他是不是在說笑,但下一秒這個懷疑就被她自己結推翻了。
從見面以來,綾小路步一直都有種被他玩弄于股掌間的感覺,雖然從沒抓到實質的證據,來證明他真的是以玩弄她為樂,但時雨承太絕非善男信女,她還是小心為上。
「你何不先說說太刀盟里,有多少人曉得我的真實身份?」她指的是自己並非綾小路步的事情。在搞不清楚時雨承太所思為何前,她寧可先岔開話題。
「只有我一個。」時雨承太答得爽快,意思就是她只能倚靠他一人了。
「不會吧?!」她大驚失色。「你的人緣有差到這種地步嗎?居然連半個可信任的人也沒有?!」
「真是抱歉啊!我的人緣就是這麼差。」時雨承太怒極反笑,這只小貓似乎真的玩過頭了。「你是不是想讓茶會提前舉行?」
「呃……」發覺自己似乎踩到地雷了,她連忙陪笑。「別這樣嘛!我只是想搞清楚自己有多少盟友啊!」
「來不及了。」時雨承太壞心地道︰「三天後就舉行茶會,親愛的未婚妻。」
「別這樣嘛——」綾小路步哀哀慘叫著,但時雨承太的身影已然遠揚。
既然木已成舟,綾小路步也不打算再去求他了,她粗魯地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哪還看得到半分大家閨秀的風範。
「唉……本以為到了關西地區,可以跟那些鬼玩意兒離遠點,沒想到到頭來我又得表演了。都逃了三年,沒想到現在我卻自投羅網。」
綾小路步為難地托著下巴,不知該用什麼方式,把那場茶會給混過,如果混不過的話,她又要用什麼方式,來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天啊為什麼這男人的心胸如此狹小?!
三天後
在眾人的贊美聲中,茶會完美地落幕。
茶會非常的成功,事實上是太過成功了,以至于綾小路步在茶會結束之後,就被淹沒在參與條會的太太小姐們之中,完全月兌不了身。
當她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掙扎出來時,已經是半個多鐘頭後的事情。
「天啊……那些人怎麼熱情到這種地步啊。」綾小路步喃喃抱怨著,經由剛才一番推擠之後,她熱得以手代扇,努力想為自己據些涼風。
秋季的京都,其實平均溫度根本不到二十度,但她現在卻冒出一身熱汗,由此可知,那些婆婆媽媽們有多麼熱情。
綾小路步嬌小的身影,努力不著痕跡地往外溜去,但走沒幾步,她有些放心不下地,又回頭瞧了那群婆婆媽媽們一眼。
只見那些婆婆媽媽正圍著撫子太女乃女乃,及麻衣女乃女乃聊得開心不已,一時間似乎還沒注意到她先開溜了。
綾小路步見機不可失,抬腳就想趕快離開這塊熱情過頭的區域。
可她才又走沒兩步,就一頭撞進一堵堅實的胸膛里。
「痛……」她吃痛地揉揉額際,但不過一秒鐘的時間,倏地閃人腦中的一項認知,馬上使得撞到額際的痛楚,遠不如她此刻的震驚。
她居然完全沒發現到,對方是何時站在她眼前的。
如果來人是想要她小命的人,恐怕她現在痛的不是額際,而是連命都丟了。
「沒想到你嘴里直嚷著不肯進茶室,實際表演起來,倒是挺有模有樣的。」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僵硬,時雨承太只是輕松地說道。
以她三天前推三阻四的態度,時雨承太還真以為她不懂得茶道,虧他先前還挺期待,看看她要怎麼收拾殘局。
可惜,少了一場好戲可看。
「你不是沒有出席嗎?怎麼知道我表演得好不好?」綾小路步不由得擰起眉。是啊!他怎麼會知道?
「我有出席,只是你沒看到我罷了。」
事實上,時雨承太非常懷疑,綾小路步在茶會進行當中,除了眼前茶具外,可曾撥出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在其他人事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