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買下這家店的同時,他也把所有的服務生換成了自己人,所以並沒有人對他的身分起疑。
在旁人眼中,他不過是個常客罷了。
歐陽采風的聲調越來越冷,警告著靜千萬別再多嘴了,聞言,靜委屈地咬著下唇,但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無法讓歐陽采風有一絲同情。
事實上,他對她的情緒沒有任何興趣。
在時以繪面前那麼溫柔的男人,其實是非常冷情
「顧先生,我還沒報告進度——」靜有些慌了,連忙說出自己的來意,以免自己真讓歐陽采風趕走。
「說。」歐陽采風的耐性,幾乎快被靜給磨光了。他開始考慮,傳遞消息的任務,是否該交給另一個人?
「事實上……」靜知道自己不能再對他撒嬌了,連忙正經地開始簡報。
不到兩分鐘,她已報告完一切。
「……所以,請您立刻做下裁示。」
即使跟在歐陽采風手下工作,已經三年有余了,她仍是無法相信,跟前這個相貌斯文的男子,竟是個貨真價實的軍火頭子。
當然,這麼說很容易讓人起誤會。
她所工作的擎弋制造設計公司,其實正是台灣少數幾個,可以合法制造軍火武器的單位之一。
像這樣的一家公司,其工作內容及工作方式,自然不能對外透露,因此,在外界看來,擎弋制造設計公司,簡直就是蒙上了重重神秘的面紗。
而其主事者歐陽采風,更是個行事低調的人,外界對于歐陽采風的認識,只曉得他是二十年前的商場霸主——歐陽霸天的五個異母兒子之一,握有以軍火起家的擎弋制造設計公司。
因此,更加深了外界對擎弋制造設計公司的好奇心。
雖然歐陽采風是個如此低調的人,但相較于另外四個,各自在其領域大放異彩的兄弟,歐陽采風絕對毫不遜色。
他的神秘色彩,再加上擎弋制造設計公司的行業性質特殊。讓媒體自然而然地將「軍火教父」的美名,加諸在歐陽采風的頭上。
有人會說。比起另外四人明顯的成就,歐陽采風就沒有任何對等的成就,可以承受這名號。感覺上。他似乎就不是那麼名符其實。
但根據台面下的消息,全台灣的軍火流通,有一半以上,必然是出自于擎弋制造設計公司。然而,這一切卻無人可以證實。
也因為這家公司一直處在黑白兩道之間的曖昧地帶,因此,一般人對歐陽采風的評價,也是正反面兩種差異極大。
有人說,因為這些台面下的私槍買賣,所以台灣的治安才會越來越差……
有人說,因為有歐陽采風的控制,治安才能維持在勉強平衡的局面……
雖然各方的說法不一,但終究沒有人能夠證實,這些話到底是真或假,是真實發生的事,抑或是市井小民問嗑牙的飯後八卦。
「明天我會把結論傳到公司去,你先離開吧!」歐陽采風揮退了靜,他現在需要一個人好好思考剛剛靜帶來的消息。
台面下的槍枝販售突然訂購量大增,難道近期會有黑幫大火拼?
擎弋制造設計公司,由于地處治安的模糊地帶,因此,反較其他正規合法的資料收集中心,他更能得到一些特殊的情報。
歐陽采風垂眸,他計畫中的第一步,已算是大大的成功。
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混入越天組內,他必須想法子成為時越的心月復。當然,這件事必須瞞著時以繪進行。
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時越和時以繪都得被他瞞在鼓里,如果這兩件事提早曝光,那他最終的樂趣,肯定會減少不少。
忽地,歐陽采風憶起不久前,靜問過他的話——
「采風先生,你為何要對一個小女孩,下了這麼大的功夫?我相信,只要你勾勾手指,那個女孩絕對會被你迷得昏頭轉向。」
「答案很簡單。」歐陽采風舉起眼前的咖啡,淺嘗了一口微涼的苦澀咖啡。
「因為……我要的不只是短暫迷戀,我要她死心塌地愛上我,即使要她背叛自己的父親也義無反顧。」
是的,他要讓時越嘗嘗被親人背叛的滋味。
或許……這樣才能稍稍消除他的仇恨。
歐陽采風對著玻璃窗所反射出來的倒影微微一笑,鏡中的男人臉上正掛著溫柔的笑容。那模樣,絕不像個被仇恨薰心的人,所會有的表情。
「敬這二十年——」他對著鏡中的男人舉杯,以咖啡代替酒,飲下了這杯復仇的誓言。
第四章
黑街。
—個看似平凡的街道,商店林立,間或還看得到一、兩家的酒吧;就連往來的行人,也跟其他街道一般平常。看不出任何異狀。
當然,黑街並不是真的叫做黑街,它其實另有一個街道名,一個全台灣到處都見得到的普通街名。
偶爾,會有不知情的路人闖入,但他們並不會發現這條街道的不同,只當走到了另一條街道罷了。因為只有知道門路的人,才會曉得該到哪家店、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他們所想要。
不論是情報的交換,抑或是偷渡到海外的門道,在黑街里全都找得到。
像這樣子的一個地方,有人或許會認為,只要一個不小心,可能會因為一個小小沖突所導致的擦槍走火,而引發大規模的械斗事件,總有一天定會引起警方的高度關切,但至今,仍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原因無他,只因為黑街是一個完全中立的地方,不管你是混哪個黑道組織的,或是與多少人結下深仇大恨,只要進了黑街,一切的恩怨就必須暫且放下。
沒有人知道黑街是如何形成、又是何時形成的,但所有的角頭老大,全都默許了這個地方的存在,並承認黑街里的這一條唯一戒律。
破壞黑街和平的人,等于與全台灣的黑幫為敵。
這個代價很大,所以也沒人膽敢在黑街上惹事生非,而正因為如此,有不少幫派談判,便自然而然地選在黑街里進行。
今日,時越便是前來與數位南部派老大會面,並進行一項策略聯盟的。
「老大,請問是在這里停車嗎?」前座的司機停下了車子。並回頭問著低頭沉思中的老大時越。這條街道車子是開不進去的,所以非在街口停車不可。
時越聞聲,這才從各種待決的事務當中拉回了。
「就在這里停車吧!後頭的路我自己用走的。」說著,時越便準備下車了。
「老大,我要在這里等你嗎?」司機連忙問道。
希望不要,因為這附近根本連個停車位都找不到。再者,黑街雖然是個和平的場所,但黑街的周邊就沒那麼平靜了。
「這倒不用了,等我要回去時,我會再打電話給你的。」交代完畢,時越終于踏上這塊他許久沒走進的土地。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時越是不肯踏進黑街的。
因為對時越而言,黑街里有一段回憶。一段時越不願再去想起的回憶,一段即使過了二十多年,他仍記憶鮮明的回憶。
「這里……似乎永遠都不會改變。」時越有些感嘆。
二十多年的時間,讓黑街的景觀,或多或少都有些變化,但黑街的氣息,仍如同他第一次踏入這里時,所感到的那般晦暗。
莫名地,時越開始有點懷念,懷念二十多年前的年少輕狂、懷念二十多年前那一段痴情狂愛……
那個他曾經深深愛過的女人……
「嗟!我一定是真的老了,否則怎麼會開始懷舊!?」時越自我嘲諷著。沒有發現自己正陷入回憶中。
雖然許久沒有來過黑街,但時越腳下的步伐卻毫不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