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位先生如此熱情,就你啦!」
才站穩腳步的安德魯聞言回頭狠狠瞪了韓衣非一眼,她卻不痛不癢地給他拍拍手,臉上的笑容十足是幸災樂禍的,看不出一點心虛。
「加油!加油!炳哈哈……」
陷害成功。
可惜只那麼一次,接下來他更是步步為營,很難逮到機會陷害他了。
「別不高興嘛!」她笑道,舉高手中的雙心氣球,「你瞧,他送你氣球耶!」
雖然都是她在玩,不過她可是把成為魔術師助手的機會讓給他了耶!
「特洛許先生……」韓衣非聳聳肩,眼角睨到右後方不遠處有中國雜要,于是又拉著安德魯鑽了過去。
一個早上被她東拖西跑的鑽來鑽去,安德魯懷疑,韓衣非根本不須同伴也能自己一人玩得開心。
那是一個小家庭,父母加上女兒。
受場地限制,能表演的技巧其實不多,但小女孩仍是賣力地表演滾大球、攀鋼絲、吞吐火……等,博得一片掌聲。
這一家人表演完畢,韓衣非用中文大聲喊,「加油喔!」
他鄉遇故知,著實令人特別容易感動。
「特洛許先生,你從來都沒來看過嗎?」即使走路,她的雙眼還是不停攝擷取美景,生怕漏了什麼精采的。
安德魯小心翼翼牽著她的手,「沒有。」
「好可惜喔!」她說,「我真想每年都來呢!你住這麼近卻都不曾來過。」
「你可以。」
「可以什麼?」唔,那邊有印度人在玩蛇,那邊有行動短劇,看哪邊好?
「可以每年都來。」他真的這麼想。
還是印度人新鮮。
「我很想呀!可是我沒錢,還是特洛許先生要負責?」
「好。」
「啊!」她突然叫喊起來,「是眼鏡蛇,不知道去毒了沒。特洛許先生,你剛才說了什麼?」她回頭問。
這里有許許多多人擦肩而過,他們都是有緣人,此生卻或許只有一次擦肩的緣分,之後便如人生交叉線,一次重疊之後便再也毫無交集。
卻也有人由一次擦肩之緣,牽扯出更深更廣的緣分……
他與身邊的東方女孩又是怎樣的緣?
「沒什麼重要的。」他搖搖頭。
他雖跟老管家說,還未答應阿倫比子爵千金的婚事,但他想,他會答應的。
老瑪莉選擇阿倫比子爵千金,必有她的理由,而她的理由大多與家族興衰有關。
「快中午了,是不是該往愛丁堡移動?」
韓衣非興致正高昂,怎可能休息?「吃完午餐再去。」
她硬是架著安德魯殺往附近一家玻璃餐廳,透過透明玻璃牆仍可觀賞著街上的表演。
好吃的東西、好看的表演,這頓飯,韓衣非吃得很愉快。
「我小時候,大衛魔術正風行,我永遠記得他的華麗戲法,好喜歡喔!」她一邊吃飯一邊說道。「你瞧這地方多好?新的、舊的,本國的、外國的,破壞時空媚則同時存在,想流行、想懷舊,這里都可以找到。」
「特洛許先生,你小時候有什麼後悔的事嗎?」她突然問。
安德魯默默吃飯,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同時,開口了,「沒有。」領導者不論多後悔也不能放軟姿態。
「那討厭的食物?」
「沒有。」男人不能挑食。
「討厭的同學或喜歡的同學?」
「沒有。」不能對人有特別喜好,必須客觀觀察。
「討厭的科目?」
「沒有。」特洛許家的次男不能失敗。
韓衣非每問一題,就覺得自己真像傻瓜。
「你一定從小到大都不用父母操心吧!」餐點早已一掃而空,韓衣非喝著附贈的紅茶。
安德魯仍然慢條斯理的吃著他的午餐,聞言答道︰「是。」
她听不出來他這聲「是」,代表的是自傲還是無奈,不過她開始覺得他至今的歲月實在無聊到可悲。
連一點點可供朋友一起哄笑的笨拙舉動都沒有過,年老的時候他要靠什麼過活?
「我猜,你也沒有所謂叛逆期吧?」
「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反抗上是一種奢侈。」他正經的答。
韓衣非直勾勾盯著他,那麼以前的她在他眼中肯定被歸類到不良少女那一群吧?功課能混就混,考試前才埋頭苦讀,有空寧願看電視、漫畫,從不會主動舉手發言,叛逆期更是明顯到爸媽都大喊吃不消,差點想把她送到警察局請警察伯伯好好管教。
她想,他的學生時代八成是那種若學校規定假日出入公共場合要穿制服的話,他也會乖乖穿起制服的好學生。
看著他優雅流暢的進食方式,韓衣非想——
兩人果真是天差地別啊!
倫敦
「特洛許先生跑去愛丁堡了?」維多利亞‧阿倫比秀麗的黛眉微蹙。
她是一個標準的薩克遜人,高姚縴細的身材、白皙的皮膚及金發碧眼,五官分明、鼻子高挺,子人一種清艷之感。
阿倫比的祖宅早已賣出,一家人現在住在一棟公寓里,過著跟一般倫敦市民相同的生活。唯一的不同是,每年議會開議,阿倫比先生會去上議院領取那微薄的津貼。
這算是他額外的收入。
其實頂著貴族頭餃,銀行的貸款會比較寬松,稍微有點投資頭腦的貴族們還是可以過得不錯,只是沒有廣大的城堡、豪華的排場與生活罷了。
就跟一般的白領階級沒兩樣。
「特洛許先生為何會在這時候休假?」阿倫比子爵不解地自問。
自從特洛許的老女乃女乃與他聯系以來,阿倫比一直沉醉在一種作夢般的恍惚里。
真不敢相信那個巴魯家族會看上他小小一個子爵的女兒,這樣一來他也可以回復以前的奢華生活。
所以他一直鼓勵女兒要多多親近安德魯‧特洛許,務必把他的心緊緊抓住。
但除了上次老瑪莉在麗池酒店安排的飯局之外,安德魯便再也沒有主動聯系,才使他著急得頻叫女兒去找他。
維多利亞緩緩在貴賓室里落坐,沉思地想著安德魯‧特洛許是否曾因私人理由請假?
送茶進來的秘書不禁多打量了幾眼眼前有名模風範的女子,听說她在櫃自稱是代理總裁的未婚妻?但是安德魯先生曾發表過婚約嗎?
可以想見八卦又要滿天流傳了。
代理安德魯的哈利,對兩人並無怠慢。
「特洛許先生只是想放松心情,所以去渡假。」
是嗎?在這種將跟哈洛斯簽訂近億英鎊合約的時候?
維多利亞美則美矣,卻不是個空有外表的草包。
阿倫比打著主意,想試著讓女兒也去愛丁堡與安德魯培養感情。
「那可以告訴我們,安德魯先生在哪個飯店落腳嗎?」阿倫比笑著問。
炳利微微一笑,「先生交代過,這一個星期他想過較私人的生活,不想有人去打擾。」
雖然阿倫比子爵千金是老瑪莉指定的曾孫媳婦,但是哈利並不會因此而給予特例。
「那現在怎麼辦?萬一安德魯真愛上那個東方人,你就沒有機會了!」
「放心,只要知道他在愛丁堡就好辦。再說,說不定安德魯真是單獨去渡假,爸爸你就不必擔心太多了。」維多利亞口頭上安撫父親,心里卻不停轉主意。
懊怎麼不讓自己的出現太突兀?還有,要怎麼在涌人大量觀光客的愛丁堡找一個人?
「維多利亞!」快到地鐵站入口時,一道聲音從後面傳來。
叫維多利亞的人不算少,這聲音一出,就好幾個女子回頭,但卻不包括維多利亞‧阿倫比。
突然,一道拉力扯住維多利亞往前的腳步。「維多利亞!」
她回頭,「原來是你,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