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心里存有相同的聲音,只是沒人敢吶喊出來而已。
其實古姑娘人不壞,相反的,她心地非常善良,外表盈靈柔弱,不堪一握,一張臉生得標致月兌塵,簡直是人間絕色,雖然常是面容素白無血,讓人惶恐于她的虛弱,左看右瞧都是病美人一個,但是她卻每天精神奕奕、逢人就笑,十分討人喜歡。
所以,在汴京城里,古映嵐成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汴京四美」之一,只因她的容貌惟有天上有,教人一見傾心、二見失魂。
「不如……咱們就等古大夫回來再繼續敷藥吧!」
吳四為了自己身家性命著想,冒然請命,想一想,他上有八十歲年邁老母,下有一雙年幼子女,家中還有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如果他就這麼死在古映嵐手中,實在太不值得了!
「這怎麼行呢?」顯然古大美人不是不肯答應了。「我
「記得以前古丫頭身子薄弱,古大夫用盡心思,自制各種偏方全不見效用,當時還以為這丫頭已注定回天乏術呢!」與古家較熟捻的三嬸婆逕自感嘆道︰
「沒想到現在,古丫頭也已經會幫人醫病了!唉!真是太好了。」
三嬸婆的小孫子年紀約莫和古映嵐一般大,對自己年歲已高的老女乃女乃所說的話,沒一句是認同。
「女乃女乃,您是糊涂了?」小孫子也不是刻意頂撞長輩,但是他相信身旁听見女乃女乃發出感嘆的人,都會和他有一樣的想法。「古姑娘身子比年幼強健,是大伙都知道的事,但……她學會半調子的醫術,可不能用「太好了’這三個字來形容啊!」
「古丫頭濟世救人,怎麼不好?」三嬸婆真的老了,連幾天前,不小心服用了古映嵐特地配制的強身偏方,而差點駕鶴西歸一事都忘了。
「唉!迸姑娘簡直是地獄來的勾魂使者。」
太夸張了?竟然有這樣驚悚的結論。
「什麼地獄?你以前不是不說想娶古丫頭,要我這個女乃女乃為你作媒說親去?」
怎麼現在全變了?
「呃……那是以前啦!現在可不這麼想了。」開什麼玩笑?他還要命哩!如果娶了古映嵐,難保天天都要來個特制偏方不可。
想死的人趁快啊!雖然美人難得,但是整座汴京城里,絕對不會有人跟你搶新娘。
「啊——」
忽然,吳四發出生平最慘烈的一次哀嚎,回春堂外的人群瞬間一哄而散!連三嬸婆都健步如飛地逃開了。
「痛、痛、病死我了呀!」
吳四眼淚鼻水齊灑,滿月復的心酸無人探個仔細,現在,他只想趕快回去見親人最後一面——
迸映嵐捂住雙耳.不敢相信一個大男人竟然會哭成這般,想必這摔傷一定是椎心刺骨的痛,真可憐……她唯一能做的,卻只是替他清洗傷口、上些藥膏而已,她真是沒用!
「我再幫你敷一層我新研究出來的止痛綠膏,好嗎?」古映嵐大方地想將自己的心血敷用在吳四的傷口上,她信心滿滿,認為一敷上止痛藥膏,吳四的傷口便能很快痊愈。
「不、不必了!」吳四痛得臉色發白,像涂了內層太白粉。
「你看起很痛苦……」
「錯覺!是你的錯覺!我一點都不痛苦。」他只想趕快離開回春堂。
什麼止痛綠膏?光听名字就讓他頭皮發麻!簡直是七月半見了鬼,背脊直發起涼來。
「可是……」
「放心!我現在已經好多了,還能自己走回去呢!」吳四邊說邊告辭,也顧不得快殘廢的雙腳,一踏出門檻,便急速飛馳遠去。
迸映嵐見狀,欣喜地微揚菱唇,喃喃自語道︰「看來是真的好了,還能跑呢!太好了。」
她轉身走向藥櫥,正想將手中的藥膏放回原處,忽然驚覺——
「天!療傷膏在櫥櫃上,那我手中這瓶……」她頂著冷汗,將美眸調向手中藥罐的紙簽上,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叫︰「嗆辣膏?!」
這種藥膏是專門用來暢通筋骨,藥性十分猛烈,一抹上皮膚,立即會產生一股灼熱感,深入骨髓,直順七筋八脈,而她剛才竟然讓吳四抹了這瓶嗆辣膏?一對他的傷口而言,簡直是人間煉獄!
迸映嵐幾乎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此時,回春堂門外又步來一名不知死活的病患,幸好是擺字畫的董書生及時拉住了此人,頓時,一伙人又七嘴八舌地圍了過來。
「你想看病啊?」
賣菜的王大嬸問道。
「是呀!我近日染上輕微的風寒,咳咳……想來看病抓藥,咳咳……」那人咬得厲害。
「明天再來吧!今日古大夫不在。」
「古大夫不在?!」那人聞言,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說道︰「我改明兒再來好了!只是輕微的風寒而已,不嚴重、不嚴重!」
迸映嵐對生病的氣息是特別敏感,瞧見門外聚集一群街坊鄰居,索性回過神走向門口,問道︰「我听見有人在咳嗽——」
「不不!是你听錯了!」眾人齊揮手同聲道。
「可是……」
「啊!有人要看我的字畫,我先去心了。」董書生搶先開溜。
「我們也去干活了!」
大伙又一哄而散,原本要上回春堂看病的那人,逃得更是勤。
迸映嵐愣在原地,不明白大家怎麼每次看到她,眼底總是流露出又愛又怕的波光。
她很嚇人嗎?不至于吧,她覺得自己長得還挺可愛的……
整座山頭,無一處不是在古映嵐的掌握中,就算模黑,她都知道怎麼找到捷徑,所以古映嵐每一次上山采藥,古永春都非常放心,他相信女兒只有在開藥方時迷
喜地,全然不知整座汴京城里的百姓,有多怕她這位「古大夫——的女兒。」
「咦?怎麼听見有人在呼吸?」又是她錯覺嗎?
她對生病的氣息特別敏感,雖然每次她一問,街坊鄰居皆說是她的錯覺,隨後紛紛走避,但是,她還是覺得怪怪的。
唉!在這深山中,除了她之外,不見半個人影,哪來的呼吸聲?況且她又沒有功夫底子,耳力豈可能敏銳成這般?
听錯了!
一定是她听錯了。
「快采藥吧!否則天就黑了。」
她望了一眼漸暗的天色。
迸映嵐說服自己專心采藥,別讓莫名其妙的錯覺分散了注意力。
偏偏思緒由不得自己,愈是壓抑、愈是隨處遠飄,不糊,對于自身安危,應是懂得謹慎。
幼時身子骨總是虛弱的古映嵐,終日躺在床榻上養病,她沒有什麼機會跟隨爹四處行醫,只有等著爹特地為她從各地遍求妙方,或許正是藥服多了,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活生生的藥罐子,直到現在身子早已無恙,臉色依然蒼白無血,讓人總是為她擔憂。
不過古映嵐天性樂觀,她一直相信老天爺只是讓她多休息幾年,等到她養足精神和力氣,自然會還給她健康硬朗的身子,像現在,她的身體健康得很,不但能跑、能跳,還能上山下海呢!
自己受過病魔的糾纏,所以才能深深體會出生病的痛,為了免去世人的病痛,決定當一名懸壺濟世的大大,恰巧她們古家世代行醫,她爹、她祖父、她曾祖父、她曾曾祖父……全都是有名的大夫,因此,更堅定她的信心,只要她學術有成,必定開始游走天涯,解救蒼生。
一想到自己遠大的目標.古映嵐采藥便采得更歡天
一會兒,她似乎又听見與方才相同的呼吸聲……
「真的有人?」她抬頭四處張望,不再認為一切都是錯覺,偶爾相信自己也是應該。
她仔細聆听,驀然發現這呼吸聲離她很近,甚至愈來愈急,已經變成喘氣,仿佛呼吸困難,讓她也產生同樣的感覺。